李建国脸上的笑瞬间冻住,嘴角的弧度还僵着,眼里的光却“噌”地一下冒了起来,像被火星点燃的柴堆。
他手里的撬棍“哐当”砸在地上,震得积灰腾起一片白雾,人已经往前冲了半步,声音又急又哑,带着股子狠劲:“你见过?在哪儿?!在哪里告诉我!!”
“就在楼下岔路口。”枭焚川接话,目光紧盯着他的反应,“抱着个没脑袋的布娃娃。”
李建国的脸“唰”地白了,嘴唇哆嗦着,突然抓起撬棍就往门口冲。
枭焚川眼疾手快,短刀横在他面前:“你要干啥?”
“俺要找那玩意儿!”李建国的声音劈了叉,带着哭腔又透着狠劲。
“那裙子是俺闺女的!布娃娃也是她的!头天乱起来她娘就没了,俺就剩这一个念想……那应该是我女儿”他突然泄了气,撬棍从手里滑下去,蹲在地上捂着脸。
枭牧凑过去闻了闻,没叫,反而用脑袋轻轻拱了拱他的胳膊。墨研秋和枭焚川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松动,这人虽然看着糙,眼里的痛却做不了假。
“楼下不止那一只。”枭焚川收起短刀,“那边的枪声引来了不少丧尸。”
李建国猛地站起来,抹了把脸,重新抓起撬棍:“那正好,俺今儿就替俺闺女,替她娘,多宰几个!”
他往门口走了两步,又回头盯着急救箱,喉结上下滚了滚,像是下了很大决心:“那碘伏……能不能分俺点?俺腿上让铁丝刮了,怕烂。”
他顿了顿,从裤兜里摸出个油纸包,往桌上一放,“俺这儿有半块咸肉,前儿从供销社摸的,能换不?”
油纸包打开,露出块黑乎乎的肉干,油星还浸在纸上,带着点陈腐的咸香。
墨研秋看了眼枭焚川,见他没反对,便从急救箱里拿出那瓶碘伏,往桌上一推:“不用换,拿着吧。”
“那不成。”李建国把咸肉往他面前又推了推,粗声粗气地说,“这世道,哪有白拿的理?俺闺女以前总说,欠人的得记着还。”
他抓起碘伏揣进怀里,又把咸肉往墨研秋手里塞,“拿着,药现在比什么都重要,俺算是欠你们一次了。谢了”
墨研秋拗不过他,只好接了。李建国这才松了口气,扛起撬棍往门口走,临出门时又回头,指了指窗外:“后巷有架梯子,能通天台,比走楼梯快。”
远处的嘶吼声越来越近,枭焚川拽起墨研秋:“走后门。”
李建国没二话,扛起撬棍就往办公室后墙走:“这屋有个窗户通后巷,比正门近。”他扒开积灰的窗帘,露出个锈死的铁窗,“俺来!”
撬棍带着风声砸下去,铁条“嘎吱”弯了个弧度。李建国喘着气,突然低声道:“等出去了,俺领你们走条近道,能绕开那片丧尸窝。”
声音里的戒备散了些,多了点实打实的热乎气。
撬棍又砸了两下,铁窗终于被撬开个豁口,冷风裹着尘土灌进来,带着股子尸腐味。
李建国率先钻出去,落地时踉跄了一下,裤脚扫过墙根的碎玻璃,发出“哗啦”的轻响。
“快!”他回头低喝,手里的撬棍横在胸前,目光警惕地扫过后巷,堆着的垃圾桶翻倒在地,馊臭味混着血腥味飘过来,几只老鼠被惊动,“嗖”地窜进排水沟。
墨研秋刚跳下来,背包里突然动了动,一道淡蓝色的影子飞出来,停在他肩头扑扇翅膀,是墨率,翅膀上的磷粉在昏暗里闪着微光。
紧随其后,墨磺也从背包侧袋爬出来,尾钩扒着布料,小脑袋警惕地转着圈。
“娘嘞,这是……”李建国看得直瞪眼,手里的撬棍差点掉地上,“蝎子?还有蝴蝶?你们带着这玩意儿干啥?”
墨研秋没接话,突然按住两人的肩膀往墙根缩,眼神冷得像冰:“来了。”
墨率的翅膀猛地绷紧,磷粉簌簌往下掉。墨磺也支起尾钩,尾巴微微翘起,显然是察觉到了什么。
李建国瞬间攥紧撬棍,喉结动了动,把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目光死死盯着巷口的方向。
巷口传来拖沓的脚步声,三只丧尸晃悠悠地挪进来,其中一只穿着粉白碎花裙,怀里的布娃娃只剩半截身子,正是李建国说的那只。
它似乎闻到了活人气味,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空洞的眼窝转向他们藏身的方向。
李建国的呼吸瞬间粗重,攥着撬棍的手青筋暴起,指节泛白。墨研秋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递过去个眼神——再等等。
就在这时,墨磺突然从墨研秋的背包上弹起,像道棕褐色的闪电窜了出去。它精准地落在离得最近的丧尸背上,尾钩死死钳住对方腐烂的脖颈,带着寒光扎进丧尸的后脑。
那丧尸动作猛地一僵,喉咙里的嘶吼戛然而止,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穿碎花裙的丧尸像是被惊动,空洞的眼窝转向这边,怀里的布娃娃“啪”地掉在地上,竟迈着不太协调的步子扑了过来。
墨磺从倒地的丧尸身上跃起,灵活地避开抓来的腐手,尾钩再次弹出,狠狠扎向那碎花裙丧尸的手腕。
黑血瞬间涌了出来,丧尸的动作明显迟滞了几分,大概是被尾钩上的毒素刺激到,喉咙里发出更加凄厉的嘶吼。
“就是现在!”枭焚川低喝一声,短刀率先出鞘,寒光直刺离得最近的丧尸眼眶。
墨研秋紧随其后,消防斧带着风声劈下去,正砍在另一只的脖颈上,沉闷的骨裂声里,黑血溅了他一胳膊。
李建国盯着那穿碎花裙的丧尸,撬棍举在半空,手却在抖。直到那丧尸扑向墨率的瞬间,他猛地嘶吼一声,撬棍带着全身力气砸下去,正中丧尸的天灵盖。
“砰”的一声闷响,丧尸软软地倒下去,碎花裙在地上摊开,像朵被踩烂的花。李建国还保持着挥棍的姿势,胸口剧烈起伏,粗重的喘息声在巷子里撞来撞去。
他盯着地上那具躯体,撬棍的木柄被手心的汗浸得发滑。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蹲下去看看那张脸,哪怕知道只剩腐烂的轮廓,哪怕明知道这早已不是他的闺女。
可脚像灌了铅,怎么也挪不动,眼里的血丝一点点漫上来,混着泪和灰,糊得他看不清东西。
“爹……送你走了……不用再像现在一样了…………”他的声音碎得像被碾过的玻璃,每个字都带着颤。
手举起来又放下,想去碰那半截布娃娃,指尖刚要碰到,又猛地缩回来,像是被烫着似的。
最终还是用撬棍轻轻拨了拨,把娃娃挪到丧尸手边,动作慢得像在做什么天大的难事。
“早知道……早知道是你……”他蹲在地上,后背剧烈地抖着,粗粝的手掌捂着脸,指缝里漏出压抑的呜咽,“俺该早点认出来的……哪怕……哪怕被你抓着……”
可他不敢。刚才挥棍的瞬间,他分明看到那腐烂的手指蜷了蜷,像极了闺女小时候攥着他手指撒娇的模样,可紧接着涌上来的,是蚀骨的恐惧。那不是他的娃了,那是会咬断他喉咙的怪物。
这念头刚冒出来,心就像被撬棍狠狠砸了一下,疼得他喘不上气。
他猛地用拳头砸向地面,水泥地的碎石硌得指关节生疼,却远不及心里那股子又悔又恨的钝痛。
“走了。”枭焚川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沉。
李建国深吸一口气,猛地站起来,用袖子狠狠抹了把脸,把那些翻涌的情绪全憋了回去。再抬头时,眼里的泪没了,只剩下通红的狠劲,抓起撬棍扛在肩上,哑着嗓子道:“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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