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堂的黑暗,成了昭昭唯一的屏障。血鹞卫在望楼上的监视如同跗骨之蛆,沈清漪的毒膏虽未沾身却已昭示杀心,柳夫人的疯癫更是悬在头顶的利剑。退,是万丈深渊;进,或许有一线生机。
杀意,在冰冷的黑暗中无声淬炼。掌心那枚银簪,是唯一的武器,也是最后的依仗。目标,必须明确——柳夫人!这条疯狗不死,她永无宁日,更会引来血鹞卫更深的猜忌。但如何在血鹞卫的眼皮底下动手?
契机,竟来得猝不及防。
翌日清晨,佛堂的门被一股狂暴的力量猛然撞开!柳夫人披头散发,双目赤红如血,状如疯魔地冲了进来。周妈妈的死、血鹞卫对昭昭的“另眼相看”、沈清漪的回府…所有刺激在她混乱癫狂的脑中搅拌、发酵,最终彻底点燃了毁灭一切的疯狂!她手中,竟攥着一把厨房里顺来的剔骨尖刀!
“妖孽!丧门星!都是你!克死我玉蓉!克死周妈妈!现在连血鹞卫都被你这狐媚子勾了魂!我杀了你!杀了你给玉蓉偿命!” 她嘶吼着,完全不顾仪态,如同索命的厉鬼,挥舞着尖刀直扑蜷缩在墙角的昭昭!
守门的婆子吓得魂飞魄散,尖叫着跑开去叫人。
就是现在!
昭昭瞳孔骤缩,心脏在瞬间沉静如冰。她等的就是柳夫人彻底失控!在尖刀刺来的刹那,她猛地向侧方狼狈翻滚,堪堪避过刀锋。冰冷的刀尖擦着她的破旧衣袖划过,带起一缕布丝。柳夫人用力过猛,一个趔趄。
机会!
昭昭眼中寒光暴涨!她如同蓄势已久的猎豹,借着翻滚的势头猛地弹起,不退反进,合身撞入柳夫人怀中!左手死死抓住柳夫人持刀的手腕,用尽全身力气向上托举!右手紧握的银簪,在黑暗中划过一道冰冷决绝的弧线,精准无比地、狠狠刺入柳夫人脖颈侧面!
“噗!”
一声极其轻微的、利物刺入皮肉的闷响。
柳夫人所有的嘶吼和疯狂瞬间凝固。她赤红的眼睛猛地瞪圆,充满了极致的错愕和不敢置信。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冰冷的金属刺入身体,随即,一股奇异的麻痹感如同冰水般顺着脖子瞬间蔓延至半边身体!
麻沸散!簪内封存的麻沸散,顺着伤口迅速渗入血液!
“呃…” 她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持刀的手瞬间脱力,剔骨刀“当啷”一声掉在冰冷的地砖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踉跄,撞在腐朽的佛龛上。
昭昭一击得手,毫不停留,立刻抽簪后退,拉开距离。她急促地喘息着,紧盯着柳夫人,簪尖残留的一丝暗红在指缝间冰冷刺目。
柳夫人捂着脖子,指缝间有温热的液体渗出。麻痹感让她半边身体僵硬,她想喊,却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她看着眼前这个眼神冰冷、如同换了一个人的少女,第一次感到了深入骨髓的恐惧。这…不是她印象中那个可以随意揉捏的贱种!
“你…你…” 她试图抬起手指向昭昭,身体却不受控制地顺着佛龛滑倒在地,眼神开始涣散,口中涌出血沫。
就在这时——
“砰!”
佛堂的门被一股更强大、更冰冷的力量彻底撞开!木屑纷飞!
门外,不是闻声赶来的沈府家丁,而是三个浑身散发着铁血煞气的漆黑身影——血鹞卫!为首的铁面首领,那双深渊般的眼睛,越过门口瘫软在地的柳夫人,精准地、冰冷地锁定了手持染血银簪、站在阴影里的沈昭昭!
他们来得太快了!快得如同早已等候在侧!
时间仿佛凝固。佛堂内弥漫着血腥、灰尘和绝望的气息。
柳夫人倒在血泊中,身体微微抽搐,濒死的眼睛死死瞪着门口的血鹞卫,又怨毒地转向昭昭,最终彻底失去光彩。
沈昭昭握着染血的簪,站在阴影与血泊之间,迎向那三道冰冷刺骨的目光。呼吸,在巨大的压力下几乎停滞。
血鹞卫首领的目光扫过地上柳夫人的尸体,又落回昭昭脸上,冰冷的铁面看不出丝毫情绪。最终,他那金铁摩擦般的声音,在死寂的佛堂中缓缓响起,带着一种洞悉一切、掌控全局的冰冷:
“沈二小姐,这‘佳音’…送得倒是快。”
佛堂外回廊的阴影里,沈清漪静静站立,看着被血鹞卫堵死的佛堂门,脸上温婉的笑容早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洞悉的漠然。她拢在袖中的手,正无意识地摩挲着一包未曾送出的药粉。
好戏,才刚刚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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