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封山快半个月,日头总算有了点精神头,虽然还是冷得能冻掉下巴,但好歹天是湛蓝湛蓝的,阳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刺眼的白光。屯子里家家户户的新式取暖炉基本都盘好了,柴火消耗肉眼可见地慢了下来,猫冬的日子也越发安逸得让人骨头缝里发懒。
赵卫国是个闲不住的,看着外面天光好,心里就琢磨着活动活动筋骨。猫冬也不能真跟老猫似的整天窝在炕上,得找点营生。他想起屯子东头那条小河,这时候应该冻得嘎嘎实了,正是冰钓的好时候。
“猛子,铁柱!别搁家孵蛋了,拿上冰镩子、笊篱,咱去小河套凿冰窟窿,弄点鱼回来改善改善伙食!”赵卫国站在自家院门口,冲着隔壁和王猛家方向喊了一嗓子。
没多大功夫,王猛和铁柱就全副武装地跑出来了。王猛手里拎着个沉重的冰镩子(一头尖利的铁锥,专门用来凿冰),铁柱拿着个用来捞冰屑和捞鱼的大笊篱,还有一个旧麻袋。黑豹更是不甘落后,兴奋地在雪地里打着滚,它知道只要主人拿出这些家伙什,准有好事。
三人一狗,踏着没膝的积雪,咯吱咯吱地往小河套走。河面早就被厚厚的冰层封死了,上面覆盖着白雪,跟两岸的雪地连成一片,不熟悉地形的人根本看不出哪里是河。河边的柳树毛子挂满了晶莹的树挂,风一吹,扑簌簌往下掉冰晶。
赵卫国找了个河湾子,这里水流相对平缓,水深也合适,是鱼群喜欢聚集的地方。“就这儿了!”他招呼一声,抡起冰镩子就往下凿。
“咚!咚!咚!”沉闷的凿冰声在寂静的河面上传出去老远。这活儿是个力气活,冰层厚实,一镩子下去只能留下个白点。三个人轮番上阵,费了老鼻子劲,才凿开一个脸盆大小的冰窟窿。清澈的河水在冰层下显露出来,冒着丝丝白色寒气。
王猛拿起笊篱,把浮在水面上的碎冰碴子捞干净。赵卫国则从怀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鱼竿。这鱼竿再简陋不过,就是一根细长的柳木棍,拴上麻线,鱼钩是用缝衣针在油灯上烧红了弯成的,鱼漂则是用晒干的高粱杆最上面那一小截做的。鱼饵也简单,用的是和了香油的面团,搓成小粒挂在钩上。
“这能钓着鱼?俺看够呛。”王猛看着这简陋的装备,撇撇嘴。
“你懂个六,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咱这饵香,不愁没鱼来!”赵卫国笑骂一句,熟练地把鱼钩甩进冰窟窿里,鱼漂稳稳地立在水面上。
铁柱不爱说话,也拿出自己的家什,在稍远点的地方另凿了一个冰眼,安静地蹲在那里。黑豹好奇地趴在冰窟窿旁边,把大脑袋探过去,盯着幽深的河水看,偶尔伸出爪子想去扒拉一下水面,被赵卫国赶紧喝止:“黑豹!滚一边去!把鱼都吓跑了!”
冰钓考验的是耐心。外面天寒地冻,虽然穿着厚厚的棉衣棉裤,站久了那寒气还是顺着脚底板往上钻。三个人跺着脚,搓着手,眼睛死死盯着那一动不动的鱼漂。
时间一点点过去,就在王猛快要失去耐心,开始叨咕“这鱼是不是也猫冬了”的时候,赵卫国那边的鱼漂突然猛地往下一沉!
“来了!”赵卫国低喝一声,手腕一抖,迅速提竿!手感沉甸甸的,水下那东西开始发力,鱼线瞬间绷紧,发出“嗡嗡”的声响。
“哎妈!是个大家伙!”王猛也顾不上自己的竿了,赶紧凑过来。铁柱也闻声望过来。
赵卫国不敢硬拽,这自制的鱼线和鱼钩可不禁折腾。他小心翼翼地溜着鱼,时松时紧,跟水下的家伙斗智斗勇。那鱼力气不小,在水下左冲右突,搅得冰窟窿里的水花四溅。
黑豹也激动起来,围着冰窟窿直转圈,喉咙里发出焦急的呜呜声,要不是赵卫国一直呵斥,它估计能直接跳下去帮忙。
溜了大概五六分钟,水下的力道渐渐小了。赵卫国看准时机,慢慢收线,王猛早就拿着笊篱在旁边严阵以待。终于,一个金黄色的、硕大的鱼头露出了水面!
“是鲤鱼!好大的鲤鱼!”王猛惊呼一声,眼疾手快,一笊篱下去,连鱼带水一起捞了上来!
好家伙!这条鲤鱼足有成年男人小臂那么长,浑身覆盖着金灿灿的大鳞片,在阳光下闪着光,尾巴有力地拍打着冰面,发出“啪啪”的响声。掂量掂量,怕是有三四斤重!
“哈哈!逮着了!这么大个儿!”王猛乐得合不拢嘴。
铁柱也跑过来看,憨厚的脸上满是笑容:“嗯,真大。”
赵卫国心里也美滋滋的,这开门红,是个好兆头。他熟练地把鱼摘下来,放进麻袋里。按照老规矩,在河边找了棵老柳树,把鱼肚子里掏出来的肠子、鱼鳔等杂物挂在了树枝上,算是给河神的一点心意,感谢馈赠。
许是这条大鲤鱼带来了好运,接下来,三人的鱼漂接二连三地有了动静。虽然再没钓到这么大的,但也收获了不少鲫鱼、柳根儿鱼,大大小小加起来也有十来条,在麻袋里扑腾着。
看看日头偏西,天气也更冷了,赵卫国招呼一声:“差不多了,回吧,够吃好几顿了!”
三人收拾好工具,扛着沉甸甸的麻袋,踏着夕阳满载而归。黑豹跑在前面,时不时回头看看,尾巴高高翘起,一副立了大功的得意模样。
回到家,王淑芬看到这么大一条金鳞大鲤鱼,喜得眉开眼笑:“哎呦!这么大鲤鱼!好兆头啊!年年有余(鱼)!”
她立刻忙活起来。赵卫国负责刮鳞、去内脏,把鱼清洗干净。王淑芬则在锅里放上自家晒的大酱、炸熟的豆油,又切了葱段、姜片、干辣椒。
大鲤鱼被剁成大小均匀的段,下到烧热的油锅里,两面煎得金黄。然后烹上醋和酱油,滋啦一声,香味瞬间就出来了。加上没过鱼身的井水,放入葱姜辣椒,撒上盐,盖上锅盖,用劈柴大火烧开,又转为小火慢慢咕嘟。
屋里弥漫着浓郁的酱香味,混合着鱼肉的鲜香,勾得人馋虫直冒。王猛和铁柱自然是被留下吃饭的。赵永贵也难得地多喝了一小盅烫好的散装白酒。
晚饭桌上,一大盆酱焖红烧鲤鱼摆在正中间,鱼肉浸在酱红色的汤汁里,上面撒着翠绿的葱花,看着就诱人。旁边还有一盘金黄喷香的贴饼子。
“来,动筷!都尝尝这开河大鲤鱼!”赵永贵作为一家之主,发了话。
赵卫国夹起一块肥美的鱼腹肉,鱼肉雪白,蒜瓣似的,蘸点汤汁放进嘴里,肉质细嫩,鲜香无比,带着酱香和一丝丝辣意,好吃得让人想把舌头都吞下去。
“香!真香!”王猛吃得满嘴流油,含糊不清地嚷着,“比夏天钓的鱼肥美多了!”
铁柱也闷头吃鱼,连连点头。
黑豹趴在桌子底下,分到了一大块没放太多盐的鱼尾巴和鱼头,啃得津津有味。
一家人围坐在热炕头上,吃着鲜美的鱼肉,喝着热乎的苞米茬子粥,唠着闲嗑,屋外是凛冽的寒冬,屋里却是温暖如春,欢声笑语。那条象征“年年有余”的大鲤鱼,不仅仅是一道美味,更给这猫冬的日子,带来了浓浓的烟火气和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期盼。赵卫国看着家人满足的笑脸,觉得这冰天雪地里凿冰垂钓的辛苦,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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