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放学铃声一响,豆腐干就迫不及待地收拾好书包。
她慢悠悠地走去了那个小公园。心里揣着点“万一呢”的小期待,但就算扑空,也不会太失落。
就像人生,你总不能指望每天都有漫画里的惊天展开,大部分时候都是些鸡毛蒜皮。偶尔能有点小确幸,像游戏里偶然刷出的稀有材料,就得偷着乐了。
阳光依旧很好,公园里还是那么热闹。
她放慢脚步,走到那张熟悉的长椅边,慢慢坐下。
从书包里掏出一本书,摊在膝盖上。眼神却时不时从字里行间飘走,扫向公园的各个入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差不多了,今天大概又没戏了。她合上书,准备打道回府。
就在她准备回去的时候,一个白色的身影慢悠悠地走进了公园。
不是从入口来的,而是从公园另一侧的小路溜达过来的,嘴里还叼着一根棒棒糖。
是忘时想!
她今天换了件深灰色的冲锋衣,拉链严严实实地拉到顶,遮住了下巴。
那头显眼的白发依旧随意地半扎着,几缕不听话的翘着。嘴里叼着根棒棒糖,腮帮子微微鼓起。
没带吉他。
她看起来还是那副没睡醒的懒散样子,眼皮耷拉着,但脚步倒还算轻快。
菜小狗忠心耿耿地跟在她脚边,鼻子贴着草地。
豆腐干的心跳瞬间加速,她条件反射地跳起来,下意识地挥了挥手,又觉得有点傻,赶紧放下。
江言显然也看到她了,脚步顿了一下,随即歪了歪头,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嗯?小同学,还真来蹲点啊?”她含糊不清地说着,走到长椅边,很自然地坐下,长舒一口气,“这天气,有点凉啊。”
“忘……忘姐姐。”豆腐干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点。
菜小狗凑过来,熟悉地蹭她的裤脚。
“嗯。”江言应了一声,看了看她手里的书,“好学生啊,跑公园来用功?”
“这里……比较安静。”
豆腐干不好意思地解释,合上了书。感觉在眼前人面前看书,感觉有点班门弄斧。
“是吗?”
江言不置可否的环顾了一下周围跑闹的小孩和下棋老人的喧闹。
意识之种贱兮兮地从她衣领飘出:这叫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
江言面不改色地把它按了回去。
豆腐干犹豫了一下,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纸袋递过去:“那个…谢谢你上次的…这个,给你。”
江言愣了一下,接过纸袋,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块手工烤的小饼干,形状有点歪歪扭扭,但闻起来很香。
“你做的?”她有点意外,甚至觉得不至于。
豆腐干点点头,有点不好意思:“嗯,不知道你喜不喜欢甜食。”
江言拿起一块,咬了一口,嚼了嚼,点点头:“还行,没毒。”
豆腐干:“…这算是夸奖吗?”
好歹是人家的心意,你能说句人话吗?哪怕骗骗她也行啊!种子在她耳边咆哮。
江言无视它,三两口吃完一块饼干,拍了拍手上的碎屑,然后像是才想起来,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小东西,抛给豆腐干。
“喏,回礼。”
豆腐干手忙脚乱地接住,摊开手心一看,是一枚很漂亮的羽毛书签,羽毛是渐变的蓝紫色。
在阳光下闪着微光,根部用细银链系着一个小巧的、刻着奇异符文的银色铃铛,但晃动时并不会发出声音。
“好漂亮!”豆腐干眼睛一亮,这看起来可不像普通的“路边摊”货色。
“路边摊随便买的。”江言语气随意,又拿起一块饼干。
豆腐干郑重地把书签夹进书里。
“谢谢。”
“不客气。”
江言吃着饼干,视线投向远处。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安静而舒适。
豆腐干偷偷看着江言的侧脸,感觉今天她身上的倦怠感似乎没有那么浓了。
是因为阳光好吗?
她鼓起勇气,刚想找点话题,比如问问些关于江言的事,旁边突然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
“那个……姐姐……”
两人转头,看到是昨天那个小豆丁,还拉着一个年轻女人的手,正指着江言。
年轻女人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对江言笑了笑:“你好,我孩子说昨天谢谢你帮她捡球,还说……呃,特别喜欢你这个白头发姐姐。”女人说着,自己也没忍住笑了出来。
江言:“……”至于吗?不就是拿个球,打个人的事吗?怎么都要来谢她?
江言还有点不适应这种正式的感谢,摆了摆手,“顺手。”
小豆丁却松开了妈妈的手,迈着小短腿跑到江言面前,把手里紧紧攥着的一朵被捏得有点蔫头耷脑的小野花,努力举高,奶声奶气地说:“给,好看姐姐的。”
江言看着那朵被捏得有点蔫的小黄花,心里想的却是“谢了,大可不必。”
江言沉默了两秒,在小孩期待的目光和小豆丁妈妈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中,还是笑着伸手接过了那朵花。
“……谢谢。”
小豆丁立刻开心地笑了,露出漏风的门牙。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吧唧”在江言脸上亲了一口,这才心满意足地被妈妈牵着,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豆腐干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笑了。
江言瞥见她笑,奇怪的问:“笑什么?”还是说她现在的样子有点奇怪。
豆腐干连忙摇头,眼睛弯弯的:“就是觉得……忘姐姐你很受欢迎。”连小朋友都被“俘获”了。
“是吗?”江言重新瘫回长椅,也笑了,“看来我老少通吃,魅力不减啊。”
意识之种:呕——
江言顺手就把花别在了冲锋衣最上面的拉链孔上。
那抹嫩黄色和她一身冷淡的装扮形成诡异反差。
豆腐干看着那朵颤巍巍的小黄花,嘴角忍不住向上翘。
“豆同学。”江言忽然开口,打断了豆腐干的思绪。
“啊?在!”
“饼干还有吗?”
“啊?有!还有!”
豆腐干连忙从纸袋里又拿出两块递过去。
江言接过来,掰了一小块,丢给脚边眼巴巴的菜小狗。
菜小狗欢快地一口叼住,嚼得嘎嘣脆。
暴遣天物啊!给我也来个!种子那叫一个痛心疾首。
“狗不能吃太多甜食,”江言自己咬着另一块,含糊地说,“尝个味就行了。”
豆腐干看着菜小狗摇尾巴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
“忘姐姐,你很喜欢狗吗?”
“和猫相比的话,确实。”江言拍了拍手上的碎屑,“毕竟,忠诚、听话、又可爱,谁能不喜欢呢?”
豆腐干又和江言聊了一会儿学校里无关痛痒的趣事,江言大多时候只是听着,偶尔懒洋洋地搭一两句话,或者简短地评价几句。
夕阳渐沉
豆腐干看了眼手机,时间不早了。
今天家里人好像说了要早点回去……她心里挣扎了一下,还是有些不舍地开始收拾书包。
“要走了?”江言注意到她的动作,随口问了一句。
“嗯……家里今天有事。”豆腐干拉上书包拉链,站起身,“忘姐姐,你明天还会来吗?”
江言仰头看着她,蓝色眼睛被夕阳余晖映得有些模糊不清。
“看——心情吧。”
又是这个答案。豆腐干心里小小地叹了口气,没有失望。
她点点头:“那……再见,忘姐姐。谢谢你的书签。”
“嗯哼。”
江言挥了挥手,算是告别。
直到豆腐干的背影消失,江言才慢慢收回有些放空的目光。
体内的隐痛似乎短暂的放松平息了不少,但那种力量的虚浮感和蚀光带来的空洞感依旧存在。
她站起身,菜小狗立刻跟着站起来,尾巴摇啊摇。
“走了,菜小狗,回去给你开罐头。”
我的呢?!
“西北风管够。”
……我跟你拼了!
她双手插兜,慢悠悠地往酒店晃。
路灯次第亮起,将她影子拉得很长。城市的夜晚喧嚣而疏离。
走到昨天那个路口时,她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视线扫过角落。
空无一人。
种子有些可惜,看来今天没人来送温暖了。
“没劲。”江言撇撇嘴,似乎还有点失望,“还以为能再赚点零花钱。”
你的道德底线呢?!
江言理直气壮,“我这是正当防卫兼收取精神补偿。”
斗嘴间,已经回到了酒店。
房间依旧狭小简单,但比起她刚来时酒店就已经是很好的选择了。
菜小狗熟门熟路地跑到角落自己的水盆边喝水。
江言见床就躺,闭上眼,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红绳铜钱。
蚀光的消散速度在加快,原因肯定和这串铜钱有关。
而承载玄知的因果,本来就是长久之计,都这么久过来了,有什么是她不能承受的吗?
没有。这是她的绝对自信。
她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声音闷闷的,“睡觉睡觉——”
又睡?……算了,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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