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琳站在村口的木台旁,右臂的绷带渗出一点暗红。她没有去擦,只是低头看着手中那本刚交上来的粮袋清点记录。纸页边缘有些发皱,墨迹也淡,但字迹清楚。她翻到最后一页,确认了数字无误,轻轻点了点头。
这本子是昨夜开始记的,现在要变成正式的账册。她抬起眼,对旁边一名轻伤士兵说:“去把三位官员叫来,再请五位村民代表,就在木台这边集合。”
不到一刻钟,人陆续到了。三名官员穿着洗旧的灰袍,手里拿着笔和空白纸卷。五位村民里有老农、猎户、铁匠,还有一位曾负责看守粮仓的老妇。他们站成半圈,没人说话。
艾琳从怀里取出一张厚纸,铺在木台上,用一块石头压住一角。她拿起炭笔,在纸上写下五个大字:战损登记表。
“我们先从房子开始。”她说,“南坡烧了三间茅屋,东林塌了两间土房,还有谁家屋顶被箭射穿?”
人群安静了一会儿。一个拄拐的老农低声说:“我家墙倒了一半,能住人,但雨天会漏。”
“记下来。”艾琳对身边文书说,“每户受损情况都要列明,修缮优先级按危重程度排。”
有人小声嘀咕:“人都活着,房子迟早能盖。”
艾琳抬头看向说话的人。“正因为人活着,才更要记清楚。”她的声音不高,但每个人都听到了,“每一根梁、每一块砖,都是用命换回来的。不记,就是忘了他们拼过什么。”
众人沉默。片刻后,另一个村民开口:“西头李家院子被马踩了,地基松了,不敢住人。”
“标记西墙区域。”艾琳说,“安排人今天下午去看。”
她转向军备方向。“武器损耗报上来。弓多少张?箭多少支?盾牌破损几面?长矛断了多少?”
一名年轻士兵立刻答:“至少毁了十辆战车!敌军冲进来时全撞坏了!”
艾琳看了他一眼。“我们一共只有七辆战车。”她说,“三辆还能修,四辆报废。你说的那多出来的三辆,是希望敌人也赔上同样的代价吗?”
周围有人愣了一下,随即轻轻笑了出来。气氛松了一些。
“我们要的是真实。”艾琳继续说,“不是听起来厉害的数字。只有真知道少了什么,才能补上什么。”
她走到作战地图前,让人把炭条递给她。她在南坡位置画了个叉。“三间焚毁。”然后标向东田,“两亩麦苗被践踏,补种需种子三十斤。”又指向西墙箭塔,“结构倾斜,需拆修,工匠未定。”
每标一处,她都问在场者是否属实。有人提出不同意见,就当场核对。一处田地的面积有争议,两位村民说法不一,最后决定派两人实地丈量后再定。
艾琳回到木台前,翻开另一本册子。“现在说情报传递的问题。”她看向两名随军文书,“从发现敌军突破陷阱区,到我下令调兵阻击,中间隔了多久?”
一人回答:“约半刻钟。”
“为什么?”她问,“信号旗为何没及时升起?”
文书低头:“烟尘太大,旗语看不清。传令兵绕路,耽误了时间。”
艾琳点头,提笔在新纸上写下一行字:**情报传递迟滞,主因——无备用通讯机制。**
她抬头环视一圈。“这不是某个人的错。”她说,“是我们没有设预案。今后每一次行动,必须准备三套联络方式:旗、哨、人。任何一套失效,立刻启用下一套。”
一位老村长犹豫着开口:“这些事……以后还打吗?”
“我希望不打。”艾琳说,“但只要一天外敌未退,我们就得比昨天更清醒一分。”
她停顿了一下,又问:“夜间警戒轮值的情况呢?有没有人发现盲区?”
一名负责巡夜的村民说:“北沟那段林子太密,火把照不到深处。有两次换岗迟到,是因为路上绊了索网。”
“记下来。”艾琳说,“所有巡逻路线重新划,盲区加设固定岗哨,每两小时轮换一次,不准连值两班。”
她将三份登记表分别交给三位官员。“你们各负责一项:建筑、粮田、军备。今天之内带队实地核查,今晚前把完整清单交到我手上。”
三人接过纸张,点头离开。村民代表也答应回去召集各家,汇总损失情况,午后带回。
艾琳仍站在木台边。阳光照在她的肩上,右臂的绷带又渗出一点血,她没有察觉。她低头看着手中的问题清单,还有几行没写完。
她蘸了墨,继续写下去:“夜间警戒轮值,是否存在盲区?”
风吹过来,掀动了桌上的纸页。她伸手按住,笔尖停在半空。
远处传来脚步声,一名文书快步走来,手里拿着刚整理好的伤亡名单初稿。他站在几步外,等她抬头。
艾琳没有看他,也没有停下手中的笔。
她写下新的一行字:“战斗中前后队呼应是否及时?有无脱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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