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期限,像悬在心头的一根弦,绷得紧紧的。流民屯里,准备交易的红薯干被反复检查,确保没有霉变、分量十足。张五带着人将独轮车检查了又检查,生怕半路出岔子。赵铁柱则加紧操练同去的乡勇,演练着各种可能出现意外情况的应对法子。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混合了期待与不安的凝重。
出发这天,天色灰蒙蒙的。林川、吴秀才、赵铁柱带着八名乡勇,推着三辆装满粮食和陶器的独轮车,再次踏上通往东边峡谷的路。孙小眼带着两个猎手提前出发,如同幽灵般潜行在前方和侧翼,警惕地侦查着任何可疑的迹象。
到达约定的那片林间空地时,私矿的人已经等在那里了。疤脸头领带着差不多同样数量的手下,矿石和几筐煤炭就堆在他们身后。双方人马隔着一段距离停下,互相打量着,眼神里都充满了不信任。
没有寒暄,交易直接开始。疤脸示意一个手下扛起一小袋红薯干,倒在地上仔细翻看,又捏起几根放进嘴里咀嚼,半晌,才微微点头。另一边,张五(这次他坚持跟来鉴定矿石)快步走到矿石堆前,拿起一块沉甸甸的黑色矿石,用手掂量,又用随身的铁锤敲下一角,观察断口的色泽和质地。他拿起一块煤炭,凑近闻了闻,甚至用火镰点燃一小块,观察燃烧的火焰和烟雾。
“煤还行,烟不大,挺熬火。这铁矿石……杂质多了点,但也能用。”张五压低声音对林川说。这是专业上的肯定,让林川心中稍安。
接下来是紧张的称重和交换过程。流民屯这边用丫丫精心校准过的木杆秤,私矿那边也有自己粗糙的称量工具。每称重一袋粮食,搬走一筐矿石,双方都紧紧盯着秤杆和对方的手,生怕有丝毫短缺或欺诈。吴秀才和疤脸头领则负责核对总数,偶尔为一点零头争执几句。
整个过程中,双方武装人员都紧握着兵器,肌肉紧绷,眼神锐利地扫视着对方和周围的树林。空旷的林地里,只有称重时秤砣移动的细微声响、粮食倒入筐内的沙沙声、以及沉重的矿石被搬动时的闷响。压抑的沉默比任何喊杀声都更令人窒息。
交易进行到一半时,意外发生了。一个私矿的年轻矿工,大概是因为长期饥饿,看着眼前金灿灿的薯干,忍不住偷偷抓起一小把迅速塞进嘴里。疤脸头领眼角的余光瞥见,顿时勃然大怒,冲过去一脚将那名矿工踹倒在地,拔出砍刀就要劈下!
“住手!”林川厉声喝道。几乎同时,赵铁柱和乡勇们的弓箭也瞬间抬起,对准了疤脸。
气氛骤然紧张到了极点!
疤脸头领的刀停在空中,他扭过头,眼神凶狠地瞪着林川:“老子管教自己的人,关你屁事!”
林川面无惧色,上前一步,沉声道:“头领,交易之时,见血不祥。他不过是饿极了,罪不至死。若因这点小事坏了今天的交易,值得吗?我愿多付一捧薯干,换他这条命,如何?”
疤脸愣了一下,看看林川,又看看倒地瑟瑟发抖的年轻矿工,再看看对方蓄势待发的弓箭,脸上的凶戾之气慢慢收敛。他啐了一口,收回砍刀,恶狠狠地对那矿工说:“滚起来!看在粮食的份上,饶你狗命!”
一场可能的火并消弭于无形。交易得以继续,但经过这番波折,双方的心态都起了微妙的变化。流民屯这边,看到对方头领对自己人也如此狠辣,警惕心更重;而私矿那边,似乎也意识到这群“种地的”并非软弱可欺之辈,那个领头的年轻人(林川)关键时刻展现出的冷静和气势,让他们不得不重新评估。
最终,交易总算有惊无险地完成了。流民屯换回了急需的几筐煤炭和铁矿石,虽然数量不多,却像是久旱后的甘霖。私矿的人则扛着粮食,迅速消失在峡谷深处。
回程的路上,众人都松了口气,这才发现后背已被冷汗湿透。吴秀才感慨道:“今日方知,商贾之事,亦如战场,瞬息万变。”
赵铁柱却咧咧嘴:“怕个球!咱们没怂,他们就硬不起来!以后就这么干!”
林川没有说话,他看着车上那些黑黢黢的矿石,心中并无多少喜悦。这条路算是初步走通了,但他深知,与狼共舞,一招不慎,满盘皆输。这次是稳住了,下次呢?下下次呢?这脆弱的交易链,能维持多久?
首次“初易”,如同在悬崖边上完成的一次交换。流民屯用粮食换来了发展的可能,也换来了更加复杂和危险的未来。回到屯里,张五立刻扑向那些矿石,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炉火,终于可以烧得更旺一些了。而林川则知道,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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