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玄长老离去后,戍卫净土并未立刻迎来古星遗族的大规模迁居,星海遨游、举族迁徙非朝夕可成之事,百年之约尚需时日。但净土的生活并未因此停滞,反而因这新的变数与责任,进入了一种更加专注、更有方向的状态。
沙僧将大部分心神投入到两件事上:一是以“天心映照”持续监测古战场深处那隐晦的封印核心,以及其与新生道场法则网络的接触点;二是参悟苍玄留下的“周天星戍大阵”阵图玉简,并结合自身“守护秩序”之道,推演改良,以期将来能与戍星卫一族顺利配合,布下最稳妥有效的监测防御体系。
“周天星戍大阵”不愧是脱胎于远古联军防御体系的传承,其核心理念与沙僧的“守护”之道确有相通之处,都强调“稳固”、“预警”、“借势”。大阵以周天星辰为参照,以戊土灵脉为基,以特定法器或阵旗为节点,勾连成网,不仅能汇聚星辰之力与大地灵机增强防御,更能敏锐感知阵法覆盖范围内一切异常的空间波动、能量侵蚀与“异界”气息。其最高境界,甚至能形成一片独立的、受阵法意志影响的“伪星域”,困敌、预警、防御一体。
沙僧的“映照”真意与对法则的深刻理解,让他对这阵法的领悟极快。他很快发现,原版阵法在“灵动”与“包容变化”上略有不足,过于依赖固定的星辰方位与地脉节点,一旦布下,调整不易。而他的“守护秩序”之道,本就强调在稳定中包容变化,以应对无常。于是,他开始尝试将阵法中的部分固定节点,替换为以他自身“秩序”符文凝聚的、可缓慢移动或调整的“法则锚点”,并加强阵法与整个净土“守护秩序”法则网络的互联互通,使得未来大阵不仅能预警外敌,更能成为净土法则网络的延伸与强化部分,内部运转也将更加流畅、智能。
这是一个精细的推演过程,需要反复验算、模拟。沙僧时常枯坐于巨碑之下或观星阁中,身前虚空浮现出由七彩霞光构成的、不断变幻的复杂阵图模型,时而凝眉沉思,时而屈指微调,周身道韵流转,与脚下净土隐隐共鸣。
孙悟空则忠实地履行着“哨兵”的职责。他不再满足于只在“淬锋谷”演练,而是时常驾起筋斗云,在净土外围乃至更远的古战场星域巡弋。火眼金睛全开,不放过任何一丝可疑的能量涟漪或空间褶皱。他甚至特意去探查了几处当年大战遗留的、煞气尚未完全散尽的“险地”,记录下那里的能量特征,作为未来比对异常波动的参照。虽然暂时未发现与“虚空吞噬者”相关的明显迹象,但他对这片星域的熟悉程度与日俱增,任何风吹草动都难逃他的感知。
猪八戒则将他那份在灵田耕作中磨练出的“细致”发挥到了极致。得了沙僧指点的几条需要重点监测的地脉支流后,他几乎每日都要去“巡查”一番。不仅仅是观察灵气流转,他甚至别出心裁地在那几条地脉流经的灵田边缘,种下了一些对地气变化极其敏感的“地脉草”和“灵应菇”。这些低阶灵植本身没什么大用,但对地气纯度、灵气流速的细微变化反应明显,颜色、形态都会随之改变,成了猪八戒的“天然监测仪”。他还时不时用九齿钉耙小心地“梳理”地脉附近的土石,感受其质地与能量的细微差别,一丝不苟。
时间在专注与平静中又过去了三十年。
这一日,沙僧正于观星阁顶层,面对窗外浩瀚星空,推演一处关键阵眼与净土“灵泉之眼”的能量衔接方式。忽然,他心神微微一动,一直维持着的、对古战场深处封印核心的“天心映照”,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与前不同的“涟漪”。
那“涟漪”并非来自封印核心本身那令人不安的“空洞感”,而是来自缠绕其外的、那些古老“封锁锁链”中的某一条。仿佛有什么东西,极其轻微地“拨动”了一下那条锁链,使其发出了常人乃至寻常大罗都难以察觉的、近乎于无的“震颤”。这震颤并未造成锁链破损或封印松动,但其传递出的“频率”与“质感”,却与这片古战场固有的任何能量波动都截然不同,冰冷、晦涩、带着一种……**贪婪的“吮吸”感**,仿佛在尝试从这古老的封锁中,汲取一丝微不足道的“养分”。
若非沙僧以“天心映照”之境,心神与这片土地的法则历史深度相连,且持续关注,绝难发现这比尘埃落地还要轻微万倍的异动!
沙僧猛地睁开双眼,眸中七彩星河光芒急闪。他立刻将这份感知通过心神联系,传递给了正在外围巡弋的孙悟空,以及正在灵田边打盹(实则也在感应地气)的猪八戒。
“有异动!源自封印外围,性质不明,极其微弱,但非本界固有!”沙僧的声音直接在两人识海响起。
孙悟空瞬间警觉,筋斗云调转方向,火眼金睛灼灼生辉,扫向古战场更深处那片被破碎法则和残余煞气笼罩的黑暗区域,试图寻找任何肉眼可见的蛛丝马迹,却一无所获。“老沙,具体位置?俺什么都没看到!”
猪八戒也一个激灵跳起来,急忙查看他那些“地脉草”和“灵应菇”,又趴在地上侧耳倾听地脉流动之声,同样没有发现明显异常。“地气……好像没啥变化啊?沙师弟,是不是感觉错了?”
“非是外显,乃封印法则层面的细微扰动。”沙僧沉声道,身影一闪,已出现在观星阁外虚空,与赶回来的孙悟空汇合。“其波动特质……与苍玄长老所描述的‘虚空气息’有几分相似,但更加隐晦、更加……‘饥饿’。”
他望向古战场深处,眉头紧锁:“看来,苍玄长老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我净化此地、建立道场,虽非本意,但确实可能让这沉寂万古的封印,产生了极其细微的‘缝隙’或‘吸引’,引来了暗处某些存在的‘试探’。”
“那怎么办?”孙悟空抓了抓脑袋,“要不要俺现在就去那边深处探探?”
“不可!”沙僧立刻否决,“敌暗我明,情况不明,贸然深入封印区域,风险太大,且可能进一步刺激对方,或引发不可预测的封印反应。”
他思忖片刻,道:“此事需从长计议。当务之急有三:其一,即刻加强‘天心映照’对封印区域的监控力度,我需尝试是否能捕捉到更清晰的波动轨迹或源头方向;其二,大师兄,你巡视范围可略微收缩,但需更加警惕任何试图靠近净土或古战场核心的不明物事;其三,二师兄,你重点监测的那几条地脉,需每日增加观察频率,尤其注意是否有极其微弱的‘能量流失’或‘被吮吸’感。”
“好!”孙悟空和猪八戒齐声应下,面色都严肃起来。他们知道,真正的考验或许已经悄然拉开了序幕。
“此外,”沙僧望向星空深处,目光悠远,“苍玄长老一族布阵尚需时日,而我们对这‘虚空吞噬者’及其封印的了解太过匮乏。仅凭感知推测,如同盲人摸象。我需外出寻访一番。”
“外出?去哪?”孙悟空问。
“洪荒浩瀚,总有遗存古仙,或知晓往昔秘辛。”沙僧道,“我欲前往‘北斗星域’一行,一则拜访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广胤道人,其身为散修,游历广阔,或有所闻;二则,传闻北斗星域深处,有上古‘司星宫’遗迹,乃远古天庭观星测运、监察诸天之所,或许留有关于那场大战或‘虚空吞噬者’的零星记载。纵使得不到直接答案,多了解一些关于‘虚空’、‘封印’的普遍知识,也是好的。”
他看向两位师兄:“我离去期间,净土便托付给二位师兄了。我会留下部分心神与净土法则相连,若有重大变故,即刻感知。戍星卫一族若提前到来,可由大师兄代为接洽,按我们之前商议的进行即可。”
孙悟空拍着胸脯:“放心!有俺和老猪在,保管家里没事!你尽管去打听,早点弄清楚那鬼东西的底细!”
猪八戒也道:“沙师弟你路上小心,早点回来!家里俺们一定看好!”
沙僧点了点头,不再多言。他回到巨碑之下,盘膝片刻,将自身状态调整至最佳,又以“天心映照”在净土核心留下了一道稳固的“秩序印记”作为紧急联系的后手。随后,他身形化作一道并不显眼、却内蕴玄奥道韵的七彩流光,悄无声息地穿过净土霞光,投入了无垠星海之中,朝着北斗星域的方向疾驰而去。
戍卫净土的天空依旧祥和,灵雾氤氲,生机盎然。但只有沙僧、孙悟空、猪八戒三人心中清楚,一片源于万古之前的阴云,已经投下了第一缕几乎微不可察的阴影。沙僧的这次外出寻访,不仅是为了求知,更是为了在这阴影真正笼罩之前,寻找到破局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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