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玄长老的话语,如同在平静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在沙僧心中激起千层浪。净化古战场、建立戍卫净土,竟可能无意中触及甚至削弱了一个远古时期封印“虚空吞噬者”源头的关键节点?这信息的分量,远比之前任何访客带来的消息都要沉重。
观星阁内,空气仿佛凝固了片刻。孙悟空挠了挠脸,火眼金睛中金芒闪烁,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猪八戒则是张大了嘴巴,手里的茶杯差点掉在地上。
沙僧神色凝重,沉吟片刻,方才开口:“苍玄长老,事关重大,还请详细告知。这‘封印节点’具体何在?当年封印详情如何?我净化此地,又是如何可能对其产生影响?贵族传承之中,可有更明确的记载或感应?”
苍玄长老叹了口气,苍老的脸上浮现出回忆与忧虑交织的神色:“具体详情,因年代太过久远,战火毁去了太多典籍,加之我族流离失所,传承多有残缺,已无法尽述。只知当年联军付出惨重代价,将‘虚空吞噬者’的主力击溃后,其最核心、最污秽、仿佛能连通未知虚空的‘源核’却无法彻底摧毁。诸位大能遂以无上神通,结合战场本身残留的英灵意志、破碎的法则以及地脉灵枢,布下了多重复合封印,将‘源核’镇封于这片战场的‘归墟之眼’深处。”
他顿了顿,组织着来自古老记忆碎片的信息:“这封印,与战场本身的‘势’息息相关。煞气、怨念、破碎法则,乃至英灵的不屈意志,在某种意义上,都构成了封印的一部分,形成一种混乱而强大的‘封锁场’。而我族传承中模糊提及,这片古墟的核心——也就是尊者立碑的这片陆块下方,似乎就存在着一处重要的封印‘锚点’或‘能量枢纽’。”
苍玄看向沙僧,语气诚恳:“尊者以大神通净化此地,驱散煞气,重塑秩序,安抚英灵,此乃无量功德。但此举,也可能改变了这片区域原本的‘能量场’与‘法则构成’。尤其是尊者梳理地脉、建立道场法则网络,极有可能触及甚至改变了那处‘锚点’与整个大封印的能量连接方式。至于具体是削弱、干扰,还是别的什么影响……请恕老朽修为浅薄,族中记载亦语焉不详,实难断言。只是近来,族中几位专精星辰感应的长老,都隐约察觉到这片星域深处的‘虚空波动’,似乎比以往活跃了一丝,虽极其微弱,却令人不安,故而才有此猜测与提醒。”
沙僧闭目,将心神沉入“天心映照”之境。这一次,他不再仅仅映照戍卫净土自身,而是将感知沿着与巨碑、与地脉的深层连接,向着这片古战场更幽深、更底层的历史沉淀中探去。
在他的“映照”视野中,这片土地不再仅仅是灵气与法则构成的网络。他“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那是无数层叠加、纠缠、已经与大地和虚空几乎融为一体的“意念”与“能量烙印”。有英灵们不屈的战吼与守护誓言(金色),有浓得化不开的怨恨与煞气(暗红,已被他净化大半),有破碎的各种法则碎片(杂乱色彩)……而在所有这些之下,在最深处,仿佛地核的位置,他隐约感觉到了一片极其隐晦、极其庞大、散发着令人本能排斥与恐惧的“空洞”感,以及缠绕在这“空洞”之外,无数道复杂、古老、已然黯淡却依旧顽强运转着的“锁链”虚影!
那些“锁链”,由纯粹的法则与集体意志构成,与他重塑的“守护秩序”之力性质迥异,更偏向于一种绝对的“封锁”与“隔绝”。而其中几条关键的“锁链”,其延伸的脉络,确实与他梳理后的“戍卫地脉”以及他构建的净土法则网络,产生了微妙的、近乎“擦碰”般的接触点!
苍玄长老的猜测,很可能是真的!他的道场建立,确实触及了远古封印的外围结构!
沙僧缓缓睁眼,眼中七彩星河流转,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凝重:“长老所言非虚。我以‘映照’感知,此地深处确有不寻常的庞大封禁存在,且与我所立道场之基有所关联。虽暂时未见明显异动,但根基接触,长久难料。”
他看向苍玄:“贵族既有意回归守护,又传承星辰阵法与戊土防御之术,不知对此封印,可有维护或加固之法?至少,需有监测预警之能。”
苍玄长老精神一振,这正是他此行的另一重目的:“不敢言维护加固远古大能所设之封印,但我族传承的‘周天星戍大阵’,本就脱胎于当年联军防御体系之一部分,对虚空能量波动、封印稳定性有独特的感应与一定的‘维稳’之效。若能在净土外围,依星辰方位,设立阵基,即可形成一道监测屏障,一旦封印区域有异动,或有不属于此界的‘虚空气息’渗透,阵法便能第一时间示警,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迟滞、削弱其影响!”
他起身,对着沙僧再次躬身:“我族愿举族之力,协助尊者布下此阵,并迁部分族裔于此,常年驻守维护。一则报尊者净化故土、告慰先祖之大恩;二则,守护封印,亦是我等戍星卫后裔不可推卸之血脉责任!恳请尊者应允!”
沙僧与孙悟空交换了一个眼神。孙悟空微微点头,以他的性子,对于这种主动来帮忙打架(防守也是打架的一种)的“好汉后裔”,颇有好感。猪八戒也小声嘀咕:“听起来挺靠谱,多个帮手看家总是好的……”
沙僧思忖片刻,此事利远大于弊。戍星卫后裔回归,不仅能增强净土外围防御和监测能力,更能加深与这片土地的历史渊源,令“戍卫”之名更加名副其实。至于可能的风险——对方若真有恶意,以其大罗后期的长老亲自前来、坦诚相告的态度,可能性极低。且在自己的道场核心,又有孙悟空从旁策应,足以掌控局面。
“好!”沙僧终于点头,“苍玄长老与戍星卫后裔回归故土,共护此地,沙某欢迎之至!布阵之事,需从长计议,务必稳妥,不可对现有封印造成二次干扰。至于贵族迁居之地,可在净土东侧、靠近‘淬锋谷’外围的星陨带,那里地势相对独立,又与我净土核心有灵脉相连,便于呼应。”
苍玄长老大喜过望,连连道谢:“多谢尊者成全!老朽这便返回族中,禀明长老会,筹备迁居与布阵事宜!最多百年,必见成效!”
商议既定,苍玄长老不再耽搁,留下了一份记载“周天星戍大阵”基础原理与部分阵图的玉简,便匆匆乘坐那暗金色飞舟离去。
送走苍玄,观星阁内气氛依旧有些沉凝。
“老沙,这事儿……听起来有点悬乎啊。”孙悟空抓耳挠腮,“那什么‘虚空吞噬者’,听着就不是善茬。万一真把那玩意儿弄出来了……”
猪八戒也忧心忡忡:“咱们这道场刚弄出点样子,可别成了火山口啊!”
沙僧走到窗前,望着远方浩瀚星空,以及脚下这片生机渐显的土地,缓缓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我在此立道场,承此地因果,自然也需担此责任。封印之事,需谨慎对待。当务之急,是在戍星卫一族布阵完成前,我们需自行加强对那处‘封印核心’的监测。”
他转过身,看向孙悟空和猪八戒:“大师兄,你感应敏锐,尤其对异常能量与战意杀气。未来一段时间,烦请你多加留意净土及周边星域的能量异动,尤其是‘淬锋谷’地火与庚金之气的变化,地火连地脉,或能作为参照。”
“包在俺老孙身上!”孙悟空拍拍胸脯。
“二师兄,”沙僧又对猪八戒道,“你负责的灵田与地脉梳理最为细致,稍后我将那封印‘锚点’可能影响到的几条细微地脉支流位置告知于你,你平日梳理时,多加留意其灵气流转是否出现不应有的滞涩、污浊或突然的‘空洞’感。”
“没问题!这事儿俺仔细!”猪八戒也郑重应下。
“而我,”沙僧目光深邃,“将以‘天心映照’持续关注那封印深层,同时尝试推演‘周天星戍大阵’与我‘守护秩序’法则网络的结合方式,务必使新阵既有效,又不会对封印造成额外压力。此外……”
他顿了顿,想起了之前与“无常天道”鸿影的对话,以及灵山托付的责任。“或许,也该寻机去拜访一些真正见识广博、可能知晓当年秘辛的洪荒古仙或大能,了解更多关于‘虚空吞噬者’与这封印的真相。洪荒之大,隐患往往潜伏极深。我辈既立守护之志,便不能只守眼前一隅。”
孙悟空和猪八戒闻言,都默默点头。他们知道,沙师弟的格局与眼光,早已超越了简单的占山为王、逍遥自在。他所追求的“守护秩序”之道,注定要与更大的风雨同行。
戍卫净土,因古星遗族的到来与封印秘闻的揭示,悄然进入了新的发展阶段。平静的表面下,是更加复杂深沉的责任与暗流。而沙僧的道途,也将在这新的挑战与因果中,继续砥砺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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