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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5章 老糊涂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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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突然跪在地上的女子,朱高煦神色平静,依旧淡然地站在原地。他双手缓缓环胸,目光沉稳地凝视着对方,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就这么静静地看着。

其实,即便不用旁人提醒,朱高煦心里也十分清楚眼前这人的身份,她便是孙若离的姐姐孙若洁。这还是朱高煦生平第一次见到孙若洁本人。以往他陪着孙若离回孙家的时候,孙若洁早已出嫁离开了。后来,朱高煦又独自来过孙家几次,可不知是机缘巧合还是其他缘故,始终都没有碰到过孙若洁。

朱高煦对孙若洁的了解,大多还是源自孙若离平日的讲述。在与孙若离相处的点点滴滴中,两人时常会分享一些儿时的趣事和经历。从孙若离的口中,朱高煦得知孙若洁这个姐姐在小时候还是相当不错的,对孙若离关怀备至,姐妹俩感情深厚。然而,自从孙若洁出嫁之后,情况便悄然发生了变化。婚后,两人之间的联系逐渐变得稀疏起来。而且每次孙若洁回娘家,总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仿佛心中积压着无尽的烦恼。并且她每次回来都停留不了多长时间,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久而久之,姐妹两人之间的关系也变得有些冷淡生疏了,不复往日的亲密无间。

“若洁,你在干什么,还不快起来?像什么样子?”孙岩被大女儿这突如其来、毫无征兆的举动惊得着实不轻,整个人瞬间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急忙出声呵斥。

他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偷瞄了朱高煦一眼,只见朱高煦面无表情,眼神平静得让人捉摸不透。孙岩心里顿时“砰砰”直跳,生怕朱高煦会因此产生误会,以为是自己家故意安排这么一出,来给他施加压力。毕竟在孙岩的认知里,越是那些身份尊贵、地位显赫的大人物,就越厌恶这种近乎要挟的行为。

孙岩心急如焚,赶忙开口表态,声音中不自觉地带出一丝焦急:“贤婿,这事儿事先我可毫不知情啊!”同时,他心中对孙若洁擅自行动的做法暗暗恼火。原本两人已经商量好,找个合适的时机,由他委婉地跟朱高煦提一提那件事。可孙若洁倒好,全然不顾及场合,非要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以如此极端的方式说出来。

虽说现在是大半夜,且这里是自家府邸,周边站着的也都是自家人,但到底还有不少下人在场。孙若洁好歹也是孙家大小姐,身份摆在那儿,就这么“扑通”一声当众跪下,实在是有失体统,模样也太过难看了。

孙岩心里越想越担忧,他很清楚,这件事要是处理不好,后果不堪设想。朱高煦要是看在亲戚情分上,给个面子答应下来,那自然皆大欢喜。可万一朱高煦丝毫不为所动,冷漠拒绝,那孙若洁可就彻底下不来台了。

让人揪心的是,此刻的情形似乎正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朱高煦站在那儿,一声不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看样子可能压根就不想提及此事。孙岩向来擅长察言观色,见此情景,赶忙不假思索地开口接过话题,试图缓解这尴尬又紧张的气氛。他一边努力跟朱高煦解释这绝非自己的主意,一边用眼神和话语暗示孙若洁适可而止。毕竟一旦朱高煦明确开口拒绝,之后再想让他改变主意,那可就难了。

可孙若洁此刻已然心急如焚,根本顾不上那么多了。在她的观念里,嫁夫随夫,如今自己的丈夫被关押在大牢之中,生死未卜,她的心就像被放在火上炙烤一般,如何能保持平静。况且,她心里清楚,阮离这次得罪的不是旁人,正是身份尊贵无比的朱高煦。以朱高煦的地位和权势,只要他肯网开一面,轻飘飘的一句话,自己的丈夫就能毫发无损地从大牢里出来。

见朱高煦依旧站在原地,无动于衷,没有丝毫回应的迹象,孙若洁心一横,咬了咬牙,紧接着,她以决绝的姿态,直接朝着朱高煦“咚咚咚”地连磕了三个响头。每一下,都重重地砸在地上,那沉闷的声响仿佛也砸在了在场每个人的心上。磕完头后,她泪眼婆娑地缓缓仰头,目光直直地望着朱高煦,眼神中满是哀求与期盼,声音带着哭腔说道:“我知道,这件事确实是我家夫君的错,他被抓走也是罪有应得,可那是与我同床共枕的夫君啊,我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深陷囹圄,就此离去。还望妹夫看在我家妹妹的面子上,就当是行行好,帮帮我吧!”

她就这么仰头含泪看着朱高煦,豆大的泪珠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滑落,顺着脸颊缓缓流进嘴里,可现在的孙若洁哪里还顾得上这些。想她堂堂孙家大小姐,从小到大,便是在父母面前,也从未行过这般大礼,可如今,为了救自己的丈夫,她已然顾不上什么尊严体面,彻底放下了所有。她满心期盼,不相信自己都做到这个份上了,朱高煦还能不为所动。

除此之外,孙若洁心中还藏着其他的算计。她和孙若离可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朱高煦身为孙若离的丈夫,真的能对自己这个大姐的苦苦哀求熟视无睹吗?倘若朱高煦拒绝了她,日后与孙家之间必定会或多或少地产生隔阂,到那时,他又该如何面对孙若离呢?没错,孙若洁心里清楚,自己这其实就是在逼迫朱高煦。她又何尝愿意用这种方式呢,只是丈夫犯下的罪行太过严重,若不如此,她实在没有信心能让朱高煦出手帮忙。

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只要朱高煦点头答应,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事后他也不好反悔。同样的道理,在众人的注视下,朱高煦想必也会为了展现自己的大度,做出让步。毕竟,许多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不都很享受这种高高在上,被人哀求,而后大度施恩的感觉吗?

孙若洁在这之前,从未与朱高煦见过面,只是从旁人的口中听闻,朱高煦年纪轻轻便已如此出类拔萃,这般人物,定然有着自己的骄傲。而且,在她的认知里,年轻人相对来说更好说话一些,说不定自己这一番举动,真能打动朱高煦,让他出手相助,救丈夫于水火之中。

然而,孙若洁却彻彻底底地猜错了。面对她那声泪俱下的苦苦哀求,朱高煦仿佛一尊石像般,依然面不改色,神色没有丝毫波澜,就连眼神都如同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没有任何变化。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就好像眼前发生的这一切,都与他毫无关系。

见孙若洁对自己的呵斥充耳不闻,依旧沉浸在自己的执念之中,孙岩这下是真的动了怒。他面色一沉,对着身后的手下狠狠地挥了挥手,语气中满是不容置疑的威严:“将她带回屋子里去。”此刻的孙岩,心中既焦急又无奈,女儿如此莽撞的行为,实在是让他头疼不已。

说完之后,孙岩赶忙又满脸歉意地朝着朱高煦拱了拱手,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语气极为谦卑地说道:“还请公子不要在意,若洁可能今日听闻夫君被抓,受到了太大的刺激,整个人有些失了分寸,刚刚冲撞到你的地方,还望公子多多见谅啊。”这时候,孙岩心里直打鼓,他深知朱高煦身份尊贵,得罪不起,生怕朱高煦因此事而生气,给自己家族带来灾祸。

得到孙岩的吩咐之后,两个平日里机灵懂事的丫鬟不敢有丝毫耽搁,急忙小步跑到孙若洁身后。她们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搀扶着孙若洁的肩膀,轻声细语地劝道:“大小姐,先起来吧,地上凉,您要是再这么跪着,身子骨该受不住了。”

“我不,我不!”孙若洁情绪激动,用力将胳膊从丫鬟手中挣脱出来,眼神中满是决绝与希翼,目光紧紧地盯着朱高煦,声音带着哭腔喊道:“妹夫不答应救我夫君,我今天就不起来了。”她此刻已然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朱高煦身上,全然不顾及周围人的劝阻。

“若洁,你说什么胡话,还不快点起来。”这时候,一直忧心忡忡的孙夫人再也坐不住了。她看着女儿如此执拗,心中既心疼又着急,忍不住厉声对着孙若洁呵斥一声。之前,她其实和孙若洁有着同样的想法,想着说不定朱高煦念在亲戚情分上,真的会心软答应帮忙。可听着孙若洁这番不管不顾的话语,她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女儿说话完全不过脑子,句句都像是在火上浇油。

现在孙夫人也不敢再让孙若洁继续说下去了,她心里清楚,要是再任由女儿这样闹下去,别到时候孙若洁自己救丈夫的事情没解决,反而牵连到在新城那边的妹妹孙若离。毕竟,她心里明白,朱高煦可不是只有孙若离一个老婆,像他这样身份地位的人,身边想要攀附的漂亮女子多如过江之鲫。孙若离能嫁给朱高煦,那真的是祖上积德烧了高香。要是真因为孙家的事情,让朱高煦对孙若离心生厌恶,那可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若是这件事能够顺利办成,孙夫人自然也希望孙若洁能成功救下阮离,毕竟在这个世道,寡妇的名声确实不好听,哪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幸福美满呢。但若是事情实在无法办成,孙夫人作为一家主母,也懂得及时止损的道理。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不可能因为大女儿的幸福,而耽搁了二女儿来之不易的好姻缘。

在场的除了孙岩、孙夫人以及一干丫鬟下人之外,还有孙若洁的几个嫂嫂。这几位嫂嫂,相较于孙若洁而言,她们心里更清楚朱高煦对于孙家意味着什么。在她们看来,孙若洁已然嫁为人妇,虽说血脉相连,但终究是外嫁出去的人了。而她们几个如今是正儿八经的孙家人,未来要在这孙家大宅子里生活,自然事事都得为孙家的长远利益考虑。所以,她们当然不可能任由孙若洁这般胡搅蛮缠下去。

此前,孙夫人一直没有开口制止,她们作为小辈,即便心里着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可在这等级森严的家族规矩之下,也不敢贸然僭越长辈的权威。然而,现在连孙夫人都忍不住出声呵斥了,她们便没了顾忌,自然不会再客气。眼见着两个丫鬟费了好大的力气,却依旧拽不动孙若洁,几位嫂嫂对视一眼,二话不说,立马撸起袖子,上前一起帮忙。

孙岩站在一旁,脸色黑得如同锅底一般。他心里清楚,今日这一幕要是传扬出去,孙家的脸面可就彻底丢尽了。想着明天,说不定整个城里都会传遍孙家大小姐在众人面前这般撒泼耍赖的丑事,他只觉得一阵懊恼,丢人啊,实在是丢人!

而在孙岩身边,还站着孙家的几个男丁。他们同样面色阴沉得难看,只觉得孙若洁此举实在是有失体统,根本没脸去看孙若洁那边混乱的场景。但又担心朱高煦因此动怒,只能时不时地偷偷用眼角的余光去瞟朱高煦的脸色,心里暗自揣测着这位贵客此刻的想法。

孙若洁还在拼命地挣扎着,可她毕竟只是一个弱女子,一个人的力量又怎能比得上这么多人。仅仅挣扎了片刻,她就如同过年时被抓住的肥猪一般,被众人七手八脚地给吊了起来,几个人抬着她,就要往一旁的屋子走去,准备先将她安置在那里,免得她继续在这里闹事。

朱高煦自始至终都无声地看着这场闹剧,神色平静得让人捉摸不透。就在孙若洁眼看着就要被抬走的时候,他终于缓缓开口:“先等一下!”那声音不大,却如同在这混乱的局面中投入了一颗石子,瞬间引起了一阵波澜。

石当一直站在朱高煦身旁,听到这话,还以为自家公子心软了,连忙在旁边小声地提醒道:“公子,那个阮离犯下的可是杀头的大罪啊,况且之前他还口出狂言骂我,这样的人,可不能轻易饶了他。”石当一脸焦急,生怕朱高煦一时心软,做出错误的决定。

朱高煦微微抬了抬手,示意对方先不用多说。他的眼神依旧平静,让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这边,听到朱高煦的话,孙若洁还以为朱高煦终于要答应帮自己救夫君了,刹那间,她的眼睛陡然一亮,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原本已经有些无力的挣扎,此刻变得更加疯狂起来。

而这个时候,朱高煦已经开口说话了。那几个紧紧攥着孙若洁的女人,听到朱高煦的声音,下意识地手上的力气松了下来。孙若洁感觉到束缚一轻,轻轻一扭身体,竟然就这么轻易地挣脱了众人的控制。随后,她如同疯了一般,快速地朝着朱高煦面前爬了过去

此刻的孙若洁,头发凌乱地披散在肩头,哪里还有刚刚进门时的端庄美丽。她涕泪横流,哭得如同一个疯婆子一般,完全没了往日大家闺秀的模样。

朱高煦见状,不禁叹息一口气,缓缓低头看向孙若洁。他心里明白孙若洁此刻的心理,在这个时代,女子所接受的教育从始至终都是在家听从父亲的安排,出嫁后便要以夫为天。对于孙若洁而言,阮离就是她生活的全部,阮离若是被杀,那真的就如同天塌了一般。

孙岩站在一旁,也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转向朱高煦,眼神当中同样充满了期待。虽然他打从心底里对阮离这个女婿没什么好感,可毕竟是自己女儿的夫君,为了女儿后半辈子的幸福着想,他还是不希望阮离就这么死去。想到当初自己竟然瞎了眼,觉得阮离是个不错的青年才俊,还满心欢喜地将女儿嫁给了对方,孙岩就忍不住一阵懊悔。

朱高煦微微抬起下巴,神色淡漠地看着孙若洁,缓缓开口说道:“我平日里常常听若离提起你,照理说,看在这层关系上,我确实可以对阮离网开一面。只是,阮离他实在算不上是你的良配。你瞧,现如今我新城的女子,各个都能凭借自己的本事过上安稳的日子,根本不需要完全依靠男性才能活下去。而阮离,我是绝对不会放过的。若是你愿意,大可以前去新城,到时候有若离在那边陪着你。要是遇到合适的人,你也可以再找个更加优秀的男子托付终身。”

“不,不需要。”孙若洁嘴唇被咬得泛白,连忙摆手,声音带着哭腔说道:“我只要我家夫君,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他能好好活着。”她原本还满心期待着朱高煦能改变主意,可没想到听到的却是如此绝望的消息,刹那间,孙若洁的眼神当中一片暗淡,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灵魂一般。

朱高煦不紧不慢地继续说道:“阮离公然得罪我,这确实是一方面的原因。不过,我这么做,也真的是为你考虑。你可知道,阮离背地里究竟干了多少坏事?白文跃暗地里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有多少是阮离在帮忙操办?你又知不知道,阮离还帮助白文跃干过拐卖女子的恶事?你不妨好好想想,在那些被拐卖的女子被囚禁欺辱的时候,阮离有没有与白文跃一同参与其中?”

毕竟眼前的是自己的大姨子,朱高煦还是耐着性子,将这些事情详细地讲述了一番。而且,这些事情并非朱高煦凭空捏造。谁能想到,平日里表面上看起来人模人样、风度翩翩的白文跃,背地里竟然是个令人发指的变态禽兽。趁着朱棣在外征战,无暇顾及北平城的这段时间,他竟然大肆虏获那些逃难而来的年轻女子。这些可怜的女子,本就身世凄惨,在逃难途中又落入白文跃等人的魔掌。被抓住之后,根本无人在意她们的死活,之后便被像畜生一样关在后宅当中,任由白文跃等人肆意凌辱。而阮离,也深陷其中,双手沾染了不少无辜女子的人命。

这些详实的事情,都是新城那训练有素、无孔不入的暗卫们,历经长时间精心收集到的可靠消息。只是此前,朱高煦每日都被繁多的事务缠身,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无暇顾及这些情报。一直到这次他前来北平,在处理完手头紧急事务后,才抽出时间仔细翻阅查看了关于北平众多官员那些见不得人的龌龊之事。

朱高煦暗自思忖,他也实在拿不准朱棣在这之前是否知晓白文跃等人的这些丑恶勾当。不过,凭借着他对朱棣多年来的深入了解,朱高煦猜测朱棣大概率是不知情的。毕竟在他看来,朱棣一直致力于塑造自己的英主形象,造反一事对朱棣而言,已然算是人生履历中的一个不小的污点。以朱棣那对自身声誉极为看重的性子,绝对不可能坐视手底下的官员做出这般抹黑自己名声的恶行,倘若朱棣早已知情,白文跃等人恐怕早就人头落地,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

“什么?不可能?”孙若洁听闻朱高煦所言,脸色瞬间变得如同白纸一般苍白,她失魂落魄地摇着头,嘴唇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着,眼中满是怀疑,死死地盯着朱高煦,仿佛要从他脸上看出一丝破绽来,“你在骗我对不对?”她的声音带着一丝歇斯底里,显然内心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冲击得濒临崩溃。

随后,孙若洁更是如同疯了一般疯狂地大喊起来:“妹夫又何必如此呢,倘若你实在不想帮我救我家夫君,那便罢了,又何苦要说这些不堪入耳的话来败坏他的名声呢?”此时此刻,在孙若洁心中,朱高煦的这番话就像是恶意编造的谎言,是为了拒绝救她丈夫而找的借口。

对于朱高煦的话,孙若洁是无论如何都难以相信。在她的认知里,自家夫君乃是堂堂进士出身,平日里待人和善,谦逊有礼,对她更是关怀备至、尊敬有加。说实话,孙若洁自嫁入阮家后,日子过得并非一帆风顺。她的婆婆为人刁钻刻薄,总是对她挑三拣四,没给过她什么好脸色。每当她满心委屈之时,都是夫君阮离温柔地安慰她,给予她温暖与依靠。这样一个在她心中近乎完美的好男人,怎么可能会是朱高煦口中那般十恶不赦的禽兽呢?

不过,即便此刻内心充满了对朱高煦的愤怒与怀疑,孙若洁还保留着一丝理智,没有完全被愤怒冲昏头脑。她清晰地记得,自己现在的首要目标是想尽一切办法解救丈夫。于是,她强忍着内心的怒火,不但没有对朱高煦表现出更多的愤怒,反而刻意将声音降低下来,开始为自己的丈夫辩解起来:“我不知道妹夫你究竟是从哪里听到的这些无稽谣言,但我与丈夫同床共枕这么长的时间,我家丈夫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我是最为了解的。况且,我家夫君连杀只鸡都不敢,平日里心地善良得很,又怎么可能会闹出人命,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呢?”她一边说着,眼中还不停地闪烁着泪花,那模样既可怜又无助,让人看了不禁心生怜悯。

朱高煦面色冷峻,缓缓摇了摇头,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执迷不悟的可怜人。紧接着,他毫不留情地如同要将阮离那伪装得严严实实的外表,一层一层赤裸裸地扒开。只见他冷哼一声,那声音带着几分不屑,直直地对孙若洁说道:“你可听好了,这些事都是我手底下那些精明强干的人,花费了大量时间和精力,亲自调查得一清二楚的,证据确凿。想必明日燕王府的人提审阮离,从他自己口中也能印证这些事。你居然还跟我说这是谣言?哼,简直可笑至极。至于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最了解阮离?呵呵,你孙家好歹也算是有些家底,并非什么小门小户。阮离想要在仕途上更进一步,自然需要依靠你们孙家的势力,所以他当然会在你面前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出来,对你关怀备至,这不过是他为了达到目的而使用的手段罢了,又有什么奇怪的?”

说完这些,朱高煦似乎还觉得不够,仿佛非要将孙若洁心中最后的一丝幻想也彻底击碎,继续毫不留情地给她“扎心”:“还有啊,你好好想想,你孙家如此强盛,而阮家不过是因为出了阮离这一个进士才稍稍有了些起色。照理说,你身为孙家大小姐,你婆婆本该对你客客气气、好生对待才是。可她却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跟你作对,对你百般刁难,这是为什么呢?我想来想去,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你呀,空有孙家大小姐的名号,却没长脑子,做事糊涂。你婆婆一看你就是个好欺负的主儿,所以才想在你面前压你一头,拿捏你。”

朱高煦说罢,目光从孙若洁的头顶缓缓扫到脚底,上下审视了她一眼,然后毫不客气地评价道:“就通过这短短几分钟的交谈,我确定自己没有猜错,你呀,确实就是个蠢比!”

“啊?”孙若洁被朱高煦这一连串如利箭般的话语给彻底干懵了,原本还涕泪横流的她,一时间竟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连哭都忘记了。她瞪大了眼睛,一脸的难以置信,仿佛不敢相信刚刚听到的话是从朱高煦口中说出来的。

不光是孙若洁,其余的孙家人此刻也都目光异样地望着朱高煦,那眼神中充满了惊讶与不满。心里都在想着,这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就出口骂人了呢?这也太没礼貌了吧?

而石当站在一旁,看着这戏剧性的一幕,忍不住咧开嘴大笑起来。他就喜欢自家公子这种直白粗暴的说话风格,简单直接,不绕弯子,和自己一样,透着一股没文化的“豪爽”劲儿,在他看来,这样才够痛快。

“不可能,不可能,夫君是不可能骗我的。”孙若洁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继续拼命地摇头。毕竟她与阮离夫妻多年,那些共同度过的岁月,在她心中构筑起了一道坚固的信任壁垒,又怎么可能仅仅因为朱高煦的几句话,就轻易地对自己的丈夫产生怀疑呢。

可就在这个万分僵持的时刻,孙岩沉重地叹息了一口气,那声音仿佛承载着无数的无奈与纠结,缓缓说道:“若洁,阮离……可能确实掺和到这种事情里面了……”

听到孙岩的话,孙若洁像是被一道突如其来的闪电击中,手指瞬间僵硬在半空,整个人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她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孙岩,嘴唇因为内心的极度震惊与慌乱而变得干涸,嗫嚅着说道:“爹,您是不是搞错了,您是不是在骗我?夫君怎么会……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说着说着,两行清泪毫无征兆地从孙若洁那苍白的脸庞上缓缓滑落。这一次的哭泣与之前截然不同,没有了声嘶力竭,只有无尽的沉默与苦涩,仿佛所有的痛苦都被深深地埋进了心底。

对于朱高煦的话,孙若洁或许还能凭借着多年的夫妻情分选择不相信,可如今自己的亲生父亲同样说出这样的话,孙若洁就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认真斟酌其中的真实性了。

孙岩无奈地叹息着,缓缓摇了摇头,并没有再多说什么。他长久以来一直坐镇北平,而朱棣常年在外征战,虽然朱棣身为燕王,手中掌握的消息渠道要远比自己强大得多。然而,像白文跃等人暗地里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朱棣还真未必有自己了解得详细。毕竟文官群体之间相互勾连,宛如一张紧密交织的大网,他们与帝王本就处于不同的立场,存在着天然的隔阂。而且文官们或多或少都有着自己不为人知的污点,在没有充足证据,或者双方没有深仇大恨的情况下,他们是绝对不会主动向朱棣告发彼此的。

至于坐镇北平的徐妙云,她手中并没有朱棣那套训练有素、遍布各地的暗卫势力,自然也就没有足够的实力去深入调查这些复杂且隐蔽的事情。而等朱棣回城之后,只要朱棣不主动询问这方面的事,那些官员们为了维护自身利益和群体的安稳,也不会主动提起这些麻烦事,就这样,这些丑恶之事便一直被隐瞒了下来。

孙岩自己早已远离官场,不再担任任何官职,他也实在不想无端地去得罪白文跃等人。毕竟像白文跃这类人,在文官集团中已然颇具影响力,犹如百足之虫,即便大势已去,也难以轻易被撼动。孙岩深知自己根本没有能力与白文跃等人抗衡,况且他还有一大家子人需要守护,当然不想因为这种事去冒险,平白给家人带来灾祸。

当然,对于以往的朱棣而言,就算他知晓了白文跃等人的恶行,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对白文跃动手。像白文跃这样在文官群体中已然成为代表人物的人,朱棣若想要对其进行处理,必须要有充足的证据,才能师出有名。总的说来,朱棣终究还是没有朱元璋那般在朝堂上强硬的统治力,在处理这类事情时,不得不有所顾忌,权衡各方利弊。

孙岩虽未吐露只言片语,但他脸上那复杂而凝重的表情,却如同一把锐利的刀,直直地刺痛了孙若洁的心。在那一瞬间,孙若洁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她隐隐觉得,事情或许真的如同朱高煦所描述的那般可怕,自己一直深爱着、信赖着的夫君,竟然有可能是个令人发指的杀人魔。

顿时,孙若洁只感觉心如死灰,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了。她的双臂无力地耷拉下来,眼神空洞,原本在她心中无比高大、完美的丈夫形象,瞬间如同一座摇摇欲坠的大厦,轰然倒塌,碎成了无数片。

然而,即便遭受了如此沉重的打击,孙若洁心中还是对阮离抱有那么一丝微弱的希望。她心想,过不了几天,或许就能收到官府的通知了,到那时,她一定要亲耳听到官府对丈夫的审判结果。说不定,这一切都只是一场可怕的误会呢?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一丝若有若无的微光,支撑着她摇摇欲坠的信念。

见孙若洁失魂落魄地跪坐在地上,神情恍惚,朱高煦忍不住又继续出声说道:“就像我之前跟你讲的,咱们新城啊,好男儿那是大有人在,随便挑一个出来,绝对都比阮离强上许多倍。你也别太难过了,看在你是若离姐姐的份上,我可以亲自出手,给你精心挑选几个特别优秀的男子。你放心,我一定能让你满意。”

朱高煦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的认真,在他心里,这确实算不得什么棘手的难事。他心里琢磨着,虽然新城那些还未曾婚配的年轻男子,可能有些人会介意孙若洁嫁过人的身份,但这些年来,因为各种战斗,不少男子都失去了自己的妻子,对于他们来说,孙若洁这样的条件,那可算得上是相当不错了。而且,孙若洁本就出身不凡,妥妥的一个白富美,就算是那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想要娶她的,估计也不在少数。

可这些话传进孙若洁的耳朵里,却完全变了味儿。此刻,她的丈夫还生死未卜,甚至都还没有被定罪呢,朱高煦却已经开始大剌剌地给她找下家了。这让孙若洁感觉自己的人格遭到了极大的侮辱,就好像自己是一件随意被人处置的物品,而不是一个有血有肉、有感情有尊严的人。

不过,就和之前一样,即便心中愤怒到了极点,孙若洁却依旧不敢对朱高煦发怒。只见她突然大喊一声,声音中带着几分悲愤与决绝:“夫君待我极好,这么多年来,我们夫妻情深。若是夫君真的遭遇不幸,我定会为其守身明志,就算是打死我,我都不可能再嫁他人的!”

喊完之后,她也顾不上一旁丫鬟惊愕的眼神和想要劝阻的举动,用手胡乱地抹了抹脸上的泪水,转身便哭着跑开了,那背影显得如此的无助与凄凉。

望着女儿那逐渐远去、略显单薄且充满哀伤的背影,孙岩心中满是无奈与复杂。他忍不住又将目光投向了朱高煦,眼神中带着一丝嗔怪,仿佛在无声地质问:话虽说得没错,可你就这么大大咧咧、毫无顾忌地把这些话说出来,真的合适吗?

朱高煦察觉到孙岩那略带责备的目光,不禁撇了撇嘴。对于孙若洁方才那般激烈的反应和举动,他着实有些难以理解,甚至觉得有些无语。在他看来,这个时代的女子,怎么就还是如此看重那些所谓的从一而终之类的观念呢?不过就是离婚而已,何必如此要死要活的,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朱高煦只感觉一阵疲惫涌上心头,他心不在焉地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道:“时间可不早了,折腾了这么久,还是早点休息吧?”

孙岩这才从对女儿的担忧和对朱高煦言语的不满中回过神来,赶忙满脸歉意地说道:“实在不好意思,让贤婿看笑话了。来人呐,赶紧带公子下去好好休息。”

“不用麻烦大家了,我带着夫君前往就好。大家也都忙活了半夜,早点休息吧!”就在这时,陆青叶迈着轻盈的步伐,微笑着走到朱高煦旁边,对着孙岩轻声说道。

毕竟他们二人本就是夫妻,孙家自然会将他们安排在同一个院落之中。陆青叶之前已经去过那个院子,路线记得清清楚楚,直接带着朱高煦前往自是再合适不过。

而且,陆青叶作为一个长期混迹江湖、习惯了独来独往的侠女,向来不喜欢有太多人进入自己的院子。对她而言,院子里人太多会徒增许多麻烦。哪怕是在新城这样相对安稳的地方,她的院子里也仅仅只留了一个侍女而已。所以此时此刻,她实在不想有下人在一旁打扰,只想和夫君安安静静地回到住处休息。

“这……”孙岩听到陆青叶的话,心中有些纠结,毕竟按照礼数,安排下人带路才更为妥当。可他犹豫了一两秒之后,终究还是顺从了陆青叶的话,对着朱高煦拱手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朱高煦轻轻点点头,随后很自然地牵起陆青叶的手,两人一同转身离开。

看着朱高煦和陆青叶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孙岩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五味杂陈。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地挥挥手,示意周围的众人散去,准备带着夫人回去休息。

孙夫人毕竟上了年纪,这半夜三更的折腾了这么长的时间,再加上一直为女儿的事情忧心忡忡,心力交瘁,此刻早已疲惫不堪,几乎快要支撑不住了。她轻轻揉了揉眉心,尽显疲惫之色,然后无力地将手搭在身旁丫鬟的胳膊上,有气无力地说道:“搀扶我回去吧,真是老了,经不起这样的折腾了!”

就在众人都各怀心思,准备就此散去之时,一道颇为突兀且带着明显不满的声音冷不丁地在寂静的空气中响起:“唉,不是,怎么就没人管我的事儿呢?我到底住在哪里啊?”

说话之人,正是石当。此刻的石当,心中郁闷到了极点。自己好歹也是堂堂石大将军,就这么活生生地站在这里,这些人却好像真把他给忘得一干二净了。竟然没有一个人多看他一眼,更别提有人来安排他的住处了,这让石当感觉自己仿佛被众人完全忽视,就像个透明人一般,心中那股憋屈劲儿别提多大了。

听到这陌生又带着几分恼怒的声音,孙岩满心好奇地转过头看去。这一看,顿时心中暗叫不好,脸上涌起一阵尴尬的神色,随即赶忙朝着石当露出一个略显讨好的笑容,说道:“哎呀呀,你瞧老夫这脑子,真是糊涂了。房间其实早就安排妥当啦。你们几个,动作麻利点,赶紧带石将军前往住处。”

话音刚落,只是稍作停顿,孙岩立马抬手,迅速地指着身旁的两个家丁吩咐道。

其实,关于石当的住所,原本还真没有特别准备。陆青叶带来的护卫都被安排在了专门的护卫院子当中,按道理来说,石当身为朱高煦的护卫,似乎也应如此安排。可石当的身份毕竟不同寻常,孙岩心里清楚,就石当这地位,他哪敢随随便便将石当安置下去啊。

说句实在话,哪怕今天没有朱高煦一同前来,单单只是石当一个人到访,他孙岩也得把石当当成尊贵无比的座上宾,以最高的礼节来招待。毕竟石当可不是一般人,他在军中的威望以及背后的势力,都不容小觑。

不过,这对孙家来说倒也不算什么大问题。孙家府邸规模宏大,占地面积宽广,空着的院子多得是。即便之前没有提前为石当准备住处,但凭借着自己和家丁们多年相处培养出的默契,孙岩相信,一定不会引起石当的不适。

果不其然,能在孙家这样的大家族里做事的家丁,各个都是机灵过人的。这两个家丁一听孙岩的吩咐,立马就心领神会,瞬间明白了主人的意思。他们可没有傻乎乎地去问孙岩具体要将石当安排到哪个院子,而是满脸恭敬地快步来到石当面前,其中一个家丁赶忙说道:“是啊,石将军,您有所不知,那院落早就精心准备好了。只是小人刚刚一时失神,竟忘了及时跟您通报此事,实在是罪该万死,还请石将军大人有大量,宽恕小人这一回吧!”

石当听了这话,心中的不满稍稍减轻了些,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大手一挥,中气十足地说道:“带路!”

其实石当要的并不是什么奢华的住处,他要的就是孙家对他的一个态度。如今孙家这态度摆出来了,他自然也不会再多为难,毕竟他也不是那种蛮不讲理之人。

石当见孙岩如此给面子,心里那股子闷气也彻底消散了。在临走之前,他心生一念,觉得还是有必要给孙岩提个醒,于是便好心地来到孙岩面前,微微凑近,压低声音问道:“不知道孙大人认不认识关术啊?”

孙岩听到这个名字,微微一愣,脸上露出一丝诧异的神情。他实在不明白石当为何突然提及关术。不过,他还是下意识地点点头,莫名其妙地回应道:“自然认识啊,之前我孙家还救过关术一命呢。不知道石将军突然提他干什么?”

孙岩身为一流巅峰高手,对过往之事记得十分清楚。当初正是他孙岩的老爹力排众议,拍板决定从石当手中求取青源丹,这才救了关术一命。所以,对于关术,他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

石当咧了咧嘴,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接着问道:“那你可知道上次袭击我家大夫人的是谁吗?”

孙岩听闻此言,心中猛地咯噔一声,仿佛被什么重物击中一般。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干涩得难受,声音也不自觉地变得有些干涸,缓缓说道:“听说是在军队当中一个叫做董亭的带人动的手,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江湖高手……”

说到“江湖高手”这几个字的时候,孙岩的语气逐渐变小,到最后慢慢没了声息。与此同时,他的脸色也瞬间阴沉下来,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石当特意提及关术,孙岩若是还不明白其中的意思,那可就真成傻子了。

他艰难地张了张嘴,感觉每一个字从嘴里说出来都无比沉重,问道:“难道那个江湖中人……就是关术?”

毕竟陆青叶被偷袭的事情才刚刚过去两三天,孙岩平日里并不在官场周旋,对于军队里发生的这些事情并不是太了解。他只知道好像是燕军内部出了问题,而且新城那边一直处于封锁状态,消息传不出来。关术被抓的消息也仅仅局限于少数人知道,孙岩对此一直毫不知情。

石当嘴角含笑,缓缓点头,目光中带着一丝戏谑,直直地盯着孙岩,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还是先好好查查家中之人吧。毕竟关术当初被救之后,可是只听你们孙家的话。而且我已经从他口中审问出来,关术对大夫人出手,竟然是为了报答你们孙家的救命之恩。至于到底是谁对他发布的这个命令,那就得看你的本事,能不能查得出来了。”

孙岩听闻此言,犹如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瞬间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怎么也想不到,这震惊北平与新城两地的刺杀案件,背后竟然还和他们孙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顿时急得不行,瞪大了眼睛,一脸焦急地看向石当,近乎哀求地说道:“还请石将军务必告知我,到底是我孙家哪个贼人在暗害大夫人啊!”

石当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神色间带着几分无奈,说道:“这可就是你的事情了。我也就是看你这人还算顺眼,才提前跟你透露这么一声,说实在的,这已经算是违规操作了。再说了,你好歹也是一族之长,若是连自家的人员都查不出来谁有问题,那是不是显得太过于无能了些?”

孙岩急得眼珠子滴溜溜直打转,此刻哪还顾得上什么面子,无能就无能吧,当务之急是得赶紧把那个暗中搞鬼的人揪出来,好给朱高煦一个交代啊。不然,等朱高煦问起来,自己却一问三不知,那场面可就太难堪了。

可孙岩心里也明白,就算自己再怎么追问石当,估计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了。毕竟石当也只是个奉命行事的,人家也需要为自己说出的话负责,能好心提醒他这么一下,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对此,孙岩心中自然是十分感激的。他一脸诚恳地说道:“多谢石将军告知,日后定有重谢。”石当满不在乎地摆摆手,笑着说道:“小事,小事,不值一提!”

说完之后,石当便示意一旁等候的家丁,带着自己前往安排好的院落。

其实,本来孙家这档子事,之前石当是准备让孙若离去问问情况的。可后来新城那边突然被封锁,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再加上后来朱高煦回来了,又正好赶上朱高煦要来北平,于是这件事就顺理成章地交给朱高煦来处理了。

朱高煦今天特意前来孙家居住,主要也是想和孙岩好好谈谈这件事。只是白天各种事务繁忙,等忙完所有事情的时候,夜幕已经悄然降临。没办法,只能等到第二天再坐下来好好商量。

至于石当为什么要特意跟孙岩提这么一嘴呢,他心里也是为了朱高煦一家子着想。毕竟孙岩是朱高煦的老丈人,要是明天双方一对峙,孙家这边突然闹出什么意想不到的幺蛾子,那六夫人孙若离夹在中间肯定也会跟着难堪。为了能让朱高煦的后宅安稳和谐,石当这才特意提醒孙岩一声,好让对方提前做好准备,把事情查清楚,别到时候出了岔子。

等石当转身离去,那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孙岩依旧伫立在原地,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他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几分凝重与沉思,仿佛一尊雕塑般,久久未动。孙夫人静静地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她深知此刻孙岩的内心必定如翻江倒海一般,被石当带来的这个消息搅得不得安宁,所以压根儿不敢轻易去打扰他。

时间在寂静中缓缓流逝,夜愈发深沉,四周静谧得只能听到偶尔传来的虫鸣声。终于,就在孙夫人感觉双腿因为长时间站立而有些发麻,身体也开始微微颤抖的时候,孙岩终于缓缓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与关切:“夫人,你先回去休息吧,你身子骨本来就不好,可不能累着!”说话间,孙岩一边轻轻地活动着身上的筋骨,长时间保持静止的身体此刻显得有些僵直,每一个动作都伴随着轻微的骨骼摩擦声。

其实,孙岩如此失神,主要是从石当口中得到的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过于震撼。关术刺杀石当大夫人一事竟然牵扯到孙家,这犹如一颗重磅炸弹,在他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自石当离去之后,他的脑海里便一直在思索,孙家当中究竟谁最有可能与这件事有牵连,以至于一时之间走了神,竟完全忘记了老婆还在旁边默默陪着他。

孙夫人抬眼,看着孙岩那疲惫不堪的脸颊,眼中满是担忧之色。她微微皱起眉头,轻声问道:“你不回去休息吗?”话语中饱含着对丈夫的心疼。

孙岩无奈地叹口气,抬手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然后缓缓摇了摇头,说道:“我还有些事情去处理,你不用担心我,回去吧!”孙岩心里清楚,天马上就要亮了,而他必须在天亮之前,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那个可能潜藏在孙家的“内鬼”给找出来。时间紧迫,容不得他有丝毫懈怠,看来今晚注定是个无眠之夜了。

孙夫人静静地凝视着孙岩,思索了片刻之后,最终还是没有再多问。她深知自己对这类事情一窍不通,就算留下来,非但帮不了孙岩什么忙,反而可能因为自己的无知而给孙岩添乱。再者,经过这一番折腾,她自己本身也已经疲惫不堪了。于是,她轻轻地点了点头,轻声说道:“那你多注意点身体。”说完这句关切的话语之后,孙夫人便缓缓转身,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离开了,只留下孙岩孤独的身影,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愈发落寞。

孙岩神色凝重,抬手轻轻一挥,将身旁其余家丁全部驱散。那些家丁们接到指令,纷纷恭敬地退下,不一会儿,周围便只剩下他孤身一人。随后,孙岩迈着匆匆的步伐,独自一人朝着府邸的最深处走去。

孙家的府邸规模宏大,单单后宅就分布着十多处错落有致的小院子。而在这些小院子的最后方,有两间紧紧挨在一起的屋子。其中一间面积较大,那便是孙家的祠堂,祠堂里供奉着孙家历代祖先的牌位,承载着家族的荣耀与传承。而另外一间屋子,平日里只住着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孙岩的亲爹——孙帮。

孙帮如今已然是七十多岁的高龄,岁月在他脸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他生性喜静,对于孙家日常的事务向来不管不问,仿佛超脱于家族琐事之外。平日里,也只有下人会按时前来给他送饭,维持着最基本的生活照料。

后宅通往孙帮所在院落的,是一条狭窄而蜿蜒的小路。小路的两边,生长着茂密的树木。这些树木枝叶纵横交错,在大晚上的时候,枝叶的阴影相互交织,显得格外阴森。孙岩走在这条路上,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心头,四周静谧得有些可怕,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窥视着他。他不禁在心里暗自嘀咕,实在不明白老爹这是什么独特的癖好,为什么会偏偏喜欢住在这种地方。往常的话,孙岩是绝对不会在大晚上独自来这个地方的,独自一人走在这样的环境中,真的会让人瘆得慌,仿佛随时都会有什么恐怖的东西从黑暗中窜出来。

然而今日的情况却截然不同,此刻的孙岩满心都是石当带来的那个惊人消息,心中焦急万分,一门心思只想着赶紧找到可能与事件有关的线索,根本无暇顾及周围树木所带来的恐怖氛围,那些平日里会让他胆寒的因素,此刻在他眼中都变得无足轻重。

孙岩快步穿过那片阴森的树林,终于,前方隐隐出现了孙帮居住的院落。就在他刚刚看到院落的轮廓时,眼前突然毫无征兆地出现一道黑影。这黑影如同鬼魅一般,瞬间出现在他的视野中。本就心事重重、神经高度紧绷的孙岩,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差点直接跳了起来,心脏也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一般。

好在今晚的月亮还算明亮,那皎洁的月光洒在大地上,给黑暗的世界带来了些许光明。仅仅只是惊了一下,孙岩便迅速借着月光看清了面前之人的面貌。他微微松了一口气,语气中不自觉地略带些哀怨,对着面前的人问道:“桥伯,大晚上不睡觉您干嘛呢?”

张之桥,是个六十多岁的小老头,岁月虽然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但却难掩其独特的气质。他自幼便是孙帮的书童,与孙帮一同成长,两人之间不仅有着深厚的主仆情谊,更似兄弟般亲密。多年来,张之桥不仅在文墨之事上协助孙帮,还凭借自身武艺,承担起护卫孙帮的重要职责。如今,他已然达到二流巅峰的实力,在这一方小天地里,也算是个不容小觑的人物。平日里,这片幽静的居所,便只有张之桥和孙帮二人居住,倒也落得清净。

相比于年逾古稀、身体渐弱的孙帮,张之桥的身体状况要好上许多。虽已六十多岁,但他依旧中气十足,行动间透着一股干练与沉稳。此刻,他双手背在身后,身姿挺拔地站在孙岩面前,目光带着几分审视与好奇。

“我还想问问你呢,大晚上你鬼鬼祟祟跑这里干什么?”张之桥率先开口,声音洪亮而有力,在这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他好歹也是二流巅峰的高手,听力敏锐至极,远远地便听到了孙岩那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出于警惕与关切,这才出来一探究竟。

孙岩无奈地叹息一口气,此刻心急如焚的他,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和张之桥详细解释事情的缘由。“我来找我爹问点事情!”他简短地回答道,语气中透着焦急。

张之桥微微皱眉,伸手摸了摸下巴上那稀疏的胡子,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看着孙岩,认真地问道:“事情很着急吗?等明早你爹醒来不行吗?”在他看来,这么晚打扰老爷休息,想必事情非同小可,但又有些担心孙帮的身体能否承受。

孙岩毫不犹豫且异常坚定地摇摇头,眼神中满是决绝:“不行,就现在。”那不容置疑的态度,让张之桥明白,孙岩所面临的事情刻不容缓。

见孙岩确实是心急如焚,张之桥不再多问,立马点头应道:“好!”话音刚落,他便迅速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孙帮的房门口。孙岩见状,赶忙快步跟上,脚步略显慌乱。

“咚咚咚!”张之桥抬起手,在坚实的门板上轻轻扣了几下,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没过几秒,屋子当中便传来了一道中气不足的声音,透着几分疲惫与疑惑:“什么事?”这声音正是孙帮发出的。

张之桥微微俯身,朝着屋内小声说道:“老爷,少爷说有事找您。”张之桥自小看着孙岩长大,这么多年来,“少爷”这个称呼早已喊习惯了。即便如今孙岩已然成为孙家的家主,掌管着整个家族的大小事务,但在张之桥心中,孙岩依旧是那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所以还是习惯性地喊他少爷。

说完,张之桥视线看向孙岩,示意他说话。孙岩心领神会,赶忙朝着屋子当中说道:“爹,我有急事想要问问你,您看现在能不能先起来?”

房间当中陷入了一阵沉默,这沉默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漫长,仿佛时间都停滞了一般。孙岩站在门口,内心焦急如焚,不停地在原地踱步,眼睛紧紧盯着屋内的动静,每一秒对他来说都如同煎熬。就在他等得快要按捺不住的时候,里面终于响起了孙帮那略显沙哑却依旧沉稳的声音:“进来吧!”

孙岩听到这声回应,像是得到了赦令,赶忙伸手轻轻推开那扇略显陈旧的木门。门轴发出“嘎吱”一声轻响,在静谧的氛围中格外突兀。他小心翼翼地迈进屋内,而张之桥在等到孙岩顺利进门之后,很是知趣地轻轻将门闭上,随后悄无声息地走到屋子不远处,像往常一样尽职地守护着,宛如一尊沉默的卫士。

在过去的几十年当中,张之桥一直兢兢业业地干好自己本职的工作,对于那些不该问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多嘴打听。这种分寸感和忠诚,也是孙帮一直以来对他喜爱有加的重要原因。

孙岩走进房间后,借着从窗户透进来的清冷月光,隐隐看到已经从床上坐起来的孙帮。他刚准备张嘴,将心中的疑问一股脑地说出来,没想到对面的孙帮却先一步开口了:“点灯!”声音虽不大,但透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孙岩赶忙闭上嘴,转身走到一边,熟练地拿起放在桌上的火折子,轻轻吹燃,小心翼翼地点亮了房间里的蜡烛。随着那微弱而温暖的烛光缓缓亮起,整个房间也逐渐清晰起来。这时,孙岩才看清孙帮已经不紧不慢地穿好了衣服,正坐在床边,眼神平静地看着他。

“好了,说说吧,有什么事这么着急,大晚上跑过来?”等孙岩将蜡烛点亮之后,孙帮微微抬起手,对孙岩指了指房间当中摆放的凳子,然后沉声问道。他的语气波澜不惊,但孙岩能感觉到其中隐藏着的关切。

然而,孙岩并没有往凳子上坐,而是神情严肃地向前两步,直接来到孙帮面前,目光紧紧地、认真地看着孙帮,眼神中带着一丝探寻和谨慎,缓缓开口问道:“爹,朱高煦来北平了,你知道吗?”在此之前,孙岩一直以为孙帮过着与世无争、不关心外界纷扰的生活,所以这几天发生的这些重大事情,他也没有跟孙帮提及过。此刻,他突然张口发问,更多的是想要试探一下父亲

孙帮那原本就佝偻的身体,在听到朱高煦来北平这个消息时,竟微微颤了颤,仿佛一阵无形的寒风吹过,令他的身躯不受控制地抖动。这细微的动作,孙岩自然没有错过,而更让他心头一紧的是,他分明看到孙帮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担忧。那担忧如同流星划过夜空,虽然只是转瞬即逝,却在孙岩的心底激起了千层浪。不过,孙帮很快就将这丝情绪收敛起来,恢复了那副看似波澜不惊的模样。

沉默持续了两秒,这两秒对于孙岩来说却无比漫长。终于,孙帮若无其事地开口了,语气尽量装作平淡:“哦?之前听说朱高煦不知道跑哪里去了,没想到已经回来了,不过你跟我说这件事干什么?”他试图以这种看似轻松的反问,来掩盖内心可能存在的波澜。

孙帮那一闪而过的眼神变化,尽管消失得极快,可还是被孙岩敏锐地捕捉到了。孙岩像是被什么击中了一般,身体不由自主地一颤,声音也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带着一丝不敢置信和隐隐的恐惧问道:“爹,关术是您派出去的吗?”这个问题仿佛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每一个字都透着沉重。

孙帮再次陷入了沉默,这一次的沉默如同一块沉甸甸的巨石,压得孙岩有些喘不过气来。但此刻的孙岩,反而不再着急追问,只是静静地、默默地看着孙帮,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疑惑、有期待,更有一丝隐隐的痛苦。

半晌过后,孙帮才缓缓地、沙哑地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佯装的懵懂:“什么意思?”听到父亲这样的回应,孙岩心中涌起一阵悲哀。他的眼睛里像是蒙上了一层雾气,痛苦地问道:“爹,您还要装下去吗?现在朱高煦就在我孙家住着,若不是石当给我提醒一句,我都不知道我们孙家参与到刺杀陆青叶的事情当中了。”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话语中满是对父亲此举的痛心和不解。

不等孙帮开口反驳或者解释,孙岩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一般,继续说道:“石当可是亲自从关术口中审问出对方是收到我孙家的命令,虽然石当没有告诉我是谁指使的关术,但这个还用猜吗?我们孙家有几个能指挥动关术?爹,您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您的命令,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您还要瞒着我吗?”说到这里,孙岩的声音有些歇斯底里。关术可是一流巅峰的高手,整个孙家能指挥得动对方的人,一只手都数得过来。除了自己和自己的老爹,剩下的都是些小辈。可就算这些小辈想要动用关术办事,都必须经过自己或者老爹的准许,而自己却对此根本不知情,如此推理下来,那说明自己的老爹定然是知晓此事的。想到这里,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如潮水般向孙岩涌来,。

这下孙帮终于不再沉默了,很显然,朱高煦已经来到孙家的这个消息,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将他原本佯装的镇定彻底炸得粉碎。他的语气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带着一丝慌乱与急切:“这,为父却是参与了……”话一出口,仿佛是卸下了心中的一块巨石,可又似乎开启了另一番痛苦的煎熬。

可还不等孙帮把话说完,孙岩那悲愤交加的喊声便如同一道尖锐的闪电,直接将他的话语生生打断:“不是,爹,为什么啊,你告诉我为什么?”此刻的孙岩,简直快要被气得七窍生烟,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双眼圆睁,里面满是怒火与不解。若不是眼前之人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恐怕盛怒之下的孙岩,真的会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狠狠给对方两巴掌,以宣泄心中这股难以遏制的愤懑。“我们孙家好不容易搭上朱高煦的线啊,别人羡慕都来不及,您为什么要对新城动手啊?”孙岩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奈与痛心。

本来在孙岩心中,一直觉得自己的另一个女婿阮离行事就已经够奇葩出格了,可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自己一向稳重的老爹,竟然做出了和阮离如出一辙的糊涂事,这怎能不让他又气又恼。

“我……”孙帮嘴唇微微颤抖着张了张嘴,眼神中满是疲惫与无奈,声音无力地说道:“我也是有苦衷的!”那声音仿佛是从嗓子眼儿里挤出来的,带着深深的无力感,像是一个在黑暗中迷失方向的人,发出的最后一丝微弱的求救。

“您有什么苦衷,您跟我说啊!”孙岩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原地不停地来回踱步,双手也不自觉地紧紧握拳。他的心乱如麻,仿佛有无数根线缠在一起,怎么解也解不开。心中更是涌起一阵彷徨无助,一想到明天就要面对朱高煦,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一切,他就感到无比的头疼。难道真的要为了平息朱高煦的怒火,将自己的老爹给卖出去吗?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可很快又被他否定,毕竟血浓于水,那是生他养他的父亲啊,可这两难的境地,又该如何是好呢?

“唉,这事儿啊,是老夫失算了。”孙帮满脸懊悔,缓缓开口,那声音仿佛被岁月压得沉甸甸的。“当年建文帝削藩的时候,在老夫看来,燕王不过是众多藩王中的一个罢了,怎么看都没有胜利的可能啊。所以,我暗中与建文朝廷没少联系,想着给自己留条后路。当时你和我的理念不合,我思来想去,还是没跟你说这些事儿,就想着万一你在这局势里投注失败,我还能拉你一把。可谁能想到啊,燕王竟然有如此大的能耐,一路披荆斩棘,最后成就大业。”孙帮一边说着,一边无奈地摇头,眼神中满是对往昔错误判断的自责。

孙帮又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那叹息声就像是从心底最深处发出来的,带着无尽的沧桑与无奈。“之后燕王清算那些与建文朝廷有瓜葛之人的时候,好在我行事一直都很隐蔽,所以侥幸逃过了一劫。可你知道吗,当时和我一样逃过这一劫的人不在少数,田芳远就是其中之一。”说到田芳远这个名字的时候,孙帮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懊恼,更多的则是后悔。

“几天前,他突然找到我。一见面,就威胁我说,若是我不帮他,他就将我当初与建文朝廷勾结的事情揭发出去。当时,爹这脑子啊,就像突然坏掉了一样,心里一着急,竟然真的就听从了对方的话。”孙帮抬起手,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仿佛是想把当时的糊涂从脑袋里拍出去。

孙岩听了,气得浑身发抖,忍不住在心里大骂:您简直就是老糊涂了啊!这种事,田芳远他自己敢轻易捅出去吗?他不过是稍微吓唬吓唬您,您就这么轻易上当了?孙岩对田芳远也有所了解,知道他就是此次被抓的白文跃等几个主犯之一,这田芳远行事向来阴险狡诈,没想到父亲竟然着了他的道。

孙岩刚准备开口数落父亲几句,让他认清现实,可孙帮像是猜到了他要说什么,继续说道:“不过你不用担心,明日我亲自去和朱高煦表达歉意,我有办法取得他的原谅。”孙帮抬起头,眼神中闪过一丝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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