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铮最后到底还是开车出了门。刘芳的事儿在疗养院闹得挺大的，已经引起了其他病患的不满。他们联合起来，要把她给轰走，谁劝都没有用。
秦铮赶到的时候，天都快要亮了。
“老大。”小九看到他从车上下来，忙迎了上去。
为了方便照顾刘芳，小九在这边做了义工，住在疗养院分配的八人间。
秦铮脸色看起来有些不大好，却又好像在极力的忍耐着些什么，叫人捉摸不透。“她现在怎么样了？”
“打了镇定剂，刚睡着。”小九忐忑的答道。“对不起，大半夜的还让您跑这一趟......”
秦铮抬了抬手，这种客套话他实在是懒得听。“她这种情况有多久了？”
“有，有大半年了吧。有的时候，人挺精神的，还会主动跟人打招呼。有的时候，在屋子里一待就是十天半个月。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小九是负责照顾她的人，自然对她的情况了如指掌。
“以前发病的时候，也会咬人吗？”秦铮又问。
小九想了想，犹豫着摇了摇头。“这个倒是没发现......不过，她不高兴的时候，喜欢拿把剪刀乱剪一气。我瞧这危险，就把剪刀之类的都藏起来了......”
“她为什么会发疯，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秦铮不相信她会无缘无故的咬人，总有个理由的。
关于这个问题，小九也找人打听过了。“说是两个看护闲聊的时候，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
“都说了些什么？”
“关于，关于她丈夫的，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您。”
“说我什么了？”
“说，说您没义务照顾她一辈子......”
秦铮沉默着，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这话，其实算不上错。”小九怕他多虑，磕磕巴巴的解释道。“张旭都死了这么多年了，您也照看了他的家人这么些年，足够了......可能，可能她依赖惯了，怕您撒手不管她，所以......所以才会觉得那些话刺耳......”
这些道理，秦铮自然能够想得到。不过，令他不解的是，刘芳不是深爱她的丈夫吗？为什么会对他产生依赖？他们也就在葬礼上见过一面，私下并无任何接触。他依稀记得，当时她得知张旭的死讯，哭的肝肠寸断，整个人恍恍惚惚的，可见两人感情之深厚。那个时候，她可是恨着他的。
难道说，她是将他当成了张旭？
秦铮烦躁的蹙着眉头，嘴唇紧抿，认识他的人就会知道他处在发怒的边缘。而一旦他发怒，那么惹怒他的人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走廊里很安静，只有清洁工早起洒扫的身影。
等到医生护士陆陆续续的到来，秦铮紧皱的眉头才得以松懈下来。就在小九以为秦铮会直接办转院手续的时候，秦铮却问起了主治医师的下落。
小九不敢耽搁，立马领着他过去了。
何医生盯着秦铮看了两秒，然后才把注意力放回刘芳的病历上来。“刘芳女士应该是重度抑郁引起的幻想症。她自己虚构了一个世界，将无关的人都排除在外。所以，她能认识一些她想认识的人，屏蔽那些不想见到的人。而且，时常会产生一些幻觉，并信以为真。”
秦铮对神经病理这方面没多少研究，但也大概知道了刘芳的病情。“也就是说，她已经忘了张旭，把我当成了他？”
所以，她会一声不吭的离开家乡直奔帝都。
所以，她会错认他喊他老公。
“可以这么理解。”何医生说道。
“那她的病，还能治吗？”小九忍不住多了句嘴。
“这个还真不好说。一般来说，精神病患者都不认为自己有病，所以很难配合医生治疗。”何医生推了推眼镜框架，露出为难的表情。“她们有自己的精神世界，而且很顽固，外人很难加入。目前的治疗，大都比较保守。不过，国外有好些病愈的案例。他们称这种治疗方法为心理咨询，通过催眠引到等，让病患压抑的内心得到倾诉，从而缓解病情。”
“心理咨询，这个在国内还挺少见的。”秦铮说道。
“若是不嫌弃，我可以帮您介绍一位。他是我在国外留学时候的室友，在这方面比较权威。”何医生说道。
秦铮点点头，收下了他的好意。
*
秦铮回到秦家的时候，太阳刚刚升上地平线。温暖的金色笼罩着整个宅子，看得人心里异常的温暖。之前在疗养院的不快，都随着家这个字眼而消失殆尽。
忙活了大半夜，秦铮有些精神不济。趁着天色还未大亮，他去浴室匆匆洗了个热水澡，换了身睡衣，重新躺回了顾念的身旁。
顾念是被尿憋醒的。
她刚动了动身子，正打算起身去厕所，就听见耳旁传来秦铮那略微沙哑的嗓音。“还早......”
“我去厕所。”顾念轻笑了笑，秦铮这才不舍得松开手，放她下床。
顾念在厕所蹲了一会儿，整个人清醒了不少。再次回到卧室，秦铮闭着眼睛还没有醒。顾念心念一起，蹑手蹑脚的走到他跟前，在不碰到他的前提下，弯着腰数起他的睫毛来。
秦铮除了长相之外，最吸引顾念的地方，就是那双深邃的眼睛，以及那比女人还要浓黑纤长的睫毛。此刻，他安静的躺在床上，一副任人为所欲为的模样，她怎么能错过这大好的机会呢。然而，顾念抬低估秦铮的警觉性了。不等她开始数，秦铮就一把捉住她的手腕，将她给抓了个现行。
“怎么不多睡会儿？”秦铮睁开眼睛，见是顾念，复又合上了眼帘。
顾念咯咯的笑了两声，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昨天睡得早，哪里还睡得着......你今天不是有个朋友聚会么，还不起来？”
秦铮哼哼了两声，却丝毫没有起身的迹象。“让他们等着！”
顾念掩着嘴笑。
不愧是秦帅，说话就是霸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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