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可瑜秦铄两口子为了儿子的教育问题，争论了几句。最后，还是秦老爷子发了话，两人才都闭了嘴。下午的时候，家里来了不少的亲戚拜年，家里又是一阵繁忙。
顾念忙什么都帮不上，只能坐着陪亲戚聊天。可到底没多少接触，能有多少共同话题？坐了一刻钟，顾念就有些聊不下去了。寻了个借口离开客厅，顾念开始寻找起秦铮的下落来。
“小叔啊，好像出去接电话了。”秦蒙蒙一边嗑着瓜子，一边朝着门外指了指。
顾念顺着她的指引，终于在后院找到了他的身影。
“好，我知道了。”秦铮接到电话之后，心情有些阴郁。本来么，这大过年的，正是放松的好时候，在家陪陪老婆孩子，不知道多惬意。可偏偏有些不长眼的，非得在这个时候闹事儿，打扰他的清静。
“出了什么事了？”顾念见他面色凝重，上前握了握他的手。
“你怎么出来了？”秦铮牵着她的小手往屋子里走，生怕冻坏了她。
“屋子里有些闷，出来走走。”顾念见他不愿意说，也就没再问。
这是两人长期相处下来形成的默契。
不过，秦铮没过多久却对她坦白了。“记得我跟你提过的战友遗孀吗？”
顾念点点头。
“她前些时候发了病，住进了疗养院。”秦铮淡淡的叙述着。“刚才疗养院那边儿打来电话，说是她情绪失控，拿指甲刀划伤了手腕。”
关于那位牺牲的战友和遗孀之间的故事，顾念早就有所了解了，心里也挺同情她的。“想必是看着大伙儿都有家人陪伴，觉得孤单了，一时想不开吧......”
这种消息，秦铮不是头一回听说了。在过去的这几年里，刘芳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闹一回自杀，他都要习以为常了。之所以情绪这么大的起伏，并非是担心她怎么样，而是大过年的听到这种消息，实在是太扫兴了，心里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不舒服。
“她人怎么样了，救过来了吗？”顾念见他不吭声，只好主动找话题说。
“伤口并不深，没什么大碍。不过，她一直说要见我。”秦铮感到为难的是这个。大过年的，他真不想撇下家人去应付这些糟心事儿。
他是欠了张旭一条命，这些年也在尽量偿还这笔债了，没理由一直迁就她。
“那，你要去看看吗？”顾念并没试探的意思，不过随口一问。
秦铮却果断的摇摇头。“那边儿有人看着，不需要我走这一趟。”
顾念哦了一声，没再提这档子事儿。
青龙山疗养院
“他还是没来......”穿着病号服的瘦弱女人站在铁窗旁边，直愣愣的看着走廊的尽头。她已经维持这个姿势好久了，久到负责看护的人都忍不住打起了呵欠。
“我说，时间不早了，是不是该睡了？”若非看在钱的份儿上，看护都不想接这活儿了。
送来这里的人，家里大多有权有势，病患要么是行动不便，要么就是儿女不在身边没人照顾。像刘芳这种没家世没背景，靠着别人怜悯送进来的治疗的精神病患，还真是很少见。
这种病人，一直都不被所喜。因为她们随时都可能犯病，不是砸东西就是咬人，还有就是自残，闹得整个疗养院都鸡飞狗跳的。
刘芳对看护的话置若罔闻，仍旧呆呆的站在窗前。“他不会不管我的......他不会不管我的......他欠张旭一条命，他欠我的......”
看护见她神神叨叨的，尽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懒得再搭理她，和隔壁病房的小姐妹闲聊起来。
“真是个可怜的女人！”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闹自杀要挟人呢！”
“那也是别人欠她的！”
“嗤，快拉倒吧！我可是听说了，人家养了他们全家很多年了，给的抚恤金都好几万呢。这年头，谁的命那么值钱？！”
“哎，不说她了。明天就休假了，你陪我去百货商场逛逛？”
两个人说话，并没有刻意避着刘芳。
刘芳虽然病的不轻，却为完全丧失神志。她们的每一字每一句，她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其实，她内心也挺挣扎的。一方面，她恨秦铮，要不是因为救他，她家张旭也不会那么早就死了，让她年纪轻轻就守活寡。但另一方面，刘芳又觉得自己迁怒得太没道理。毕竟，张旭牺牲之后，就一直是秦铮在暗中接济她。甚至，还在市里给她买了套两居室的房子，又请了专人照顾，可谓是无微不至。
两股力量在她的脑子里拔河，让她痛苦不已。可痛着痛着，她又忽然生出了第三种念头。简单点儿说，她已经将秦铮当做了是张旭的替身，视他如自己的丈夫。他来看她，她会很高兴，仿佛回到了新婚时蜜里调油的日子。他态度稍微冷淡一些，她就会觉得莫名的委屈，觉得他变了，不再喜欢她了。如此纠结反复，最终形成了一种畸形的欲念。她想要赖着他一辈子！她不能没有他！
所以，刚才那两个看护说的话，无疑是引爆了她的怒火。她幽幽的转过头来，眼神冷冽。她的眼睛本来就很大，又因为面黄肌瘦而显得更加突出，那么直勾勾的瞧着人着实瘆得慌。
看护吓了一跳，瞪了她一眼：“看什么看？！”
刘芳咧着嘴笑了笑，在对方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突然发起进攻，朝着两人撞了过去。
秦铮的电话再次响起，已是深夜。
他看了看身旁熟睡的顾念，不忍吵醒她，披了件外套，径直去了阳台。
“什么事？”他的语气可不怎么好。
换做是其他人，大半夜的被吵醒，也不会好脾气的。
“老大，刘芳她......又惹麻烦了......”小九无奈的叹着气。
秦铮没有吭声，似在等待他的下文。
小九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的说道：“她，她把两个看护的脸弄破相了。”
小九说出这番话来的时候，身心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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