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程中会很痛,比你自己处理任何一次都痛。
而且,如果复位不成功,或者造成二次损伤,你需要立刻去医院。”
信任?林兢看着江溯。
这个男人,冷静,疏离,用数据和理性解剖他的痛苦,近乎严酷地规划他的训练。
他从未说过任何安慰的话,也从未流露过超出专业范畴的情绪。
但也是这个男人,在他最混乱无措的时刻,为他打开了这扇门;用看似冷酷却有效的方法,让他的膝盖第一次“无痛”归位;此刻,在他可能面临职业生涯重大打击的关头,给出了一个看似冒险、却将他“秘密”考虑在内的选择。
疼痛让思维变得迟钝,但某种更深层的直觉在涌动。
“我选二。”
林兢几乎没有犹豫,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你……来吧。”
江溯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好。”
他迅速调整了评估床的角度,让林兢处于半仰卧位。
他移开林兢托着右臂的左手,“手放开,交给我。
全身放松,像一滩烂泥一样放松,越紧张越痛,越容易失败。
听我指令呼吸。”
他的声音有种奇异的镇定力量。
林兢强迫自己松开紧咬的牙关,卸掉全身对抗疼痛的力气,这很难,像主动跳进火堆。
江溯脱掉了林兢右脚的球鞋和袜子。
然后,他一手稳稳握住林兢的右脚踝,另一只手依旧轻柔而牢固地托住林兢的右肘和前臂。
“现在,吸气——”
林兢依言深吸气。
“呼气,同时,想象你的右脚跟,沿着床面,非常非常缓慢地向远处蹬——”
随着江溯低沉而清晰的指令,林兢配合着呼气,用尽全力去“想象”那个蹬的动作,而不是真的发力。
他能感觉到江溯握着他脚踝的手,在施加一个稳定而持续的、沿着他身体纵轴方向的牵引力。
右肩处的疼痛骤然加剧!
像有烧红的钩子在拉扯撕裂关节囊和周围的韧带肌肉。
林兢眼前发黑,喉咙里抑制不住地溢出一声痛极的闷哼,身体本能地想要蜷缩抵抗。
“放松!继续呼气!想象那股力沿着你的腿,传到髋,传到腰背,传到肩膀——”
江溯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压过了林兢的痛哼。
林兢几乎将下唇咬出血,凭着残存的意志,强迫自己继续那缓慢的呼气,将意识完全投入到江溯引导的“想象”中。
疼痛达到了顶点,视野边缘开始闪烁白光。
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昏过去的刹那——
江溯托着他右肘和前臂的手,极其精妙地、配合着牵引的力道和方向,做了一个快速而短促的内旋、外展、上举的复合动作。
“咔哒!”
一声比以往任何一次复位都沉闷、都深入骨髓的巨响,从右肩关节深处传来!
紧接着,那折磨人的、空落落的错位感和被卡压的剧痛,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关节回归臼窝的、带着强烈酸胀和钝痛的“充实感”。
复位成功了。
林兢瘫在评估床上,像一条脱水的鱼,只剩下剧烈起伏的胸膛和劫后余生般的虚脱。
汗水彻底浸透了他的头发和衣服,在身下洇开深色的水渍。
右肩还在火辣辣地痛,但那是复位后组织损伤的痛,与之前那种失控的、绝望的错位痛截然不同。
江溯轻轻将他的右臂放回身侧,用一个软垫支撑住。
他快速检查了一下复位后的肩关节活动度和稳定性,确认无误后,才直起身,摘下手套。
他走到操作台边,拿起冰袋和弹性绷带。
走回来时,他的呼吸也略显急促,额角有细密的汗珠。
刚才的复位,显然也耗费了他极大的精力和体力。
冰袋敷上林兢红肿发热的右肩,冰冷的刺激让林兢哆嗦了一下,却也带来了清晰的镇痛效果。
江溯开始为他包扎固定,动作依旧稳定专业。
房间里只剩下绷带摩擦的窸窣声和林兢逐渐平复的喘息声。
不知过了多久,林兢才积攒起一点力气,偏过头,看向正在整理器械的江溯。
男人侧脸的线条在顶灯下显得有些冷硬,但微微起伏的胸膛和额角未干的汗迹,暴露了他刚才并非表面看起来那般全然轻松。
“……谢谢。”
林兢的声音嘶哑得厉害,两个字几乎耗光了他刚恢复的一点气力。
江溯动作顿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过了一会儿,他才补充道:“复位只是第一步。
接下来的四周,右肩必须严格制动。
盂唇和关节囊的愈合需要时间。
康复训练会比膝盖更复杂。”
又是漫长的恢复期。
林兢闭上眼,疲惫和无奈再次涌上心头。
但这一次,少了些之前的恐慌和抗拒。
他躺在冰冷的评估床上,右肩被冰敷和绷带包裹着,左膝也隐隐作痛。
身体像个四处漏风的破屋子。
而江溯,这个沉默、冷静、有时近乎无情的男人,刚刚用一种近乎暴烈却又精准无比的方式,替他堵上了最汹涌的那个破口。
信任的种子,或许就是在疼痛达到顶峰、理智濒临崩解、而对方的手却稳如磐石的那一刻,被强行楔进了满是裂痕的土壤里。
尽管他们谁都没有说破。
窗外,训练馆的喧嚣早已平息。
夜色透过高窗,给冰冷的房间蒙上一层淡淡的蓝灰。
漫长的夜,才刚刚开始。
而他们之间,某种无声的、基于疼痛和专业的纽带,似乎也在这一刻,被拧得更紧了些。
……
右肩复位后的日子,像被按下了强制慢放键。
绷带将林竞的右臂牢牢固定在身侧,只留下手指可以轻微活动。
日常起居,穿衣吃饭,甚至洗漱,都变成了需要重新学习的艰难挑战。
左腿膝盖的旧伤也因那天的踉跄而变得敏感,走路微跛。
他暂时搬出了球队宿舍,住进了俱乐部安排的、距离训练馆更近的一处小公寓。
理由是需要静养,避免干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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