课程继续。
在许森林的指导下,江若惜将修改后的《致江若惜》完整地弹奏了一遍。
她的技巧本就扎实,经过点拨,演奏更加流畅自然,音符如清泉流淌,优美动听。
连一向躁动的宋雨婷也安静地聆听着,心中暗自赞叹这首曲子的精妙以及江若惜演奏的进步。
然而,许森林微微蹙眉,他总觉得,江若惜的演奏虽然技术到位,
却似乎缺少了某种灵魂层面的东西,少了最初他弹奏时那种直击人心的力量。
他示意江若惜停下,走到她身边,看着她的眼睛,轻声问道:
“江同学,你还记得那天,我第一次在这里弹奏这首曲子时的情景吗?”
江若惜闻言,脸颊微微泛红,如何能不记得?
那天,就是这个看似普通的家教老师,用一首惊为天人的曲子,彻底颠覆了她对音乐和才华的认知,
也让她清冷平静的心湖泛起了从未有过的涟漪。
她点了点头,声音轻柔:“记得的。”
宋雨婷在一旁看得有趣,眼神在两人之间逡巡。
许森林的目光变得有些悠远,仿佛穿透了时间和空间。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带着一种故事感:
“那天,看到你的眼睛,让我想起了很久以前,
遇到的一个小姑娘,和一段……算不上故事的故事。”
他的话仿佛带着魔力,让整个琴房瞬间安静下来,连窗外的雨声似乎都变得轻柔。
江若惜和宋雨婷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被他的话语吸引。
“那是一个很冷的冬天晚上,”
许森林的声音将她们带入那个情境,
“我在街头……徘徊。
然后,我看见一个穿着单薄的小女孩,行色匆匆地往教堂的方向跑。”
“我上前问她,这么晚了要去哪里。
她告诉我,她家隔壁的一位独居老奶奶病得很重,没有亲人,之前因为过度悲伤哭瞎了双眼,还在发着高烧。
老人清醒时唯一的念叨,就是还想再看看雪山,再看看大海……”
“小女孩听说庙里也许能帮人实现愿望,就想去为老奶奶祈祷。”
“我跟着女孩去了老人的家里。
屋子里很暗,老人躺在床上,咳嗽得很厉害。
我看到角落里有一架很旧的钢琴。”
许森林的声音很平静,却蕴含着深沉的情感,
“我走到钢琴前,坐了下来。
当时,我心里想着女孩说的雪山、大海、阳光……
手指就下意识地落在了琴键上。”
“我弹奏的,只是脑海里一些不成调的片段,很零碎。”
他顿了顿,仿佛在回忆那个画面:
“但是,听到琴声,床上的老人慢慢停止了咳嗽,
她挣扎着坐起身,脸上露出了我永远忘不了的、带着泪光的笑容。
她喃喃地说,她看到了……
看到了洁白的雪山,
看到了蔚蓝的大海,
看到了海鸥,
看到了茂密的森林,
还有……穿透云层的,
温暖的阳光。”
“她说,她的心愿,好像实现了。”
琴房里落针可闻,江若惜和宋雨婷的眼眶已经不自觉开始发红。
“当时我弹奏的,并不完整,只是情感的碎片。”
许森林的目光重新聚焦在江若惜脸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温柔,
“直到那天,在这里,看到你的眼睛,那么清澈,又带着点倔强和……孤独
让我一下子又想起了那个小女孩,那个渴望看见世界的老人,还有那个寒冷的夜晚。”
“所以,当时坐在这里,那些碎片般的旋律突然在我脑海里完整了,汇聚成了你现在弹奏的这首曲子。”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怅惘:
“不同的是,这次是完整的。
而我……再也没有见过他们。”
故事讲完,房间里弥漫着一种淡淡的悲伤和温暖交织的情绪。
许森林没有再说什么,他轻轻坐在江若惜身边的琴凳上。江若惜下意识地往旁边让了让。
他的手指,再次抚上琴键。
这一次,他弹奏的,依旧是《致爱丽丝》。
但每一个音符,仿佛都浸透了那个冬夜的故事,承载着盲眼老人“看见”的雪山、大海、森林与阳光,
蕴含着对陌生人的悲悯,以及对逝去时光的淡淡追忆。
音乐不再仅仅是优美,而是充满了画面感和撼动人心的力量。
江若惜怔怔地看着他专注而带着一丝感伤的侧脸,
听着这仿佛被注入了灵魂的旋律,眼泪毫无征兆地滑落下来。
她终于明白,自己缺少的是什么了。
是生命,是故事,是融入音符深处的、真实而厚重的情感。
一旁的宋雨婷,这个平时张扬肆意的女孩,也早已红了眼眶,
她紧紧抿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内心受到的震撼无以复加。
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音乐,原来真的可以讲述故事,可以承载如此沉重而美丽的情感。
琴声在雨声中悠扬回荡,如泣如诉。
两个女孩的泪水,是对这首曲子,也是对那个故事,最真诚、最动人的致敬。
许森林闭着眼,沉浸在自己的演奏和回忆里。
他知道,经过今天,这首《致爱丽丝》或者说《致江若惜》在江若惜心中,将不再只是一首好听的曲子。
它已经成为了一段独一无二的、承载着生命重量的记忆。
当最后一个音符在雨声的伴奏下缓缓消散,许森林的手指轻轻离开琴键,
房间里陷入了一种极致的寂静,仿佛连时间都为此驻足。
他微微吐出一口气,从那段沉浸的回忆与情感中抽离出来,这才注意到身旁和身后的动静。
身边的江若惜早已泪流满面。
她清冷精致的脸庞上挂满了泪痕,那双平时如同幽静湖泊的眸子里,
此刻盈满了水光,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感动、悲伤,以及一种更深沉的、对音乐的理解。
她没有发出抽泣声,只是任由眼泪无声地滑落,仿佛整个人都被那首注入了故事的曲子洗涤了一遍。
她看着许森林,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敬佩,有震撼,更有一种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眼前这个人的恍然。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被情绪堵住,最终只是化作一个带着泪花的、极其勉强的微笑,
然后飞快地低下头,用纤细的手指擦拭着不断涌出的泪水。
而身后的宋雨婷,反应则更为“剧烈”一些。
这个一身红衣、如同火焰般明媚张扬的女孩,此刻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有些失神地靠在墙壁上。
她用力咬着下唇,努力想维持平日那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但通红的眼眶和鼻尖,以及那微微颤抖的肩膀,彻底出卖了她。
她猛地吸了一下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几乎是吼了出来,试图用夸张来掩饰内心的翻江倒海:
“许森林!你……你混蛋!”
这一声带着哭腔的“混蛋”,打破了房间的寂静,也让许森林和江若惜都愣了一下。
宋雨婷胡乱地用袖子抹了把脸,结果把精心画好的眼妆蹭花了一片,看起来有点狼狈,却又异常真实。
她几步走到许森林面前,眼睛红得像兔子,瞪着他:
“好好的上着课……你……你讲什么故事啊!
弹什么曲子啊!
害得老娘……害得我妆都花了!”
她的声音依旧带着哽咽,语气凶巴巴,眼神里却没了之前的审视和调侃,只剩下纯粹的、被深深打动的震动,
“这……这根本就是犯规!哪有这样的!”
江若惜听到闺蜜这话,也终于从那种巨大的情感冲击中稍微缓过神来,
她抬起泪眼,看着许森林,声音还带着哭过后的微哑,轻柔却无比认真:
“许老师……谢谢你。
我……我好像有点明白了。
以前我弹琴,只是在弹音符。
今天……我才感觉,我好像摸到了一点音乐的门槛。
它……它是有生命的,对吗?”
她的话语里充满了顿悟后的虔诚。
宋雨婷一听,也顾不上“兴师问罪”了,立刻用力点头附和,指着许森林对江若惜说:
“若惜你说得对!
这家伙……这家伙根本就是个怪物!
他这不是在教琴,他这是在给人脑子里灌顶啊!
我以前觉得那些大师课已经够玄乎了,跟他这一比,简直弱爆了!”
她转向许森林,眼神灼灼,之前那点“试听课”的玩笑心态早已荡然无存,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狂热的好奇和探究:
“喂!许老师!你老实交代!
你刚才说的那个故事……是真的还是你编出来骗我们眼泪的?
还有你这身才华……到底是怎么来的?
血管里流才华这种鬼话,骗三岁小孩呢!”
许森林看着眼前这两个反应各异,却同样被深深触动的女孩——
一个清冷如兰,泪眼婆娑中带着顿悟与感激;
一个热烈似火,梨花带雨里藏着震撼与追问。
他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宋雨婷的问题,只是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指,用恢复了平时那略带懒散的语气说道:
“故事的真假不重要,音乐传达的情感是真的,就够了。”
“至于才华怎么来的……”
他瞥了一眼自己手臂,耸耸肩,
“可能……是充话费送的吧。”
“你!”
宋雨婷被他这敷衍的态度气得又想笑又想哭,跺了跺脚,却发现自己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江若惜看着许森林和闺蜜的互动,看着他明明做了如此震撼人心的事情,
却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甚至有点“欠揍”的样子,心中那种异样的情愫,
如同被春雨滋润的藤蔓,悄然生长,缠绕得更紧了些。
她知道,今天这堂课,她学到的,远不止是钢琴技巧。
而眼前这位看似平凡的许老师,他的身上,
仿佛笼罩着一层永远也探不到底的迷雾,吸引着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想要探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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