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霆手段,菩萨心肠”的名声不胫而走,陈霄在码头区的根基愈发稳固。互助基金的运作逐渐步入正轨,虽然资金有限,但确实帮助一些工人度过了难关,赢得了底层民众发自内心的拥护。特别装卸队的口碑也越来越好,甚至开始接到一些洋行指定的、要求更高的装卸任务,收入稳定,成了码头上人人羡慕的香饽饽。
这副景象,落在张啸林眼中,无异于眼中钉,肉中刺。他感觉自己像一头被激怒却又无处下口的困兽,明招暗招似乎都对陈霄失去了效果。这种失控感让他焦躁不安,也让他对陈霄的恨意与忌惮与日俱增。
“不能再等了!”张啸林在自己的书房里,对着几个心腹低吼道,眼中布满了血丝,“必须在他羽翼彻底丰满之前,把他彻底按死!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十次!总能找到机会!”
他决定玩一票更大的,更狠的,足以让陈霄万劫不复的阴谋。
几天后的一个深夜,月黑风高。两辆蒙着帆布的卡车,悄无声息地驶入了码头区,停在了一个隶属于凌云公司、刚刚入库一批南洋橡胶的货栈附近。卡车上跳下十几个黑影,动作麻利地开始从卡车上往下搬运沉重的木箱,撬开货栈的门锁,将木箱混入那些橡胶包之中。
整个过程迅速而安静,显然经过周密计划。完成后,卡车和黑影迅速消失在夜色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第二天清晨,货栈照常开门。工人们正准备开始一天的劳作,突然,一队法租界的安南巡捕(越南籍巡捕,由法国人直接指挥)在一个法国警官的带领下,气势汹汹地直奔这个货栈而来!
“开门!巡捕房查案!”法国警官操着生硬的中文,态度傲慢。
货栈管事不敢怠慢,连忙打开大门。法国警官一挥手,安南巡捕如狼似虎地冲了进去,目标明确,直接奔向昨晚被动了手脚的那片区域。
“报告长官!发现违禁品!”一个安南巡捕大声喊道,从一堆橡胶包后面拖出了几个沉重的木箱。撬开一看,里面赫然是一支支崭新的步枪和泛着黄铜光泽的子弹!数量足有几十条枪,上万发子弹!
“上帝啊!军火!”法国警官夸张地惊呼一声,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厉声对那已经吓傻的货栈管事喝道:“这是谁的货栈?负责人是谁?”
“是……是凌云公司……陈,陈副探长的货栈……”管事面无人色,哆哆嗦嗦地说道。
“陈霄?!”法国警官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狞笑,“好啊!身为巡捕房副探长,竟然利用职权,走私军火!真是胆大包天!把这些证据都带走!查封货栈!所有人都不准离开!立刻逮捕陈霄!”
消息像插了翅膀一样飞遍了码头!陈副探长的货栈里搜出了大批军火!这在上海滩是足以掉脑袋的重罪!
整个码头区瞬间炸开了锅!有人震惊,有人不信,也有人暗中窃喜。张啸林在公馆里得到消息,终于露出了久违的、阴狠的笑容。这一次,人赃并获,还是在法国人亲自带队下查获的,他看陈霄还怎么翻身!
……
码头巡捕分驻所内,陈霄刚刚听完王雷气喘吁吁的汇报,面色沉静如水,看不出丝毫慌乱。
“霄哥!肯定是张啸林那老王八蛋栽赃陷害!”王雷急得额头青筋暴起,“我们怎么办?法国人马上就来抓人了!”
刘斌、周旺等几个亲近的巡捕也围了过来,脸上写满了担忧和焦虑。
陈霄缓缓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巡捕制服。他知道,这是张啸林蓄谋已久的致命一击。利用法国人直接插手,人赃并获,几乎将他逼入了死局。否认?证据确凿。辩解?谁会相信一个华捕副探长的一面之词?
硬扛,只有死路一条。
但坐以待毙,更不是他的风格。
他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前世特种兵应对危机处置的经验,与今世对上海滩局势的理解飞速融合。【识人之明】技能让他能更清晰地判断各方势力的反应和底线。
“慌什么?”陈霄的声音依旧平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既然是栽赃,就一定有破绽。”
他看向李正清:“正清,我们那批橡胶的入库记录,精确到时辰的,立刻找出来!还有当晚值班巡查队员的名单和巡逻记录!”
“是!”李正清立刻跑去翻找账册。
“王雷!”陈霄又道,“你立刻带几个绝对信得过的兄弟,去货栈周围,特别是昨晚卡车可能经过、停留的地方,仔细搜查!不要放过任何蛛丝马迹!重点是车辙印、脚印,或者任何不属于我们货栈和码头的东西!对方动作再快,也不可能完全抹掉所有痕迹!”
“明白!”王雷领命,转身就要走。
“等等!”陈霄叫住他,压低声音,“重点查一下污水河靠近货栈的那段河岸,还有那几个废弃的仓库。对方要迅速撤离,卡车目标太大,很可能会在那里换装或者分散离开。”
王雷眼睛一亮:“知道了!”
“耀祖,”陈霄看向孙耀祖,“你英文好,想办法立刻去见小阿悄小姐,把这里的情况告诉她。重点强调,这是张啸林针对我,也是针对黄老板和码头新秩序的恶意陷害!请她务必想办法,在法国人高层那边周旋,至少为我们争取一点调查时间!”
“我马上去!”孙耀祖也知道事情紧急,立刻出发。
陈霄安排完毕,深吸一口气。他能做的铺垫已经做了,现在,需要直面风暴了。
果然,不到一刻钟,那名法国警官就带着一队安南巡捕,闯进了分驻所。
“陈副探长,”法国警官皮笑肉不笑地看着陈霄,用生硬的中文说道,“在你的货栈里发现了大量军火,请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吧!”他特意强调了“你的货栈”和“大量军火”。
分驻所里的其他巡捕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陈霄。
陈霄面色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和愤怒:“在我的货栈发现军火?这绝不可能!长官,这一定是有人栽赃陷害!我要求亲自参与调查,查明真相!”
“调查?”法国警官嗤笑一声,“证据确凿,还有什么好调查的?陈副探长,我看你还是乖乖跟我们走一趟吧!”他一挥手,两名安南巡捕就要上前给陈霄戴上手铐。
“等等!”陈霄猛地提高音量,一股不容侵犯的气势陡然散发出来,让那两名安南巡捕动作一滞。他目光锐利地看向法国警官:“长官!我是法租界巡捕房正式任命的副探长!在没有经过正式审讯、没有确凿证据指向我个人的情况下,仅凭在与我有关的货栈里发现违禁品,就要逮捕我?这是否符合巡捕房的程序?如果今天可以这样随意逮捕一位副探长,那明天是否也可以这样随意逮捕任何一位华捕?租界的法律和程序尊严何在?”
他这一番话,义正辞严,不仅用程序和法律作为武器,更隐隐点出了此事可能引发的华捕群体性担忧。那法国警官虽然傲慢,但并非完全不懂政治,闻言不由得迟疑了一下。他接到的命令是查抄军火、控制陈霄,但确实没有明确指示立刻逮捕。
就在这时,万墨林华总探长也闻讯赶到了分驻所。
“怎么回事?皮埃尔警官?”万墨林沉着脸问道。
法国警官皮埃尔将情况说了一遍。万墨林听完,眉头紧锁,看了看镇定自若的陈霄,又看了看皮埃尔,心中快速权衡。黄金荣之前暗示过要保陈霄,而且陈霄这段时间的表现确实可圈可点,更重要的是,如果陈霄轻易被拿下,他这华总探长的面子也不好看。
“皮埃尔警官,”万墨林开口道,“陈副探长说的也有道理。此事关系重大,仅凭目前证据就逮捕一位副探长,确实有些草率。不如先将货栈查封,证据封存,陈副探长暂时停职,留在分驻所配合调查,如何?我们一定会给巡捕房一个满意的交代。”
皮埃尔看了看万墨林,又看了看毫不退让的陈霄,知道强行逮捕可能会引发不必要的麻烦,反正军火是实实在在搜出来的,陈霄嫌疑最大,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冷哼一声:“好!就给万总探长一个面子!陈霄,你暂时停职,不得离开分驻所!我们会彻底调查此案!”
说完,他带着安南巡捕,押着那批“军火”证据,悻悻离去。
危机暂时延缓,但远未解除。陈霄被变相软禁在了分驻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整个码头区乃至上海滩的目光都聚焦于此。张啸林在暗中冷笑,等待着陈霄被彻底打落尘埃的最终消息。
然而,就在傍晚时分,王雷和李正清几乎同时带来了关键性的突破!
“霄哥!找到了!”王雷冲进办公室,虽然满身泥污,却满脸兴奋,“在污水河下游一段隐蔽的河岸,我们发现了和货栈门口残留的车辙印完全一致的轮胎印!还在旁边的泥地里,找到了这个!”他摊开手,手心是一枚造型独特的铜质纽扣,上面有一个模糊的鹰头标记。
几乎同时,李正清也拿着账本急切地说道:“霄哥,核对过了!那批被栽赃的军火木箱所在的货位,根据入库记录,是在昨晚子时三刻之后才被动过的!而我们的巡查队记录显示,子时左右有一队人经过那片区域,并未发现异常!时间对不上!而且,我们橡胶的入库重量和出货单也对不上,多出了几百斤,正好是那些木箱的重量!”
线索和证据开始指向一个明确的方向——栽赃!
陈霄拿起那枚鹰头纽扣,仔细端详。【识人之明】技能让他隐隐感觉到这纽扣似乎与某个特定的群体有关。他立刻让孙耀祖去查。
孙耀祖动用关系,很快反馈回来:“陈先生,查到了!这种鹰头纽扣,是‘江北帮’一些头目喜欢用的服饰配件!‘江北帮’的李黑子,最近和张啸林走得很近!”
江北帮!李黑子!
所有的线索瞬间串联了起来!张啸林利用和李黑子勾结的江北帮分子,驾驶卡车栽赃军火,然后通过法国人直接发难,企图将他置于死地!
“好个张啸林!好个李黑子!”陈霄眼中寒光爆射。
现在,人证(时间记录、巡查队员)、物证(车辙印、纽扣)、动机(张啸林的敌意)都有了!虽然还缺少直接指认张啸林的铁证,但足以洗刷他的嫌疑,并将矛头指向江北帮和李黑子!
他立刻让李正清和王雷将所有证据整理成一份详细的报告。同时,他亲自撰写了一份情况说明,言辞恳切,逻辑清晰,将栽赃陷害的经过推理得明明白白。
报告通过万墨林,迅速呈递到了法租界巡捕房总监的案头。
法国总监并非傻子,他之前愿意配合打压陈霄,是因为证据确凿,可以借此敲打一下黄金荣的势力。但现在,一份近乎完美的反证报告摆在他面前,清晰指出了这是帮派内部的栽赃陷害,而且牵扯到了另一股势力江北帮。如果再强行追究陈霄,不仅显得巡捕房无能,还可能引发华捕群体的不满和帮派之间更大的混乱,这不利于租界的稳定。
权衡利弊之后,法国总监做出了决定。
第二天,法租界巡捕房发布公告:经查明,码头货栈军火案系他人栽赃陷害,陈霄副探长与此案无关,即日起恢复原职。同时,巡捕房将全力缉拿涉案的江北帮分子李黑子等人。
公告一出,全场哗然!
张啸林得知消息,气得当场吐血!他精心策划的必杀之局,竟然在短短一天之内,就被陈霄以这种近乎不可能的方式彻底翻盘!他不仅没能除掉陈霄,反而折损了李黑子这条线,让陈霄的声望和威信不降反升!
经此一役,陈霄在上海滩的名声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他不仅有能力、有手段、有魄力,更有在绝境中翻盘的智慧和实力!再也无人敢将他视为一个侥幸上位的年轻人。
黄金荣对此结果非常满意,特意设宴为陈霄压惊,席间对其更加看重。小阿悄也在私下里对陈霄表示了祝贺,眼神中欣赏之意更浓。
陈霄站在分驻所的二楼,看着恢复秩序的码头,心中并无多少喜悦,只有一片冰冷的杀意。张啸林一次又一次的挑衅和暗算,已经触及了他的底线。
“是时候,该做个了断了。”他轻声自语,目光投向了张啸林势力盘踞的方向。
这一次,他将不再被动防守。
【叮!宿主成功化解致命危机,逆转翻盘,声望大幅提升。奖励功勋点:500点。】
【当前功勋点:680+ 500 = 1180点。】
系统的提示音适时响起。充足的功勋点,和他此刻坚定的决心,预示着上海滩的格局,即将迎来一场真正的风暴。
喜欢上海滩只有一个大亨请大家收藏:(m.pipidushu.com)上海滩只有一个大亨皮皮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