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朱仙镇出来,刘飞推着三轮车往南走了小半天,日头晒得人发昏,后背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路边恰好有间简陋的茶馆,茅草搭的顶棚,几张缺腿的木桌,几个赶路的汉子正坐在那儿喝茶歇脚,他便停了车,打算进去喝碗水,顺便打听点消息。
茶馆老板是个满脸皱纹的老汉,见他进来,有气无力地问:“客官,喝凉的还是热的?凉水解渴,热的要等会儿。”
“来碗凉的。”刘飞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能看清门口的动静,也方便听周围人的谈话。他把装银子的布包紧紧揣在怀里,目光警惕地扫过店里的人,有挑夫,有小贩,还有个穿着洗得发白长衫的书生,都在低声聊着家常,偶尔夹杂几句关于时局的抱怨。
一碗浑浊的凉水下肚,干渴的喉咙总算舒服了些。刘飞刚想开口问问往南走的路况,就听到邻桌两个男人的谈话声压低了几分,隐约提到了“门路”“捐官”之类的词。
他心里一动,赶紧竖起耳朵,假装整理衣服,把两人的话听了个真切。
说话的是个留着八字胡的商人,和一个戴方巾的落魄书生。商人往四周看了看,声音压得更低:“王兄,不是我吹,我在汝宁府认识个朋友,是知府大人的远房亲戚,手里真有门路,只要银子够,就能给你捐个官身,从九品到七品,都有价码。”
那书生叹了口气:“张兄,我知道你路子广,可捐官哪是我这种穷书生能想的?再说了,这乱世,当官有啥用?说不定哪天就被乱兵杀了。”
“你懂什么!”商人呷了口茶,压低声音,“现在这世道,有个官身才好办事!上个月,陈州府那个李老三,你知道吧?以前就是个开当铺的,花了五百两捐了个县丞,现在在县里横着走,连土匪都要给三分面子!还有南阳府的赵秀才,捐了个主簿,靠着官府的名头,收粮收税,没半年就把本钱赚回来了。”
书生愣了愣:“真有这么容易?那……那不同的官,得花多少银子?”
商人伸出手指,掰着算:“最不值钱的是那些偏远穷县的县令,比如南边的万山县,听说只要六百两,就能买个七品县令的委任状。那地方穷山恶水,盗匪横行,没人愿意去,所以价最低。要是想在富庶点的县当个县丞,至少得一千两起步。”
六百两?七品县令?
刘飞手里的茶碗猛地顿了一下,溅出几滴凉水。他一开始以为两人是在说胡话——当官哪能拿钱买?可商人说的人名、地名都很具体,不像是编造的,而且他隐约记得,明末确实有捐官制度,到了后期更是泛滥,只要有钱,就能买个官身。
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猛地想起之前的遭遇,在朱仙镇交易时被人盯上,在荒郊野外被王掌柜派人抢劫,在路边看到土匪横行、官府不管……这一切的根源,都是因为他没有身份,没有势力,像个任人宰割的羔羊。
要是有个官方身份呢?
哪怕只是个偏远小县的县令,至少名义上是朝廷命官,手里能有衙役,能管一方百姓,遇到小股土匪或贪心的地主,也能有个威慑。乱世之中,这“七品县令”的名头,说不定就是最好的护身符!
可六百两银子……他现在只有二十五两,还差得远。
刘飞的心跳越来越快,脑子里飞速盘算,车斗里还有一整箱玻璃制品,刚才那个小瓶就卖了二十五两,要是把那些 bigger 点的描金花瓶、成套的玻璃碗碟都卖掉,说不定能凑够六百两。
但风险也很大,卖的越多,越容易引人注目,说不定会招来更大的麻烦,比如官府的觊觎,或者土匪的抢掠。而且,就算凑够了银子,捐官的门路也不好找,那商人说的“知府远房亲戚”,到底靠不靠谱?会不会是骗子?
邻桌的两人还在低声交谈,商人拍着胸脯保证门路可靠,书生则一脸犹豫,显然是心动却没钱。刘飞端起茶碗,假装喝水,眼神却亮了起来。
他知道,这可能是他在这个乱世里,为数不多能抓住的机会。
继续当个流民,拿着银子东躲西藏,迟早会被人抢光,甚至丢了性命;可要是能当上县令,哪怕是个穷县的县令,至少有了立足之地,有了发展的可能。
喝完最后一口水,刘飞付了铜钱,悄悄站起身,推着三轮车离开了茶馆。他没有继续往南走,而是拐了个弯,往附近一个更大的镇子走去,他需要尽快卖掉更多的玻璃制品,凑够那六百两银子,更需要找到捐官的门路。
阳光依旧刺眼,前路依旧充满未知,但刘飞的心里,第一次有了一个明确的目标。他紧紧攥着怀里的银子,脚步比之前更坚定了,为了活下去,为了在这乱世里站稳脚跟,就算是花钱买个“七品县令”,他也得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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