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墨尘暂搁婚事后的第一日清晨,晨光刚透过云层,给汀兰院的青石板路镀上一层薄金,院门外便传来轻轻的叩门声,带着几分刻意的小心翼翼。
晚翠正端着铜盆准备给叶灵兮梳洗,听到声响,连忙放下铜盆跑去开门。门轴转动的瞬间,她便见着一身素雅月白衣裙的叶清柔站在门外,乌黑的长发挽成简单的垂挂髻,只簪着一支白玉簪,脸上堆着温和的笑意,眼底却藏着不易察觉的打量。她手里提着一个描金食盒,食盒上雕刻着精致的缠枝莲纹,一看便知是府里上等的物件。
“晚翠姐姐,早啊。”叶清柔率先开口,声音柔得像棉花,“我听说姐姐身子不适,特意让厨房炖了些燕窝莲子汤,过来给姐姐补补身子。”说着,不等晚翠回应,她便提着食盒径直走进院子,脚步轻快,仿佛这汀兰院是她自己的住处一般。
走进院子时,叶清柔的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院内的每一个角落——窗边的软榻空着,石桌上没有摆放茶具,廊下也没有陌生的脚印,更没有赵墨尘的身影。她心中悄悄松了口气,看来赵墨尘并未再来找叶灵兮,这倒是省了她不少麻烦。面上却愈发温柔,对着晚翠笑了笑:“姐姐还没起吗?我是不是来早了?”
“小姐已经醒了,正在房里看书呢。”晚翠跟在她身后,语气平淡,没有丝毫热情。她早已看透叶清柔的虚伪,知道这位二小姐看似和善,心里却满是算计,每次来汀兰院,都没安什么好心。
“那正好,汤还热着,姐姐喝了正好养胃。”叶清柔说着,已经走到了卧房门口,抬手就要叩门。晚翠连忙上前一步,拦住她:“二小姐稍等,我先去通报一声。”
叶清柔的手顿在半空,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却很快掩饰过去,笑着点头:“也好,那就劳烦晚翠姐姐了。”
晚翠推门走进卧房,叶灵兮正坐在梳妆台前,手里拿着一叠官员罪证草稿,细细梳理着上面的内容。听到脚步声,她抬起头,目光落在晚翠身上,带着几分询问。
“小姐,二小姐来了,手里提着食盒,说是给您送燕窝汤来的。”晚翠低声说道,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赞同。
叶灵兮听到“叶清柔”三个字,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冷笑。她早已料到,赵墨尘那边刚歇火,叶清柔定会迫不及待地找上门来。毕竟,这门婚事黄了,最高兴的就是叶清柔——她心心念念想取代自己,嫁给赵墨尘,如今终于有了可乘之机。
“她倒是来得快。”叶灵兮放下手中的草稿,站起身,走到窗边的软榻旁坐下。她抬手理了理身上的素色衣裙,对晚翠递了个眼神,声音压得极低:“你去让她进来。记住,等会儿你就守在门外,不管听到什么,都别进来,也别让任何人靠近。”
晚翠心领神会,知道小姐是想看看叶清柔到底想耍什么花招,连忙点头:“小姐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说完,她便转身走出卧房,对门外的叶清柔说道:“二小姐,小姐请您进去。”
叶清柔脸上立刻露出欣喜的笑容,提着食盒,快步走进卧房。刚进门,她便看到叶灵兮靠在软榻上,面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眼神也带着几分“疲惫”,连抬手的动作都显得有气无力,活脱脱一副久病未愈的模样。
“姐姐,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叶清柔快步上前,夸张地惊呼一声,连忙放下食盒,伸出手就想探叶灵兮的额头,眼中满是“担忧”,仿佛真的心疼她一般。
叶灵兮却不动声色地侧了侧身,避开了她的触碰。她靠在软榻上,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没什么,老毛病了,每年春天都会这样,过几天就好了。”
叶清柔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却很快掩饰过去。她顺势在软榻旁的椅子上坐下,打开食盒——里面放着一个白瓷碗,碗里盛着燕窝莲子汤,汤汁浓稠,上面飘着几颗饱满的莲子,还撒了少许冰糖,看起来精致又诱人。
“姐姐快尝尝,这是我特意盯着厨房炖的。”叶清柔盛出一碗燕窝汤,递到叶灵兮面前,语气带着几分邀功的意味,“我听说燕窝能滋阴补肺,莲子能安神,特意让厨房炖了两个时辰,保证软烂入味。姐姐你身子弱,可得好好补补。”
叶灵兮接过燕窝汤,用勺子轻轻搅动着,却没有喝,只是将碗放在手边的小几上,目光落在叶清柔脸上,淡淡开口:“辛苦妹妹了,还特意为我跑一趟。”
“咱们是姐妹,说这些干什么。”叶清柔摆了摆手,看似随意地环顾了一下卧房,话锋突然一转,状似无意地问道:“对了姐姐,昨日我听父亲说,三皇子殿下派人来府里了,似乎心情不太好,是不是因为退婚的事?”
她一边说,一边紧紧盯着叶灵兮的脸,眼神里带着急切的打探,想从叶灵兮的表情变化中,看出她与赵墨尘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更想知道赵墨尘对退婚一事的真实态度。
叶灵兮心中冷笑,果然,叶清柔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打探她与赵墨尘的消息。她端起燕窝汤,轻轻抿了一口,语气依旧平淡:“或许吧。毕竟退婚这事,确实让殿下颜面受损,他不高兴也是正常的。”
“姐姐,我不是说你退婚不对。”叶清柔立刻接话,语气里带着几分“语重心长”,“只是三皇子殿下身份尊贵,咱们叶家在京城立足,还得仰仗他的势力。你这么直接就递了退婚书,怕是会彻底得罪殿下。到时候不仅父亲的前程会受影响,连咱们姐妹在京城里的名声,都会跟着受损。”
她说得情真意切,仿佛真的在为叶家着想,为叶灵兮担忧。可只有叶灵兮知道,她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无非是想让自己觉得愧疚,觉得退婚是错的,最好能主动放弃,让她有机会取而代之。
叶灵兮没有接话,只是微微垂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看起来像是“沉默”,又像是“在思考”。叶清柔见她这副模样,心中暗暗得意,觉得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便接着往下说,试图进一步挑拨她与赵墨尘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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