滇缅公路,汽车与马队在新铺的碎石路面上交错而行。一辆辆印着“楚记货栈”标识的卡车,除了装载农具、种子,车厢角落总挤着些揣着布包的农民——他们是彩云省各地的无地佃农,正循着“四亩地、两成租”的消息,往缅北而去。这背后,是楚阳手握两千多吨黄金却求“名正言顺”花钱的秘密布局:以土地为饵,让华夏百姓在缅北扎根,为他的中南半岛棋局筑牢“人”的根基。
“哥,这周曲靖、昭通又有两百多户报名,都是听说缅北不用交苛捐杂税,连路费都包,拖家带口来的。”楚华拿着名册走进办公室,桌上摊着的缅北地图已被红笔圈出十几块区域——从曼德勒的灌溉区到果敢的河谷地,每块都标注着“待分田亩数”。
楚阳指尖划过“东枝山坡地”的标记,头也不抬地吩咐:“让楚家货栈的人继续按‘分散代持’买地,每块地别超五十亩,用的名字得杂——货栈伙计、杨家商民、甚至找几个可靠的缅甸佃农代签,绝不能露咱们的底。跟杨金秀说,让她找曼德勒的英国税务官通融,就说这些地是‘华人商社合股开垦’,给点好处费,把地契手续做干净。”
楚家货栈的伙计们成了“隐形买手”。他们穿缅甸笼基,揣着镇南产的玻璃种翡翠小挂件,混在曼德勒、景栋的市集里。遇到当地土司或头人,先递上翡翠或上好的果敢鸦片当“见面礼”,再用高出市价一成的价格收购荒地。有杨振才的土司势力背书,加上被楚阳用鸦片拉拢的英军少校威尔逊暗中打招呼,土司们大多乐得卖人情——反正那些山坡荒地在他们眼里,本就是不值钱的“石头堆”。
买到的土地被按“每人四亩”划成小块,楚阳再通过滇西各县的乡绅、保长传话:“去缅北种地,楚家货栈包路费食宿,分四亩地,只收两成租,还送农具种子和半年口粮!”这消息像长了翅膀,飞遍彩云省的众多地区像昭通的贫瘠山区、曲靖的旱田村落——对常年交五成地租、甚至吃不上饭的农民来说,这是比逃荒还稳妥的活路。
昭通农民周老栓,家里三亩薄田被地主收走,正愁全家饿死,保长带来的消息让他红了眼。起初他怕“是骗局”,直到见同村的李二柱带着妻儿从缅北回来,晒得黝黑却抱着半袋大米,说“那里的水稻一亩收三石,两成租交完,还能剩两石存着”,他立刻揣着仅有的几件衣服,带着全家报名。
为了让移民顺利抵达,楚阳在滇缅公路沿线设了十二个“歇脚站”。每个站里,楚家伙计熬着热粥、蒸着粑粑,墙上贴满缅北稻田的照片——金黄的稻穗、农民挑着粮袋的笑脸,看得移民们心里发暖。遇到怕“瘴气”的农民,站里就有镇南夜校培训的学医学生解释:“瘴气是蚊子带的病,咱们带了草药,到了缅北还教你们烧艾草驱蚊;怕离乡的,就说‘地在哪,家就在哪,将来在缅北立了坟,子孙后代都是根’。”
有地主想拦着——毕竟少了佃农,田就荒了。楚阳早让人悄悄去“提醒”:“你家的佃农想去缅北,别拦着,不然下次你家运盐的马队过镇南,可别怪路不好走。”地主们忌惮背后的势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佃农们跟着楚家货栈的卡车走了。
半年里,一万五千名移民像撒种子似的,落在缅北的土地上。曼德勒的灌溉渠旁,周老栓跟着楚家派来的农业技术员学插秧;东枝的山坡上,农民们用镇南运来的锄头开垦茶园;果敢的河谷边,有人种上了楚阳提供的改良鸦片种子——这些移民盖起茅草屋,在田埂上插起“楚”字小旗(说是“认地块用”,实则悄悄划清范围),渐渐成了一个个小小的华人村落。
秋天收割时,周老栓捧着沉甸甸的稻穗,蹲在田埂上抹眼泪——这辈子第一次见这么多粮食。他跑到附近的楚家货栈,对着东北方向磕了三个头:“遇到楚记的活菩萨了!俺们在这有地种、有饭吃,以后楚记说啥俺们都听!”
这样的感恩,在每个移民点都在上演。有人主动加入货栈的“护院队”,帮着看守种子仓库;有人把孩子送到货栈办的“识字班”,说“要让娃跟着楚记学本事”;还有人见了英军巡逻就偷偷告诉货栈伙计:“今天有三个红毛鬼子往东边去了,扛着枪呢!”
而楚阳,借着这场“移民”,名正言顺花掉了几万两黄金——买地、建歇脚站、买农具种子、给移民发口粮,每一笔都走“楚家货栈商社开支”的账,没人怀疑这钱的来路。更重要的是,一万五千名移民成了他在缅北的“隐形势力”——这些人是农民,也是将来的兵源;是佃户,也是情报的眼睛。
杨金秀骑着马,沿着曼德勒的稻田边看边笑:“楚阳,你这招比打仗还厉害。现在缅北的英国人只当是华人自发移民,压根想不到这些村落都是你布的棋。”
初秋刚到,曼德勒近郊的华人移民村落“楚记村”里,周老栓正领着儿子在稻田里收割。金黄的稻穗压弯了腰,脱粒机在田埂上“嗡嗡”作响——这是楚阳按后世记忆设计的,比人工脱粒快三倍。可就在这时,村口传来一阵马蹄声,二十多个手持长刀的缅族汉子,簇拥着一个穿丝绸笼基的中年男人,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这片地是我的!你们这些外来的汉人,赶紧把稻子收了滚蛋!”中年男人是当地的缅族地主貌登,他指着稻田里的界碑,唾沫横飞,“我爷爷辈就在这开荒,只是去年雨季冲毁了田埂,现在你们占了,就得还给我!”
周老栓心里一慌,手里的镰刀差点掉在地上。他知道,这片地是楚记货栈的伙计用“缅甸商民”的名义买的,地契手续都在货栈里,可他一个农民,哪敢跟地主硬刚?村里的其他移民也围了过来,手里拿着锄头、扁担,却没人敢先动手——他们刚在缅北站稳脚,怕惹事被赶走。
“别慌,我去报信!”一个年轻的移民拔腿就往村外跑,那里有楚记货栈的曼德勒分号,也是移民的联络点。
不到半个时辰,货栈的护院队队长楚武就带着二十个队员赶了过来。他们穿着黑色短褂,腰间别着驳壳枪,手里拿着李恩菲尔德步枪——这些人都是楚氏族人,是楚阳特意从镇南保安团抽调来的,负责移民村落的安全。
“貌登地主,这片地的地契在我们货栈手里,是合法购买的,你凭什么说是你的?”楚武拿出一张折叠的地契,递给貌登。地契上盖着曼德勒税务官的印章,还有当地土司的签字,手续齐全。
貌登却一把将地契打在地上,冷笑一声:“地契?在曼德勒,我的话就是地契!你们要是识相,就把一半的稻子留下,再给我五百块大洋,不然我就叫英军来,说你们非法占地!”他知道,英军在曼德勒的驻军不多,平时懒得管这些土地纠纷,可只要他花钱打点,总能让这些汉人吃点苦头。
楚武的眼神冷了下来。他早就接到楚阳的吩咐,要是有地主刁难移民,先礼后兵,实在不行就“硬刚”——这些移民是楚阳在缅北的根基,绝不能让他们受欺负。“貌登,我劝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货栈在曼德勒也是有头有脸的,要是你真叫英军来,我们也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貌登以为楚武在吓唬他,挥手就让手下的汉子冲上去。可他没想到,楚家护院队的队员都是训练有素的士兵,没等缅族汉子冲到跟前,就举起步枪,对着天空“砰砰”开了两枪。枪声震得稻田里的鸟儿都飞了起来,缅族汉子们吓得停下了脚步,脸上露出了恐惧的神色——他们都是些普通的佃农,哪见过真枪实弹?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杨金秀带着五十个杨家的护卫,骑着马赶了过来。她穿着一件红色的短褂,手里握着一把勃朗宁手枪,看到村口的场景,立刻就明白了发生了什么。“貌登,你好大的胆子,敢在我的地盘上欺负华人?”
貌登看到杨金秀,脸色瞬间变了——杨家是果敢的土司,在缅北的势力很大,连英国驻缅专员都要给几分面子。他赶紧赔笑着说:“杨小姐,我不是故意的,就是跟这些汉人有点土地纠纷……”
“土地纠纷?”杨金秀翻身下马,走到地契旁,弯腰捡了起来,“这地契是合法的,你要是再敢闹事,我就告诉我哥,让他把你的其他土地都收了!”她顿了顿,又说,“另外,我听说你最近在偷偷给英军卖鸦片,要是我把这事告诉威尔逊少校,你觉得你还能安稳地当你的地主吗?”
貌登的脸彻底白了。他偷偷卖鸦片的事,一直瞒着英国人,要是被威尔逊少校知道,肯定没好果子吃。他赶紧对着杨金秀鞠了一躬,说:“杨小姐,我错了,我这就走,再也不来找这些汉人的麻烦了!”说完,带着手下的汉子,灰溜溜地跑了。
看着貌登远去的背影,周老栓和村里的移民都松了口气。他们围了上来,对着楚武和杨金秀连连道谢:“谢谢楚队长!谢谢杨小姐!要是没有你们,我们的稻子就被抢走了!”
楚武笑了笑,说:“我们请你们帮忙种田。就该保护你们的安全。以后要是再有人欺负你们,尽管跟我们说,我们绝不会让你们受委屈!”
杨金秀也笑着说:“你们在缅北好好种地,杨家会一直支持你们。要是遇到什么困难,不管是英国人还是其他土司,都可以找我帮忙。”
喜欢风云南洋请大家收藏:(m.pipidushu.com)风云南洋皮皮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