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走廊如同捕兽夹的钢铁内壁。前方是六名全副武装、能量步枪充能完毕的傀儡士兵和那台被称为“净化者”的精英混合体,后方是两头虎视眈眈的“清道夫”。暗红色的光芒映亮了每个人惨白的脸和绝望的眼神。
“‘星火’载体…以及…融合个体…优先级…捕获或销毁。”净化者的多面体传感器旋转着,锁定了被岩盾和灰雀护在中间的屏蔽容器,以及旁边光芒黯淡的奥罗拉。它的声音冰冷、高效,不带任何情绪波动。
“开火!冲出去!”艾德里安没有任何犹豫,在对方话音落下的瞬间嘶吼着下令,同时朝着最近的傀儡士兵射出了弹匣里剩余的子弹!
战斗在狭窄空间轰然爆发!
岩盾怒吼着,用身体撞向侧面的一个废弃工具柜,将其掀翻作为临时掩体,同时用重型手枪向后方逼近的“清道夫”射击!哈克和雷耶斯也立刻寻找掩护,用他们手中改装过的武器——一把射速极快的钉枪和一把发射高爆霰弹的粗管枪——向两侧开火!
夜枭将最后一个干扰器砸在脚下,爆开的电磁脉冲让最近的几名傀儡士兵动作微微一滞,身上的能量护盾闪烁不定。灰雀则抱着数据核心,死死蜷缩在岩盾用工具柜构筑的简陋掩体后面。
奥罗拉的光团骤然亮起!她没有选择攻击,而是将“星火”的力量化作一圈温和但坚韧的淡金色光环,笼罩住小队成员所在的区域!这光环并无攻击性,却极大地削弱了那些傀儡士兵和怪物身上散发的、令人心智混乱和生命力流失的暗红污染波动!
“在这光环里!感觉…清醒多了!没那么冷了!”凯勒一边用改装手枪精准地点射一名傀儡士兵头盔的观察缝,一边惊讶地喊道。
然而,敌人的优势是压倒性的。傀儡士兵的能量步枪射出的暗红光束威力巨大,打在墙壁和掩体上,熔穿出一个个冒着青烟的孔洞。岩盾的临时工具柜掩体很快就被打得千疮百孔,碎片四溅!一发能量光束擦过他的肩膀,带起一蓬血花和焦糊味!
后方的“清道夫”顶着哈克和雷耶斯的火力猛冲,其中一头被雷耶斯的高爆霰弹近距离轰碎了半边身子,暗红粘液喷了一墙,但另一头却灵活地躲过大部分攻击,利爪狠狠抓向躲闪不及的哈克!
“哈克!”凯勒目眦欲裂,调转枪口,但已经来不及!
嗤啦!
哈克的手臂被齐肘切断!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断臂处喷出的鲜血瞬间在低温中凝成血雾!
“雷耶斯!顶住后面!”凯勒吼道,同时冲过去试图拖回重伤的哈克。
前方的压力同样巨大。净化者肩部的能量炮管开始充能,暗红色的光芒越来越亮,显然在准备一次毁灭性的范围打击!傀儡士兵也在稳步逼近,压缩着他们的生存空间。
“撑不住了!队长!”夜枭一边更换着打空的数据手枪能量匣,一边绝望地喊道。
艾德里安咬牙,目光快速扫过战场。他们被彻底压制,空间狭窄,无处可逃。继续下去,最多三十秒,他们就会被全歼,数据核心和奥罗拉也会落入敌手。
怎么办?!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瘦小的身影突然从掩体后冲了出去——是莉娜!
“莉娜!回来!”凯勒惊恐地大喊。
但莉娜仿佛没有听见,她手里抓着一个从废弃工具堆里捡来的、锈迹斑斑的圆柱形金属罐(可能是某种高压气体或腐蚀性溶剂的残骸),用尽全身力气,朝着前方净化者脚下滚去!同时,她另一只手捡起地上半截断裂的金属管,狠狠砸向金属罐!
当啷!咔嚓!
金属管砸在罐体上,本就锈蚀脆弱的罐体瞬间破裂!一股刺鼻的、淡黄色的浓雾猛地喷涌而出,迅速弥漫开来!
这雾气显然具有强烈的腐蚀性或刺激性!最前面的两名傀儡士兵被雾气笼罩,它们体表的装甲立刻发出“滋滋”的声响,冒出白烟,动作也变得迟缓而怪异!就连净化者,也不得不微微后退一步,传感器旋转加速,似乎在分析这意外干扰。
这短暂的混乱,为艾德里安他们争取到了喘息之机!
“趁现在!向前冲!从那个缺口冲过去!”艾德里安指着被腐蚀雾气暂时阻隔、傀儡士兵阵型出现空隙的右侧!
“哈克不行了!”凯勒抱着意识开始模糊、断臂处鲜血狂涌的哈克,声音嘶哑。
“带上他!雷耶斯,帮忙!”艾德里安吼道。
岩盾不顾肩伤,猛地从即将散架的掩体后跃出,用身体撞开一个被雾气影响、动作迟缓的傀儡士兵,硬生生在包围圈上撞开了一个缺口!灰雀抱着核心紧随其后!
夜枭和艾德里安一边射击掩护,一边帮助凯勒和雷耶斯拖着哈克向前冲!奥罗拉的光环始终笼罩着他们,驱散着周围越发浓重的污染和负面精神压迫。
他们冲过了傀儡士兵的拦截,冲进了腐蚀雾气弥漫的区域!刺鼻的气味让人眼睛刺痛、呼吸困难,但此刻也顾不上了!
“追!优先目标…不能丢失!”净化者冰冷的声音从雾气后方传来。它肩部的炮口光芒再次亮起,显然准备不顾雾气影响,进行覆盖射击!
“进那边的门!”凯勒指着走廊右侧一扇半开的、标识着“设备检修通道”的厚重铁门!
众人连滚爬冲了进去!雷耶斯和岩盾最后进入,用尽全力将铁门猛地关上、落锁!
几乎在门锁合拢的瞬间,门外传来一声沉闷的巨响和剧烈的震动!净化者的能量炮轰在了门上!厚重的铁门向内凸起一个可怕的弧度,边缘焊接处崩开火星,但竟然没有被立刻击穿!
“这门撑不了多久!”岩盾吼道,他的肩膀和哈克的断臂都在汩汩流血。
门内是一条狭窄的、向上延伸的维修楼梯,同样昏暗破旧。
“往上走!快!”艾德里安催促道。凯勒和雷耶斯拖着昏迷的哈克,艰难地爬上楼梯。其他人紧随其后。
奥罗拉在最后,她回头“望”了一眼那扇正在承受连续轰击、不断变形的铁门,又看了看队伍中重伤的哈克和气喘吁吁、满脸绝望的众人。
她知道,这样下去,所有人都会死在这里。数据核心会被夺走,情报无法送出,希望彻底熄灭。
一个念头,一个源自“星火”本能、源自数据核心中那些先驱者最后记录的念头,在她意识中变得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强烈。
牺牲。
不是无谓的死亡,而是…将希望传递下去的抉择。
“星火”的本质,是在混沌中点亮秩序,是传承,是即使自身燃尽也要照亮后来者的道路。
她“看”向艾德里安,意念清晰地传递过去:“艾德里安,你们继续向上,去逃生艇仓库。我会…留下来,为你们争取时间,并…尝试用‘星火’共鸣,看能否干扰或暂时净化这条通道,为你们开辟一条相对安全的路径。”
“什么?不行!”艾德里安几乎立刻反对,他读懂了奥罗拉平静意念下那决绝的意味,“你留下只有死路一条!我们一起走!”
“我的速度比你们快,可以灵活周旋。而且,‘星火’对它们的克制,你们已经看到了。我有机会拖住它们,甚至…造成更大的混乱。”奥罗拉的意念无比坚定,“更重要的是…数据核心需要送出去。那是先驱者、是无数牺牲者最后的希望。如果必须有人留下…那么,作为‘星火’的融合者,这是我的责任,也是我的…宿命。”
她的光芒变得柔和而温暖,扫过每一个伤痕累累的同伴。“去吧。不要回头。把火种…带出去。”
艾德里安双目赤红,他明白奥罗拉说的是唯一可能破局的办法,但这抉择无比残酷。他们刚刚并肩作战,从灰烬摇篮到鹰巢三号,奥罗拉早已是队伍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奥罗拉…”灰雀抱着数据核心,声音哽咽。
“没有时间了!”奥罗拉的光团猛地变得明亮,一股温和但坚定的推力将还在楼梯上犹豫的众人向上送去,“快走!”
与此同时,她转身面向那扇即将破碎的铁门,光团迅速膨胀,所有的能量不再掩饰,如同黑暗中点燃的小小太阳!纯净、温暖、充满生机的金色光芒,与门外那污秽、冰冷、充满毁灭的暗红能量形成了最鲜明的对比!
她开始吟唱——并非声音,而是直接引动“星火”核心,模拟出数据核心中记载的、先驱者们用于稳定和净化小型空间的古老共鸣频率!
嗡——!
金色光环以她为中心猛然扩张,穿透铁门,与门外聚集的污染能量激烈碰撞!走廊里传来“铁瘟”单位痛苦的嘶鸣和能量紊乱的爆响!
“就是现在!走!”艾德里安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强忍着回头的冲动,抓住还在挣扎的凯勒和雷耶斯,拖着他们疯狂向上冲去!
岩盾最后看了一眼那扇被金色光芒映亮的铁门,和门后那团正在燃烧自己、为他们照亮生路的光,虎目含泪,转身跟上。
楼梯上方,隐约传来了不一样的、更加清新的空气流动声,以及…逃生指示标志的微弱绿光。
希望,在绝境中以最惨烈的方式,被重新点燃。而点燃它的人,选择了将自己化为照亮黑暗的最后一缕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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