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杨宗闵就揣着连夜记下的纸条,风风火火赶回了府衙。他连早饭都顾不上扒拉两口,立马让人敲响了衙门前的铜锣,召集全城的工匠和民夫。
“诸位乡亲!”杨宗闵站在衙门口的石阶上,声音因为连夜奔波,带着几分沙哑,却依旧铿锵有力,“龟背山地脉受损,桃江连年泛滥,如今唯有建楼布阵,才能护住咱们赣州城!凡是愿意出力的,官府管饭管工钱,若是有能寻来老樟木、龟背山青石的,重重有赏!”
底下的百姓们一听是为了保住家园,纷纷响应,喊着“愿随大人效力”,声音震天动地。杨宗闵见状,心里又是感动又是振奋,当即把人分成了三拨:一拨去深山里砍伐老樟木,一拨去龟背山的山谷里捡拾龟甲残片,还有一拨,跟着他口中“浪里白条”的张三,去桃江江心打捞定水石。
张三是个三十来岁的汉子,皮肤晒得黝黑,身手矫健得像条鱼。他听杨宗闵说要去江心漩涡里捞石头,眉头也没皱一下,拍着胸脯保证:“大人放心!这桃江的水路,我闭着眼睛都能摸清楚,别说一块石头,就是海底捞根针,我也给您捞上来!”
打捞定水石的日子定在了三天后的月圆之夜。赖布衣说,月圆之时,江水的潮汐之力最弱,是下水的最佳时机。
这三天里,赣州城的百姓们忙得脚不沾地。山里的老樟木一根根被扛了出来,龟背山的龟甲残片也捡了一堆又一堆,唯独那定水石,还藏在桃江江心的漩涡里,不见踪影。
转眼就到了月圆之夜。
当晚的月色格外明亮,像一块巨大的白玉盘,挂在墨蓝色的天空上。桃江的水面泛着粼粼的波光,只是江心那个巨大的漩涡,依旧旋转不休,发出“呜呜”的声响,听着就让人心里发怵。
张三脱了上衣,露出结实的肌肉,腰间系着一根粗麻绳,绳子的另一头,绑在岸边的一棵大树上。他手里拿着一把特制的铁钩,正准备下水,却被赖布衣叫住了。
“且慢。”赖布衣走上前,递给张三一个用红布包着的东西,“这里面是一道护身符,你贴身放好,能保你在水下不受邪祟侵扰。记住,那定水石通体黝黑,上面刻着水波纹路,摸起来冰凉刺骨,你千万要看仔细了。”
张三接过护身符,郑重地塞进怀里,咧嘴一笑:“多谢道长!您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纵身一跃,跳进了桃江里。江水温凉,张三却毫不在意,摆动着双腿,朝着江心的漩涡游去。
岸边的杨宗闵和百姓们,都屏住了呼吸,紧紧盯着江面,手心全是汗。
张三游到漩涡边缘,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吸力,拽着他往漩涡中心扯。他咬着牙,使劲儿稳住身子,掏出铁钩,在漩涡底下摸索起来。
江水浑浊,能见度极低。张三眯着眼睛,在黑暗里四处探寻,忽然,他的手指碰到了一块冰凉的石头。他心里一喜,连忙用铁钩钩住那块石头,仔细一摸——石头通体黝黑,上面果然刻着细密的水波纹路!
“找到了!”张三心里欢呼一声,正想把石头往上拉,却突然觉得脚下一沉,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
他低头一看,吓得魂飞魄散——只见一团黑漆漆的水草,正死死地缠着他的脚踝,而且那水草上,还隐隐泛着绿光,看着格外诡异。
张三拼命地挣扎,可那水草却像是有生命似的,越缠越紧,疼得他龇牙咧嘴。更要命的是,那股吸力越来越大,他的身体正一点点被往旋涡深处拖去。
“不好!”岸边的杨宗闵看到江面上的气泡越来越少,心里咯噔一下,急得大喊,“张三!你怎么样了?”
赖布衣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眉头紧锁,从怀里掏出那面黄铜罗盘,快速转动起来。罗盘的指针疯狂震颤,指向江心的方向,发出一阵急促的“嗡嗡”声。
“是水祟在作怪!”赖布衣沉声道,“这漩涡底下,藏着被地脉怨气滋养的水祟,它不想让我们取走定水石!”
“那怎么办?”杨宗闵急得团团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张三送命啊!”
赖布衣没有答话,而是从袖中取出三枚铜钱,口中念念有词。随后,他将铜钱往江面上一抛,大喝一声:“破!”
三枚铜钱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噗通”一声掉进了江里。神奇的是,铜钱落水的瞬间,江心的旋涡竟然停了一瞬,那股巨大的吸力也减弱了不少。
张三抓住这个机会,使出浑身力气,猛地一扯脚踝上的水草。只听“嘶啦”一声,水草被他扯断了。他顾不上脚踝的疼痛,用铁钩钩紧定水石,拼命地往岸边游去。
岸边的百姓们见状,连忙拉动麻绳,齐心协力把张三往岸上拽。
终于,张三被拉上了岸。他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湿透了,脚踝上还留着一圈青紫色的勒痕。他怀里紧紧抱着那块定水石,石头黝黑发亮,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泽。
杨宗闵连忙上前,扶起张三,关切地问道:“张三,你没事吧?”
张三摆了摆手,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没事!一点小伤,不碍事!石头……石头我捞上来了!”
赖布衣走上前,看着那块定水石,点了点头:“好!有了这块定水石,龟甲归元阵的第一样东西,就齐了!”
就在这时,张三忽然“哎哟”叫了一声,指着自己的脚踝说:“大人,道长,你们快看!这水草怎么还在动?”
众人低头一看,只见张三脚踝上残留的一小段水草,竟然还在微微蠕动,而且那青紫色的勒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越来越黑。
赖布衣脸色一变,连忙蹲下身,仔细检查了一下张三的脚踝,沉声道:“这水草沾了地脉的怨气,有毒!”
杨宗闵一听,心里又是一紧:“那可如何是好?道长,您可有解毒的法子?”
赖布衣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点黄褐色的药粉,敷在张三的脚踝上。药粉刚一碰到皮肤,就发出“滋滋”的声响,冒出一阵白烟。张三只觉得一阵清凉,疼痛感瞬间减轻了不少。
“这药粉只能暂时压制毒性。”赖布衣说,“要想彻底解毒,还得用龟背山的晨露,加上老樟木的叶子,熬成药汤,连续敷上七天才行。”
杨宗闵连忙吩咐身边的衙役:“快!快去龟背山采集晨露和樟木叶!”
衙役领命,匆匆离去。
张三看着自己的脚踝,嘿嘿一笑:“不打紧!能为赣州城出份力,就算受点伤,也值得!”
赖布衣看着张三,又看了看周围满脸关切的百姓,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暖流。他转头看向杨宗闵,缓缓开口:“大人,你看,这赣州城的百姓,个个都是心怀大义之人。有他们相助,建楼布阵之事,定会顺顺利利。”
杨宗闵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眼神坚定:“不错!只要我们上下一心,定能护住赣州城,让百姓们过上安稳日子!”
月光洒在众人身上,也洒在那块黝黑的定水石上。桃江的水面,渐渐恢复了平静,只有微风拂过,泛起层层涟漪。
只是,赖布衣的心里,却依旧隐隐有些不安。他总觉得,这寻石遇险,不过是个开始。接下来要面对的,恐怕会更加凶险。
他抬头望向天边的明月,眉头微微蹙起。这场关乎赣州城生死存亡的硬仗,才刚刚拉开序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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