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过后,徐春明再也没有做过类似的梦了,甚至无论她如何回想,都记不清楚梦里的内容。
只是那种心悸的感觉还留存着,挥之不去。
渐渐地,徐春明的身体通过精心调养在大婚前一个星期度过了最虚弱的阶段。
虽心疾未愈,但差不多已经恢复到中药前的身体状况了。不仅可以出去散步,苍白的脸色也多了一丝红润。
这日上午,阳光正好,徐春明正倚在窗边的软榻上看盛国的史书。
宋氏脸上带着喜悦,领着几个侍女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侍女们手中,捧着两个覆盖着红绸的托盘。
“琢琢,快来瞧瞧。”宋氏声音里带着激动,“侯府那边,将喜服送来了。”
原本时间这么赶,相府本不打算让杨景和亲自绣喜服的,但他非常坚持,相府也就随他去了。
今日,他绣了近两个月的喜服终于绣好了。
徐春明闻言,微微一怔,目光落在那两片红绸上,心中一时有些恍惚。
这下真的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了。
上辈子作为公司打工人,生活被工作和各类兼职填满,连恋爱都没时间谈,婚姻大事遥远得像个传说。
这辈子穿进女尊国,倒是穿上喜服娶上了郎君,与人缔结婚约了。
这种感觉十分奇异,带着几分不真实感。
宋氏上前轻轻掀开了托盘上的红绸。
两个托盘上放着两套华美夺目、却风格迥异的喜服。
一套针用料是贡品级的云锦,每一处的刺绣都精美绝伦,极近奢华,显现出了无可挑剔的工艺,一看便知是出自京都云想阁的大师之手,完美符合相府嫡女的尊贵身份。
而另一套……
徐春明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其吸引。
它的料子同样名贵,是泛着柔和光泽的软烟罗,上面的刺绣比云想阁的那套更为灵动雅致。袖口和衣缘处,用极细的银线绣着连绵的如意云纹,寓意极好。
宋氏在一旁温声解释:“按规矩,这喜服本该由景和那孩子亲手织造。但喜服一般需要半年才能做好,而两个月的时间毕竟太短了。所以我们本不打算让景和那孩子绣的。”
说到这里,他看向了徐春明:“但景和这孩子非要坚持,我们就由他去了。不过结婚到底是大事,侯府怕时间太短担心他做的有所疏漏,故特意请了云想阁的师傅们也赶制了一套。”
徐春明一边惊叹杨景和的绣功,一边不解他为何坚持自己动手。
“如今两套都在此,琢琢,你来试试,看看更喜欢哪套。”
话虽如此,但宋氏和其他人都觉得,这么短的时间里,应该是云想阁大师的那套更为稳妥合适。
但是,在徐春明看来,杨景和已经动手织造了,不管好不好都不能浪费他的心意。
徐春明在夏竹和侍女的帮助下,先试穿了云想阁的那一套。
云想阁出品果然必是精品,喜服极尽华美。
徐春明穿上后,感觉自己都变得雍容华贵了起来。
只是,那锦缎太过厚重,虽用料精良,但对于病弱的她来说还是有些吃力。
“快换下来歇歇。”宋氏看着女儿被喜服压得难受,连忙心疼地说道。
徐春明缓了一会,才换上那套由杨景和亲手制作的那身喜服。
衣服上身的那一刻,她便感觉到明显的不同。
太合身了。
太舒适了。
腰身处收得恰到好处,既显腰线,却又留有余地。肩部的线条流畅,手臂活动起来更为自如。
最重要的是,这一套比上一套轻巧了许多,穿在身上,徐春明终于能喘过气来。
徐春明看着镜中那个穿着大红喜服、莫名多了几分喜色的自己,一时间有些失神。
宋氏和周围的侍女们也看出了差别,眼中都露出了赞叹的神色。
“这……”宋氏上前,轻轻抚过喜服上的刺绣,语气充满了感慨,“景和这孩子,当真是用了心的,手也是极巧,看看,这绣的多好。”
徐春明抬眼看向父亲,唇边漾开一抹清浅的笑意:“父亲,就这套吧。”
……
毅伯侯府
书房内,杨景和正在核对嫁妆单子,秋吉悄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犹豫。他双手奉上一封没有落款的信。
“公子,有一封被门房压下来的信,奴问了才知道,这是……萧将军的人一个月前快马加鞭从边关送过来的。”
杨景和眸光微动,想起了这位他现在视为亲姐的小将军,也是这世上为数不多对他好的人。
他接过信拆开。信上的字迹磅礴霸气,主要是问候他的近况,内容虽然不多,但字里行间都透着关切。
信的末尾,笔迹略显凝重地写道:“……闻君与相府嫡次女缔结婚约,我心甚忧。相府嫡次女病弱,性情古怪,非汝良配。若汝心有不愿,他日……我或可设法,助汝脱身,觅得真正安宁。”
真正的安宁?何处才是安宁?
幼时,父亲早逝,母亲冷漠,他常常受到来自侧夫的刁难,而这位萧家小小姐萧瑜住在侯府隔壁的将军府,常常翻墙来安慰他。
时日渐长,他不可避免的对她产生了依赖和爱慕。
但他从小就清楚,自己已经许了婚约,所以他把他的喜欢控制的很好。
不多,不够他放弃父亲定下的婚约,也不够他日思夜想。
不少,刚刚好可以支撑自己在侯府度过那些无助的岁月。
等他渐渐会些谋划给自己争取好的生活时,这份感情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过萧瑜是个良善的,她看见秦时鸢对他言辞多有贬低,就和他说,若不愿意嫁,她可以帮他解除婚约,或者可以去她身边,她可以给他一个安身之所。
杨景和看着信,沉默了片刻,笑了笑。
这萧瑜还是如以往那般乐于助人。
他很高兴能听到来自她的关心,也知道这封信是出于真心的好意,但他的人生,既已做出了选择,便不会回头。
更何况,徐家二小姐很好,他有预感,他不会后悔的。
杨景和走到书案前,铺开信纸,提笔回信:
“将军台鉴:承蒙垂问,不胜感激。婚事已定,此乃父母之命,亦合景和心意,心下甚喜。妻主虽病弱,然性情温良,对景和亦多有体恤。景和愿尽心侍奉,相守一生。将军好意,景和心领,然前路已明,无需挂念。万望将军勿再为此事劳心,景和在此一切安好,敬请宽怀。”
他称对方为“将军”,直接划清了界限,礼貌又疏离。
他要嫁人了,不可与其他女子相交,这是他回复她的第一封信,也是最后一封。
写完,他将信交给秋吉,吩咐道:“寻个稳妥的人,务必送到萧将军手中,以后她的信不用再给我看了。”
秋吉接过信,点头应下。他刚想行礼退下,突然想到什么,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公子,流云院现在闹翻天了,听说府医按例给二公子检查身体,结果诊出了二公子的身体不能怀孕,侧夫吓得封锁了消息。要不是奴和流云院碧霞交好,都不知道这事呢!”
杨景和惊讶的抬头看向秋吉:“不能怀孕?我记得他的身子骨颇为康健才对。”
秋吉激动的不行,他难得不规矩的往前凑过去,压低声音道:“听说是相府给下了绝嗣药,两个月前没诊出来,这两日才发现的。”
杨景和怔了怔,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好了,你先手头上的事办妥。”
秋吉掩下激动,行礼悄声退下。
处理完这件事,他抬眼望向窗外相府的方向,心中想的不是杨星云被下绝嗣药的事,而是那件他倾注了两个月的心血、一针一线都斟酌许久的喜服。
不知她穿上,是否合身?
可会……喜欢?
想到这里,杨景和露出一抹笑意。
她应该会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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