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养的日子就这样过了一大半。
一日,徐春明喝完药便困乏的躺在窗边的榻上休憩,没一会,她便沉沉地睡了过去。
午后阳光透过窗棂洒在榻上,落在了她的身上。
可不知做了什么梦,徐春明原本平静的面容变得惊惧了起来。她的眉头紧紧皱起,额头上也沁出细密的汗珠,原本自然放在榻上的双手猛的握成拳头。
守在榻边的夏竹察觉有些不对,刚想靠近徐春明,她便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徐春明的心脏狂跳,超负荷的跳动让她的心口加剧疼痛,痛得她脑袋发蒙。
她因惊惧而急促的呼吸着,因幅度太大牵动了虚弱的肺腑,又引发一阵压抑的咳嗽。
“小姐!”夏竹被她这副模样吓了一大跳,急得转身就要往外跑。
“奴婢这就去叫府医!”
“不必……”徐春明沙她努力平复呼吸,叫住夏竹,“只是……魇着了,无妨。”
“给我倒杯温水来。”她的声音带着梦魇后的沙哑。
夏竹跑到一半,又赶忙回来去倒了杯温水递到她手中。
夏竹看着脸色苍白,额头冒着细汗的小姐,又跑到一旁拿了温热的帕子,小心翼翼地给她擦拭。
温热的水流划过干涩的喉咙,稍稍压下了因梦魇带来的强烈心悸。
心口原本剧烈的疼痛平缓下来,变成了平日里轻轻的钝痛。
徐春明用冰冷的手握住还有余温的杯子,试图汲取一丝温度。
她正试图抓住梦中那些混乱的碎片。
年幼的原主、无尽的奔跑、昏暗的林子以及转身时……刺客冰冷的眼神……
那是看死人的眼神……
“二姐!二姐!” 一个清脆的呼唤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打断了她的思索。
徐春昭像一阵风似的闯了进来,脸上带着兴奋,冲散了屋内沉郁的氛围。
“你怎么又躺着了?”徐春昭撇撇嘴,在榻旁绣墩上坐下。
她还想说什么,看到了徐春明比往日还要苍白的脸色,忍不住惊呼:“二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
她又看到了一旁脸色凝重地夏竹,忍不住慌了:“到底怎么了?可要叫府医?”
徐春明见她吓得忍不住跳起来,一时无言。
她摇了摇头,安抚道:“无事,只是做了个噩梦。”
“哦。”徐春昭放下心来,她瞪了夏竹一眼,“二姐,你这丫鬟脸色这么沉重可把我吓了一跳。”
她见徐春明脸上的神情还算平和,脸上原本的担忧马上又被兴奋取代。
“跟你说个事儿。”她压低了声音,身体前倾靠近徐春明,“外面关于你和……姐夫的婚事,传了些难听的流言。”
徐春明放下瓷杯,将那杂乱的思绪暂且压下,看向她。
“那个庶子之前使坏,陷害你和姐夫。现在看姐夫体面的要嫁入相府,又开始散播谣言,说你这次病倒不是旧疾复发,是……是被姐夫克的!说他不是旺妻,而是克妻!”
之前相府和毅伯侯府为了给外界一个交代,就说杨景和的八字和成安侯嫡女的八字不够相合,早已经解除婚约。倒是和相府二小姐的八字是天作之合。
又言如果杨景和能嫁到相府,那他原本普通的八字就变得极佳起来,甚至可以旺相府二小姐。
此消息一经传出,外界众说纷纭。
当然,这消息本就只能入耳,不能细究,索性相府也只打算做个表面功夫堵嘴罢了。
徐春昭气得杏眼溜圆:“这个毅伯侯府的侧夫和那庶子真是上不得台面,自以为做的天衣无缝。长姐早就查清了。干脆就传出那个庶子嫉妒嫡兄的消息。”
“真是蠢,本来我们相府也不打算放过他们,这下更是递上了个压死他们的证据。”
徐春明也有些无语,这毅伯侯府果真只出了一个好笋。
徐春昭突然话锋一转,脸上露出嫌弃和困惑:“不过,二姐,那个庶子又蠢又坏,是个一眼就能看穿的货色,你当初到底是看上他什么了?”
徐春明被问得一怔。
原主记忆里那个娇媚可人、善解人意的少年形象浮现在脑海。
不管他的本性如何,但他是真的曾给原主带来了一束光。
她想起杨星云那日露出的嘴脸,叹了口气,淡淡道:“人心易变也好,年少无知也好,都过去了。”
徐春昭撇了撇嘴,幸灾乐祸道:“反正他要完蛋了!侯府已经挨了我们的警告,绝不准再给杨星云半点助力!”
她眼睛发亮,兴奋地道:“还有呢!成安侯府那位主君终于出手了!他一点都没给毅伯侯面子,直接把杨星云压成了侧夫!这个侧夫还是秦时鸢努力争取的。”
徐春明安静地听着,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侧夫啊……”她轻声重复,像是在仔细地品味这两个字的深意。
刚开始原主与他相交隐秘是担心他的名声,后面原主动了想娶他的心思就打算去毅伯侯府提亲。可是,他却拒绝了。
再后来,原主知道了自己无论怎么努力都活得不长久,就放弃了娶他,打算等他出嫁把私产添进他的嫁妆里,送他风光出嫁。
可惜啊。
他既然都不要,那就慢慢享受自己争来的苦果吧。
她抬眼看向窗外,眼神淡漠,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
“对他那样心比天高的人来说,这或许……比杀了他更难受。”
她微微一顿。
“这是他噩梦真正的开始。也是我当初放过他的原因。”
“他既然选择这条路,就把这条路走到底,看看是否如他自己想的那般光明璀璨。”
在深宅内院,仅仅是侧夫的身份是不够的,侧夫说到底也只是个侍。上有主君压制,下有各个侍夫争宠,还有仆从看碟下菜。
就算那秦小姐真的对他有几分喜爱。可当有一日,她对他的宠爱不在,他又失去了家族支持。他的生机和心机,会在日复一日的琐碎倾轧中,慢慢磨损。
那时,才是他的报应。
徐春昭看着姐姐脸上冰冷又仿佛看戏般的神情,莫名地打了个寒颤。
看来一个人从爱到恨,差别还是挺大的。
……
随着徐春昭的离开,室内重新归于寂静,只剩下徐春明自己的呼吸声。
方才因为徐春昭的闯入所压下的思绪再次浮了上来。
她仿佛又回到了那梦魇的场景中,浑身发冷。
那把冰冷的刀锋直直地捅进了原主的身体了,剧烈的疼痛让她现在都心有余悸。
她细细回想着梦中的细节。
梦里的原主,分明是个年约五六岁的女童,在一片阴森的山林里拼命奔跑。
而原主今年十六岁。
十年前。
徐春明猛得睁大了眼睛。
那场几乎要了原主性命、导致她心脉受损的祸事,正是发生在十年前。
但是,既然最开始这段记忆是模糊空白的,那她现在为什么能梦到?
徐春明又感觉哪哪都疼了。她对挖掘原主的过去并没有太大的兴趣。这件事情要弄清楚听起来就麻烦的要命。
“算了。”
她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眼下最重要的事,是养好身体。至于十年前的旧事……既然已经过去了,那就没必要再提起。”
她重新躺下去,闭上眼命令自己不再去想刚刚的那个梦魇。
喜欢穿成男配的炮灰前妻请大家收藏:(m.pipidushu.com)穿成男配的炮灰前妻皮皮读书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