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铁蛋带着三十个弟兄，押着十几辆装满物资的大车，凯旋而归。
当他们毫发无伤、唱着小曲儿回到黑虎山时，整个营地都炸了！
“我的天！这是把鬼子的老窝给端了？” “新棉衣！全是新棉衣！” “还有枪！这么多新枪！”
弟兄们蜂拥而出，看着那堆积如山的战利品，眼睛都红了。
“队长呢？李铁蛋！你们伤了几个？” 有人高声问。
“伤？” 李铁蛋跳下马车，一巴掌拍在那个弟兄的后脑勺上，放声大笑： “伤个屁！三十个弟兄出去，三十个弟兄回来！连根毛都没掉！”
“啥？！” “一个没伤？！就抢了这么多东西？！” “这……这他娘的是怎么办到的？”
李铁蛋在一片震惊和崇拜的目光中，昂首挺胸。他没有去聚义厅，而是径直走到了禁闭山洞的门口。
“噗通”一声。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朝着那扇紧闭的木栅栏，跪了下去。
“大哥！” 他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俺们……回来了！”
“俺们按你的法子，打了鬼子的火车！一个弟兄都没折！缴获了十箱子弹！一百二十条新枪！还有五百多件棉大衣！”
李铁蛋的声音，传遍了整个营地。
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大哥！俺们……俺们服了！俺们都他娘的服了！”
“你才是对的！俺们……俺们都是蠢货！”
山洞里，一片死寂。
只有林啸天那冰冷的声音，缓缓飘了出来。
“赵铁山呢。”
“大当家……在聚义厅。” 李铁蛋的兴奋劲瞬间下去了一半。
“把东西，给他送去。”
“大哥……你……”
“送去。”
“是！” 李铁蛋站起身，擦了把眼泪，“弟兄们！搬东西！给大当家看！”
聚义厅里，赵铁山已经听到了外面的欢呼。当他看到弟兄们把一箱箱崭新的武器、一捆捆厚实的棉衣、还有那黄澄澄的牛肉罐头搬进来时，他的脸色，比锅底还要黑。
“大当家！” 李铁蛋兴奋地冲进来，“你看见没！咱发了！就按林……”
“闭嘴！”
赵铁山猛地一拍桌子，又牵动了伤口，疼得他龇牙咧嘴！
“你他娘的……还知道谁是大当家！”
“大当家，俺……”
“你眼里……是不是只有他林啸天了！” 赵铁山气得浑身发抖，“你还跪他？你他娘的给一个犯人下跪！黑虎山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大当家！俺们没错！” 李铁蛋也梗着脖子喊了起来，“林大哥的法子，就是比你好！他能让弟兄们……活着回来！”
“你……你反了！”
“俺没反！俺只是不服！” 李铁蛋指着那堆物资，“你让豁牙哥他们去炸桥，死了三十三个弟兄！桥呢？桥是林大哥一个人去炸的！”
“俺们去伏击火车，一个没死！东西全拉回来了！大当家，你倒是说说！到底谁……谁才是对的！”
“滚！！” 赵铁山抓起一个茶碗，狠狠地砸在地上，“都给老子滚出去！！”
“报——！！！”
就在这时，一声凄厉的嘶吼，从山门外传了进来！
一个浑身是血的哨兵，连滚带爬地冲进了聚义厅，一头栽倒在地！
“大当家！不……不好了！”
赵铁山的心猛地一沉：“慌什么！说！”
“鬼……鬼子！！” 哨兵咳着血沫，惊恐地尖叫：“鬼子……围上来了！！”
“什么？！” 赵铁山和李铁蛋同时大惊失色！
“多少人！”
“看……看不清！满山遍野……都是！黑压压的一片！还有……还有二鬼子！”
“砰砰砰！！”
“哒哒哒！！”
哨兵的话音未落，山门的方向，已经响起了密集的枪声！
“敌袭——！！” “鬼子上山了！！”
刺耳的铜锣声，和弟兄们的呼喊声，瞬间响彻了整个营地！
“妈的！” 赵铁山一把推开桌子，挣扎着站起来，伤口疼得他满头大汗，“鬼子……鬼子怎么会来得这么快！”
“大当家！是那列火车！” 李铁蛋脸色惨白，“鬼子丢了火车，肯定是顺着铁路线……摸过来了！”
“狗日的！” 赵铁山拔出了王八盒子，“传我命令！所有人！拿上家伙！准备突围！”
“突围？往哪突？” 李铁蛋慌了神，“这……这得有三百多号鬼子和二鬼子！咱们……咱们才剩多少人？”
“加上伤员……满打满算……不到一百……” 赵老三颤抖着说。
“怕个鸟！” 赵铁山一巴掌抽在赵老三脸上，“一百人……也得给老子冲出去！”
“一队二队！正面迎敌！吸引火力！”
“三队！从后山密道撤！带着伤员和粮食！”
“快！快去执行！”
“是！” 李铁蛋和赵老三领命，转身就往外跑！
“砰！轰——！”
一颗炮弹！
鬼子居然还带了掷弹筒！
炮弹精准地落在了聚义厅的门口，木屑和积雪四处飞溅！
“狗日的！火力这么猛！” 赵铁山被气浪冲倒在地，他看着营地里乱成一团、各自为战的弟兄们，心沉到了谷底。
完了！
这次，黑虎山……真的要完了！
……
禁闭山洞里。
林啸天，正靠在石壁上，闭目养神。
“砰砰砰！” “哒哒哒哒！”
当第一声枪响时，他的眼睛，猛地睁开了。
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片彻骨的冰寒。
“轰——！”
当掷弹筒的爆炸声传来时，他站了起来。
“开门。”
他对着门外，冷冷地说。
守在门口的，是两个新换的看守。这两个人，是赵铁山的心腹，对林啸天又敬又怕。
“林……林大哥……” 其中一个看守结结巴巴地说，“大当家……大当家没命令……”
“开门。” 林啸天重复了一遍，声音提高了一度。
“林大哥，你别为难俺们……” 另一个看守握紧了手里的枪，“俺们……俺们也是奉命行事……大当家说了，没有他的手令……谁也不准放你出去……”
“轰——隆——！！！”
又是一发炮弹！
这一次，就落在山洞外不远处！
碎石和泥土“噼里啪啦”地砸在木栅栏上！
“啊——！！”
山洞外，传来了弟兄们临死前的惨叫！
“大当家有令！从后山撤！！”
“顶不住了！鬼子冲上来了！！”
“快跑啊！！”
混乱的呼喊声，夹杂着鬼子“哇啦哇啦”的嚎叫，越来越近！
“最后一次。” 林啸天走到了木栅栏前，他的脸，贴着冰冷的木头。
“开门。”
“林大哥！俺们……俺们真不敢啊！”
“砰！”
林啸天没有再废话！
他猛地一拳，隔着栅栏，狠狠地砸在了那个看守的鼻梁上！
“咔嚓！”
一声脆响！
那个看守连哼都没哼一声，捂着满是鲜血的脸，软软地倒了下去！
“你……你敢袭哨！” 另一个看守大惊失色，慌乱中举起了枪！
但他，太慢了。
林啸天猛地抓住了栅栏的木桩！
“喝——！”
他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
那条受伤的腿，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嘎——吱——！！！”
那根碗口粗的木桩，连同那把大铜锁，被他……硬生生地……从冻土里拔了出来！
“轰隆！”
木栅栏，倒了！
“你……你……” 剩下的那个看守吓傻了，端着枪，连连后退。
林啸天一把抢过他手里的三八大盖，又从他身上拽下了子弹带。
“林大哥！你……你这是要造反啊！” 看守尖叫道，“大当家饶不了你的！”
林啸天拉动枪栓，子弹上膛。
他转过身，走向了那片火光冲天的战场。
他只留下了一句话。
一句，让那个看守，这辈子都无法忘记的话。
“有命没有纪律……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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