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舟驶离陨星渊时,最后一缕星尘被晨光涤荡干净。舱外,北境的山峦在云层下舒展,褪去了被寂灭笼罩的阴郁,露出岩石的赭红与松涛的苍翠。
陈浩凭栏而立,望着下方渐远的渊谷轮廓。王雪端来一碗温热的灵米粥,递到他手中:“摇光长老说,这些刚苏醒的人里,有位曾是北境医庐的坐馆先生,正带着大家辨识草药,调理灵脉。”
“那就好。”陈浩接过粥碗,暖意从指尖漫到心口。他想起那位捧着浆果的孩童,想起老妪泪水中绽开的新绿,那些具体的、鲜活的片段,比任何誓言都更让人踏实。
王雪挨着他站定,风掀起她的发梢,拂过他的衣袖:“星陨阁主传讯说,中州各地的枯寂之气都在消退,那些曾被污染的灵脉,正慢慢恢复流转。”她顿了顿,看向陈浩胸口,“你的星核……真的无碍了?”
陈浩低头,指尖轻触心口。那枚印记已淡如月色,星力的流转温和而绵长,唯有在夜深人静时,才能察觉到一丝极淡的、属于寂灭的沉眠气息——像冬雪落在梅枝,不再灼人,只剩一点清冷的余韵。
“它在学着共处。”他笑了笑,“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平衡。”
飞舟穿过一片云海,下方忽然出现一片熟悉的灯火——是星陨阁所在的山峦。只是此刻,山脚下的城镇比往日更显热闹,炊烟袅袅,人声鼎沸,连空气中都飘着市井的喧嚣气。
“你看。”王雪指向山脚,“听说我们要回来,镇上的百姓自发在路口摆了长案,说是要谢你。”
陈浩望去,果然见黑压压的人群聚在山道旁,有人举着写满字的木牌,有人捧着刚出炉的糕点,远远望见飞舟,便响起一阵欢呼。他忽然有些无措,转头看向王雪,却见她眼含笑意:“这不是谢你一个人,是谢所有守住了人间烟火的人。”
飞舟落地时,玄尘子已带着弟子在广场等候。他看着陈浩,目光里既有欣慰,也有郑重:“陨星阁的藏书阁里,找到了些关于‘星核共生’的残卷,或许能解开你体内那丝余息的秘密。但在此之前……”
他指向广场中央的观星台,那里已竖起一块新的石碑,碑上未刻一字,只留一片光洁的石面。“天下宗门联名请你题字,说要记下这场破寂之战。”
陈浩走到石碑前,指尖凝聚起一缕星力。他没有写“胜利”,也没有写“寂灭”,只在石面缓缓划过——
“生息”
两个字落在石上,泛着温润的金光,仿佛有呼吸在其中起伏。
人群中爆发出更响的欢呼,孩童的笑声、老者的赞叹、修士的吟咏,交织成一片鲜活的声浪。陈浩站在碑前,忽然明白,所谓归程,从不是终点。那些在陨星渊谷播下的微光,那些在晨光里重生的呼吸,那些此刻萦绕耳畔的人间声息,都在指引着新的方向。
王雪走到他身边,递来一柄擦拭干净的长剑——正是他在落星湖用过的那柄“承影”。“星陨阁的铸剑师说,这剑沾过你的星力,又饮过寂灭之气,或许……能成为你新的伙伴。”
陈浩接过剑,剑柄的温度恰好贴合掌心。他拔剑出鞘,剑光掠过石上的“生息”二字,竟泛起一层淡淡的、灰金交杂的光晕,像极了他此刻的心绪。
“接下来去哪?”王雪问,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
陈浩望向远方的天际,云层流转,光影变幻,一如这生生不息的世间。他握紧手中的剑,又看了看身边的人,忽然笑了:“去看看那些正在抽芽的地方。”
飞舟再次起航,这次没有目的地,只有随风舒展的帆。舱外,阳光正好,风里带着草木的清香。陈浩知道,只要这颗星核仍在跳动,只要身边的人还在,所谓新程,便永远在路上。
而那丝沉眠的寂灭余息,或许终将在无数个这样的清晨里,被人间的暖意,彻底捂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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