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星梭划破云层,银芒如箭,朝着中州腹地的星陨阁疾射。舱内的沉默比窗外的罡风更显凛冽,摇光长老闭目凝神,指尖不断掐算着什么,眉头紧锁如川;王雪望着舷窗外飞速倒退的山河,玉容上不见半分平日的清冷,唯有凝重;陈浩则静立在角落,暗红瞳孔深处,星芒与暗纹交织流转,似在解析那无形的“枯寂之疫”。
三处同时爆发的灵气枯寂,绝非巧合。这背后必然有一只推手,在操纵着这场席卷天下的浩劫。
“玄冰原冰封万里,灵脉藏于冰川之下,最是稳固;万瘴泽毒瘴弥漫,灵气驳杂却生生不息;琉璃群岛环岛皆海眼,聚灵之力冠绝东海……”摇光长老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沙哑,“这三处与落星湖虽同为灵脉要地,却分属四方,环境迥异。枯寂之疫能同时在这些地方爆发,要么是其传播方式远超我们想象,要么……”
“要么,是有人在各处都埋下了‘种子’。”王雪接过话头,语气冰冷,“就像落星湖底的寄生体一样,在我们察觉之前,早已潜伏许久。”
陈浩指尖微动,一缕极淡的黑暗星芒在指缝间明灭:“能在四方要地布下如此手笔,绝非寻常势力。星寂之主留下的后手?还是……新的敌人?”
这个问题没人能回答。星陨阁对星寂之主的了解,本就仅限于残存的古籍与传说,如今这“枯寂之疫”既带着星寂道韵,又失了其秩序,更像是被扭曲的灾祸,背后的真相愈发扑朔迷离。
巡星梭驶入星陨阁地界时,远远便见主峰“观星台”上空光华汇聚,无数道强横的气息从四面八方赶来,显然是接到急讯的各脉长老与核心弟子。
刚一落地,星陨阁阁主玄尘子便已等候在广场。这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平日里总是笑意温和,此刻却面色沉郁,周身灵力波动都带着焦灼:“摇光,情况如何?”
“回阁主,落星湖寄生体已清除,但……”摇光长老将枯寂之疫的特性与四处爆发的消息和盘托出。
玄尘子听完,沉默片刻,望向天空中渐渐汇聚的云层,声音沉重:“召集所有长老,议事殿开紧急议会。另外,传讯各大宗门,三日后,星陨阁设‘抗劫盟’,邀天下同道共商对策。”
议事殿内,檀香袅袅,却驱不散满室的凝重。星陨阁十二位长老围坐成圈,每个人面前都摆放着一面水镜,镜中映照着四方灵脉枯寂的景象——玄冰原的冰川出现黑色裂痕,万瘴泽的毒瘴竟开始枯萎,琉璃群岛的海眼泛着死气……
“诸位都看到了。”玄尘子端坐主位,目光扫过众人,“这枯寂之疫,已非我星陨阁能独抗。三日之后的‘抗劫盟’,便是决定此界存亡的关键。”
一位身着红衣的火脉长老沉声道:“阁主,那陈浩小友的力量既能克制枯寂之疫,或许……”
“不可!”木脉长老立刻反驳,“其力与枯寂之气同源,皆是寂灭之道,若引来猜忌,反而会坏了大事。依老夫看,当暂将其安置,待查明枯寂之疫的根源再说。”
“这是怀疑陈兄弟?”王雪蹙眉,“落星湖一行,若非他出手,枯寂之疫蔓延更快!”
“非是怀疑,乃是稳妥。”金脉长老抚须道,“如今人心惶惶,各大宗门本就对星陨阁收容‘异类’颇有微词,若让他们知晓陈浩小友的力量特性,怕是会借机生事。”
殿内争论渐起,有的主张信任陈浩,倚重其力量;有的则顾虑重重,担心引火烧身。
陈浩静立在殿外,议事殿的灵力屏障挡不住里面的话语。他听着殿内的争执,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世人的猜忌,他早有预料,正如摇光长老所言,这是他力量特性带来的必然。
“他们不懂你。”王雪不知何时走了出来,站在他身边,语气坚定,“我信你。”
陈浩转头看她,少女的眸子清澈如溪,映着他的身影,没有半分犹豫。他忽然笑了,那抹笑意驱散了周身的沉郁:“我知道。”
就在这时,议事殿的门忽然打开,玄尘子走了出来,目光落在陈浩身上,带着审视,也带着决断:“陈浩小友,三日后的‘抗劫盟’,你随我一同出席。”
此言一出,不仅陈浩微怔,连殿内的长老都露出惊讶之色。
玄尘子解释道:“猜忌也好,信任也罢,你的力量是目前最有效的克制之法,这是事实。与其藏着掖着,不如坦然面对。天下人若连直面真相的勇气都没有,又谈何抗劫?”
他拍了拍陈浩的肩膀,语气带着期许:“老夫相信,你不会让我们失望。”
陈浩看着这位坦荡的老者,又看了看身旁的王雪,缓缓点头:“晚辈定当尽力。”
然而,他们都没注意到,议事殿角落的阴影里,一道细微的黑气悄然滑出,融入通风的窗隙,朝着远方疾驰而去。
三日后的“抗劫盟”,注定不会平静。
而在遥远的中州边境,一座废弃的古庙里,一个身披黑袍的身影正对着水镜冷笑。镜中映着陈浩的模样,黑袍人指尖划过镜中少年的脸庞,声音沙哑如磨石:
“星寂的传承者……枯寂的克星……真是有趣。这场浩劫,有你参与,才更热闹啊……”
他身后的阴影里,无数灰色的气流盘旋汇聚,隐约形成一张张痛苦的面容,发出无声的嘶吼。
浩劫的齿轮,已在各方势力的角力与暗流涌动中,加速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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