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星湖上空的死寂气息虽在缓慢消散,但三人心中却无半分轻松。清除寄生体带来的并非胜利的喜悦,而是对未知蔓延的深深忧虑。
摇光长老撤去外围阵法,面色沉凝如水,他捻着胡须,望向依旧浑浊的湖面:“此物名之为‘寄生体’怕是过于小觑了。观其特性,吞噬灵机,扩散枯寂,更似一种……瘟疫。”
“瘟疫?”王雪闻言,清冷的眸子骤然收缩。若真是瘟疫,其传播速度和危害范围,将远超单一地点的破坏。
“不错。”摇光长老颔首,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它并非依靠实体接触传播,而是以其独特的‘枯寂’道韵污染灵脉、灵气。灵气流转之处,便是其可能蔓延之所。落星湖灵气充沛,故首当其冲。若不能找到遏制其传播的根本之法,中州乃至更广阔天地的灵脉,都将面临被逐步蛀空、沦为死地的绝境!”
陈浩默然感受着空气中残存的枯寂气息,他体内平衡后的力量对这种气息格外敏感。他伸出手指,一缕极其微弱的、几乎不可察觉的灰色气流被他强行拘束在指尖,那气流如同拥有生命般,依旧试图吞噬他指尖萦绕的黑暗星芒。
“它的核心,是一种扭曲的‘吞噬’规则,源于星寂之主的寂灭道韵,却失去了其‘意志’与‘秩序’,只剩下最原始、最贪婪的本能。”陈浩分析道,暗红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明悟,“我的力量可以湮灭它,但若其已融入天地灵脉,如同水滴入海,逐一清除,几乎不可能。”
这才是最令人绝望之处。敌人并非看得见的怪物,而是无形无质、随着天地灵气流动的“概念性瘟疫”!
“必须立刻将此事禀明阁主,并通告天下各大宗门!”王雪当机立断,“需集结众生智慧,共同寻找应对之策。同时,严密监控各处的灵气异常,尤其是大型灵脉节点!”
摇光长老点头赞同:“正该如此。此事关乎此界存亡,已非我一门一派之事。不过……”他话锋一转,看向陈浩,目光复杂,“陈浩小友,你的力量特性,既是克制此‘枯寂之疫’的关键,却也最容易引来误解。在寻得普适性的解决方法前,你的处境,恐将更为艰难。”
陈浩自然明白。世人不会细究他的力量与这“瘟疫”的本质区别,只会看到两者都带有“寂灭”与“吞噬”的特性。落星湖之行的结果,或许能暂时平息部分流言,但更大的猜忌和恐惧,可能随之而来。
“无妨。”陈浩散去指尖那缕灰色气流,语气平静,“该做什么,便做什么。”
他早已习惯行走于误解与孤独之中。只要王雪信他,只要他自己道心坚定,外物纷扰,皆可斩之。
就在这时,摇光长老怀中一枚传讯玉符突然发出急促的嗡鸣。他取出玉符,神识沉入,片刻后,脸色猛地一变!
“不好!”摇光长老抬头,眼中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阁主急讯!就在我们清除落星湖寄生体的同时,中州北境‘玄冰原’,南荒‘万瘴泽’,东海‘琉璃群岛’等三处灵气充裕之地,几乎同时上报了类似的‘灵气枯寂’现象!蔓延速度……远超预估!”
消息如同晴天霹雳!
一处落星湖已如此棘手,如今竟同时出现四处?这“枯寂之疫”的爆发,绝非偶然,更像是有预谋的、全面扩散的开端!
王雪俏脸煞白,玉手紧握:“这么快……”
陈浩眼中暗红光芒闪烁,周身的气息不受控制地波动了一瞬,引得周围空间微微扭曲。他感受到了,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收紧,一场席卷天下的浩劫,正以超出所有人预料的速度,轰然降临。
“立刻返回星陨阁!”摇光长老再无迟疑,催动巡星梭,“必须联合所有力量,刻不容缓!”
巡星梭化作银芒,冲天而起,朝着星陨阁方向疾驰。
梭舱内,三人沉默无言,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
陈浩望向窗外飞速掠过的云层,目光似乎穿透了虚空,看到了那无数灵脉被蛀空、万物凋零的可怕未来。他体内的力量在沉寂中奔流,那平衡的支点之下,是足以倾覆一切的毁灭,也是……或许能扭转乾坤的唯一希望。
枯寂之疫已起,浩劫序幕拉开。
而他能做的,便是在这绝望的瘟疫中,斩出一条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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