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那条血色短信带来的刺骨寒意,我疯了一样想找到那个算命老头和那个喇嘛,可是外婆说,喇嘛给你念完经后,就往后山去了,后山我是不能去的,我知道我的体魄,如果我去了,可能会发生葡萄园那种情况,或者更严重……
现在先找到老头,他是唯一一个似乎知道些内情的人。可等我再赶到他那个破旧的小屋时,已是人去楼空。门口那张写着“算命20”的硬纸板不见了,木门上落了一把崭新的铁锁,透过窗户缝隙往里看,里面空荡荡的,连神龛和蒲团都消失了,只留下地面几处干净的印记,仿佛这里从未有人居住过。
没有联系方式,没有留下任何线索。他就这样凭空消失了,像从未出现过。
唯一的线索断了。巨大的无助感再次将我淹没。我能去哪里?回家?面对父母闪烁其词的眼神和可能随时爆发的“异常”?回城里的出租屋?那里有八楼窗外未散的阴影。
鬼使神差地,我又回到了这片城中村,守在老头这小屋附近。不知道为什么,呆在这小屋周围,哪怕他不在,我心里那针扎似的恐慌感也会稍微平息一些。是因为这里曾经供奉过神像,残留着些许安宁的气息?还是那老头本身就在这里布设过什么我不知道的东西?
我像个幽灵,在这片区域徘徊。白天找点零工糊口,晚上就蜷缩在小屋门廊的阴影里,不敢深睡,时刻警惕着任何风吹草动。手机一直紧紧攥在手里,既怕它再收到那种诡异短信,又隐隐期待着老头或者他师兄能联系我。
时间一天天过去,出乎意料的是,这半个月竟然风平浪静。没有黑影,没有低语,没有莫名其妙的刮擦声,连那条血色短信也没有再出现。但这种平静,反而更像暴风雨前的死寂,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我知道,这不是结束,是那个“东西”在积蓄力量,或者,在等待某个时机。
直到第十五天黄昏。
夕阳的余晖将小巷染成一片血色,我正靠着门廊打盹,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将我惊醒。
是那个老头的师兄!
他依旧穿着那身褪色的道袍,但此刻道袍上沾满了灰尘,甚至还有几处像是被什么腐蚀过的焦黑痕迹。他脸色苍白,嘴唇干裂,眼神里充满了难以掩饰的疲惫和……一丝急切。
他看到我,没有丝毫意外,仿佛早知道我会在这里。“你果然还在。”他声音沙哑,快步上前,不由分说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他的手冰冷得像铁钳,一股强烈的探查之意瞬间冲入我的体内,游走四肢百骸。我闷哼一声,感觉灵魂都要被他这股力量扯出来审视。
几秒钟后,他猛地松开手,脸色更加难看,眼神锐利地盯向我后颈:“‘缚灵印’快压不住了!你最近是不是接触过极阴之地,或者……知道了什么真相?”
老头的师兄还不等我回答,眉头皱紧,最后长长叹了口气,带着一种。“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你知道得越多,与它的联系就越深,封印松动得就越快。”他看了一眼紧闭的屋门,“师弟(指老头)怕是早就料到这一步,所以才提前躲开了这趟浑水。但他算漏了一点……”
他目光重新落回我身上,带着一种决绝:“我不能看着这东西彻底醒过来,为祸一方。”
说完,他不再多言,示意我盘膝坐在门廊前。他自己则从随身的一个破旧布袋里,珍而重之地取出三样东西:一张颜色暗沉、仿佛浸过血的符纸;一小截漆黑如炭、散发着淡淡腥气的木头;还有一枚边缘已经磨损、刻满密咒的青铜古钱。
“听着,”他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我以百年雷击枣木为引,辅以镇魂血符和压胜古钱,强行加固你后颈的‘缚灵印’。但这并非长久之计,此法至阳至刚,与那地缚凶魂的至阴至邪猛烈冲突,我也只能为你争取……”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道:“三个月。”
“三个月内,你需找到彻底解决之法。要么,度化那凶魂,消解其怨气;要么,找到比你这‘容器’更吸引它的东西,完成‘置换’;要么……”他眼神一黯,“……找到当年那位喇嘛的传承,寻求根本解决之道。否则,三个月后,封印崩碎,凶魂彻底苏醒,届时,你首当其冲,魂飞魄散都是轻的,更可怕的是,它可能会借你这具与它纠缠了二十多年的身体,化为更凶戾的‘尸傀’或‘煞妖’,为害世间。”
不等我消化这巨大的信息量,老头的师兄已经行动起来。他将那截雷击枣木按在我后颈的疤痕上,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灼痛和麻痹感穿透皮肉,直抵灵魂深处!我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吼,感觉整个脊柱都要被烧融了!
紧接着,他将那血符“啪”地拍在枣木之上,口中念念有词,语速极快,音调古怪拗口。那青铜古钱则被他用红线穿过,死死勒进我按住枣木的手腕里。
“呃啊——!”我感觉自己像被放在烈焰上炙烤,又像被无数冰针刺穿,冷热交织,剧痛难当。视野开始模糊,耳边嗡嗡作响,仿佛有无数个声音在尖啸、在抗争。
依稀间,我仿佛又看到了后山那飘荡的绿火,看到了一双充满怨恨和邪气的眼睛,在无尽的黑暗深处死死地盯着我。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我意识即将彻底涣散时,所有的痛苦和异象如同潮水般退去。
我浑身虚脱,大汗淋漓地瘫倒在地,剧烈地喘息着。后颈依旧残留着灼痛感,但那种无时无刻不被窥视、仿佛随时会被拉入深渊的惊悸感,确实减轻了许多。
师兄踉跄了一下,扶住墙壁才站稳,他脸色灰败,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他看着我,眼神复杂:“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记住,三个月。你的生路,需要你自己去争。”
他将那枚变得黯淡无光的青铜古钱塞进我手里:“这‘压胜钱’能预警。若它无故发热、变黑,就意味着封印在加速松动,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盘腿坐下,闭目养神。
我握着那枚冰凉的古钱,感受着后,隐隐的灼痛,望着城市边缘那吞噬了一切光线的黑暗夜空。
三个月。
九十天的倒计时,从这一刻起,已经开始滴答作响。
而我,这个窃居了别人身体二十四年的“伪物”,必须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找到一条几乎不可能的生路。
度化?置换?还是寻找失落的喇嘛传承?
每一条路,都布满荆棘,通往未知的、可能比死亡更恐怖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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