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靳绝、李砚和张志押解着小满,在废墟间穿行。没过多久,那个老鼠变异的男人也从阴影中钻了出来,惴惴不安地跟在队伍末尾,显然是从逃跑路径绕回来的。陈默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那眼神里没有问责,也没有安慰,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冷漠。在“血牙”这种组织里,怯懦和背叛是常态,只要最终目标达成,过程中的损耗和卑劣无人关心。
他们来到一条浑浊的、泛着红锈色泡沫的河流前。河水不算湍急,但显然不浅,河面宽度超过三十米,对岸笼罩在更浓的雾霭中。陈默停下脚步,凑到靳绝耳边,低声快速说了几句。靳绝碧绿的竖瞳闪烁了一下,微微颔首。
随后,靳绝转身,不知从哪掏出一块脏污的、带着刺鼻气味的布,毫不犹豫地捂住了小满的口鼻。小满本就因疲惫和恐惧而虚弱,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微弱的呜咽,便眼睛一翻,彻底昏迷过去,软倒在张志肩上。
“走这边。”
靳绝嘶哑地命令,指向河岸上游的方向。他自己率先沿着泥泞的河岸向上游移动,李砚、张志扛着小满以及老鼠男紧随其后。而陈默,则对着他们离去的方向露出一个难以捉摸的笑容,转身,竟是毫不犹豫地涉入冰冷的河水,朝着对岸走去,他的身影很快被河面的雾气和水流声吞没。
……
下游不远处,林守猛地停下脚步,鼻翼剧烈抽动。
“怎么了?”
紧随其后的江临风立刻压低声音问道。
“陈默的气味……出现了!”
林守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一丝困惑。
“和靳绝他们的味道交汇,然后……分开了!”
他清晰地捕捉到,原本相对清晰的、混合着小满气息的路径,在河边这个点,突然闯入了陈默那独特而令人厌恶的鬣狗气味。紧接着,靳绝等人的气味沿着河岸向上游延伸,而陈默的气味则诡异地……断在了河边,仿佛凭空消失,或者……涉水而过?
“他们分头行动了?”
陈逸风皱眉。
“不确定,但小满的气息跟着靳绝往上走了!”
林守毫不犹豫,沿着河岸向上游追踪。然而,追踪变得异常艰难。河岸边的水汽和淤泥在一定程度上干扰了气味的留存,风也从河面吹来,带来更多的水腥味和远方的不明气息,试图混淆他的嗅觉。
四人沿着河岸追出了一段距离,林守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他需要更仔细地分辨那些被水汽和风吹淡的痕迹。连续的极速奔袭和高强度的感官运用,让所有人都感到了疲惫。
“休息五分钟,补充水分。”
江临风果断下令。他们需要保持体力应对随时可能爆发的战斗。
四人隐蔽在一丛茂密的、发生了些许变异的芦苇后面。陈逸风警惕地观察四周,陆隐则悄无声息地在外围布下几道细微的蛛丝警戒。江临风递给林守一个水囊。
林守没有接,他只是沉默地坐在河岸边,覆盖着黑毛的双手紧紧握拳,指甲深深抠进掌心的肉垫里。他死死盯着眼前浑浊流淌的河水,琥珀色的竖瞳里翻涌着焦躁、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他害怕失去小满的踪迹,害怕再次失去同伴。
陆隐走到他身边,银灰色的外骨骼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冷硬。他没有看林守,而是望着河对岸那片未知的迷雾,嘶哑的声音平静地响起:
“放心。能把小满找回来。”
他顿了顿,复眼转向林守,里面是冰冷的的笃定,
“让他们血债血偿。”
这句话像是一块投入死水的石头,在林守心中激起涟漪。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是的,愤怒解决不了问题,他需要绝对的冷静,像猎手一样耐心。
……
上游,靳绝一行人沿着泥泞的河岸前行。张志将昏迷的小满像扛麻袋一样甩在肩上,沉重的脚步在湿软的河滩上留下清晰的印记。河岸边,大片枯黄与诡异墨绿交织的芦苇丛在风中发出沙沙的声响,晃动的影子在红雾中如同鬼魅。
突然,走在最前的靳绝猛地停下了“脚步”,异化的尾巴不安地轻轻拍打地面,碧绿的竖瞳锐利地扫向前方那片随风摇曳的芦苇丛。一种被狩猎者盯上的冰冷预感沿着他的脊椎爬升。
就在他停下的瞬间——
“嗖!”
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潜伏已久的猎豹,从前方的芦苇丛中激射而出!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目标并非靳绝,也非扛着小满的张志,而是队伍中相对敏捷、但此刻因环境而略有松懈的——李砚!
是林守!他利用芦苇丛的掩护,潜伏到了更近的位置,发起了这蓄谋已久的突袭!他的利爪在前,直取李砚的咽喉,意图瞬间减员!
李砚浑身的毛发瞬间炸起!猫科动物对危险的极致直觉让她在千钧一发之际做出了反应!她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本能地向后猛地一仰,同时双腿发力向侧后方弹跳,整个动作扭曲得几乎违反了人体力学!
“嗤啦!”
林守锋利的利爪擦着李砚的脖颈掠过,将她颈侧的一缕毛发和皮肉划开,带起一串血珠,但终究未能一击致命!
林守一击不中,毫不停留,身体借助前冲的势头落地,四肢微屈,稳稳停住,挡在了“血牙”队伍的前方。他没有继续攻击,只是用那双燃烧着冰冷怒火的琥珀色竖瞳,死死锁定着被张志扛在肩上的、昏迷不醒的小满。
靳绝缓缓转过身,他那阴冷的目光甚至没有多看惊魂未定、捂着脖子伤口喘息的李砚一眼,而是直接投向林守身后的芦苇丛,嘶哑的声音带着嘲讽:
“既然来了,就别躲躲藏藏了。”
随着他的话音,芦苇丛晃动,三道身影依次走出。
陆隐,银灰色外骨骼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冷光,四条折叠足肢让他姿态诡异而充满威胁,六只复眼毫无感情地扫视着每一个敌人。
江临风,神色冷峻,手中紧握骨匕,背后改造羽翼微微张开,保持着随时可以爆发突击或格挡的姿态。
陈逸风,如同融入环境的阴影,灰绿细鳞在芦苇丛的背景下若隐若现,手中扣着淬毒的骨针,爬行类的竖瞳紧盯着对方可能露出的破绽。
四人,对四人。
林守的目光从小满身上移开,如同两把冰冷的刮刀,恶狠狠地剐向靳绝,那里面是毫不掩饰的、刻骨的仇恨与杀意。空气仿佛凝固,河水的流淌声和芦苇的沙沙声成为了这场血腥对峙唯一的背景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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