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的淮水码头,薄雾未散,水汽氤氲。振威镖局的旗幡在微风中轻扬,旗下,三辆镖车已然装束停当,以油布覆盖,捆扎得结实利落。夏清荷一袭利落的青灰色劲装,长发束起,立于车队前,神色清冷平静。四名挑选出的镖师弟子侍立其后,皆是神情肃穆,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这看似是一支标准而谨慎的镖队。
钱管事准时到来,身后跟着两名伙计打扮的汉子,抬着一口沉甸甸的樟木箱子。验货、点交、签押镖单,一切程序按部就班,无可挑剔。钱管事的笑容依旧热情,眼神却在夏清荷和那几名镖师身上细细刮过,似乎想从他们的呼吸、步伐、乃至肌肉线条里看出些什么更深的东西。
“夏管事,一路顺风。”钱管事拱手,笑容可掬,“我家主人在白水城翘首以盼。”
“钱先生放心,振威镖局既接了镖,必当竭力。”夏清荷还礼,语气平淡无波,翻身上马,玉手轻挥,“启程!”
车队辘辘,离开了淮水镇,驶上了通往邻州的官道。
就在车队离去后不久,码头人群里,一个看似寻常的脚夫直起腰,目光追随着远去的镖旗,嘴角撇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随即迅速消失在嘈杂的人流中。
悦来客栈上房,三皇子赵瑖听着影卫的回报。
“由那夏清荷带队,共五人,皆是明面上武馆的弟子,身手约在七八品之间。陈文甲并未出现,据武馆内线报,确在闭关。”
赵瑖指尖敲着桌面,戴着人皮面具的脸上看不出表情:“倒是沉得住气。也罢,先试试这女子的成色。让我们的人跟上,按计划行事。记住,试探为主,逼出些真本事即可,不必死斗,更不可暴露跟脚。”
“是!”影卫领命,无声退走。
温先生在一旁沉吟道:“殿下,是否太过谨慎?不过一武馆女子......”
赵瑖冷冷瞥了他一眼:“永丰案中,此女与陈文甲配合无间,计谋百出,岂是寻常女子?黑山峪之事更是诡异,那股全身而退的神秘观察者,若也是他们的人......其底蕴恐怕不止明面上这点。小心驶得万年船。本王要的是确凿的消息,不是打草惊蛇。”
“殿下深谋远虑。”温先生垂首。
......
官道上,镖车不疾不徐地前行。夏清荷骑在马上,看似目视前方,心神却早已与散布在周围的四名秘卫紧密相连。
‘巡风’小顺如同灵猴,借助道旁林木地形,远远缀在车队前方二三里处,耳目全力运转,监控着前路。
‘影牙’李啸则如一道薄烟,悄无声息地潜行于车队侧翼的密林深处,负责清除可能存在的暗哨与陷阱。
‘惊羽’马三占据着一处视野开阔的制高点,弩箭已上弦,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覆盖着车队后方及两侧远距离。
‘幽蛊’叶纤翎则伪装成村姑,偶尔出现在官道旁的田野或茶寮,近距离观察所有可能与车队产生交集的可疑人物。
夏清荷的脑中,不断接收、处理、整合着四人通过特定虫鸣鸟叫、或是隐蔽手势传来的加密信息,周围数里之内的风吹草动,几乎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前方三里,路旁茶寮,有四名行商打扮的汉子歇脚,太阳穴高鼓,腰间鼓囊,疑似藏有兵器。”
“左侧林中有新鲜马蹄印三处,去向与我们一致,蹄铁特殊,非民用。”
“后方两里,一辆马车不远不近跟随已半个时辰,速度与我等始终保持一致。”
一条条信息汇入夏清荷的脑海,她不动声色,只是偶尔做出几个看似整理缰绳或擦拭额角的细微手势,将新的指令传递出去。
第一天,风平浪静。
第二天午后,车队行至一处名为“野猪林”的地界。此地官道变得狭窄,两侧山林愈发茂密,正是强人出没的惯常之地。
夏清荷抬起手,示意车队放缓速度,警惕地观察着前方弯道。
就在此时!
咻!咻!咻!
数支响箭带着刺耳的尖啸从林中射出,并非射人,而是深深地钉在镖车前方的路面上!箭尾剧烈颤抖,发出嗡嗡的声响。
“呔!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伴随着一声粗野的吼叫,十余个蒙面黑衣人从两侧林中跃出,手持钢刀,拦住了去路。为首一人,身材魁梧,声音洪亮,看似匪首,但其站位、眼神以及身后那些“喽啰”下意识保持的阵型,却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军旅煞气。
四名镖师弟子立刻拔刀,护住镖车,脸色紧张却并未慌乱。
夏清荷勒住马,目光扫过这群“土匪”,清冷开口:“诸位好汉,振威镖局走镖至此,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请行个方便。”
她示意一名弟子抛过去一小袋银子。
那“匪首”用刀尖挑开钱袋,瞥了一眼,嗤笑道:“就这么点?打发叫花子呢!听说你们押的是值钱药材?识相的,留下车子,饶你们不死!”
夏清荷叹了口气:“那就是没得商量了?”
“少废话!兄弟们,上!抢了车子!”“匪首”大吼一声,挥刀便欲扑上。
然而,就在他脚步将动未动之际——
噗!噗!
两声极其轻微的闷响几乎同时响起!
只见“匪首”左右两侧的两名“喽啰”突然膝盖一软,惨叫着跪倒在地,他们的膝盖窝处,各钉入了一枚细如牛毛、泛着幽蓝光泽的毒针!
紧接着!
咻——啪!
一支弩箭从极远处的高点射来,精准无比地掠过“匪首”的头顶,将他蒙面的黑巾瞬间射穿带走,余势不减,深深钉入其后方的树干上,箭尾兀自颤动不休!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
那“匪首”只觉得头顶一凉,蒙面巾已然消失,露出半张惊愕的脸庞。他猛地僵在原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对方竟然有埋伏!而且手段如此诡异狠辣!那毒针,那弩箭...若是方才瞄准的是他的咽喉...
剩余的“喽啰”们也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精准打击吓住了,脚步顿止,惊疑不定地看向四周密林,仿佛那里面藏着无数索命的幽灵。
夏清荷端坐马上,神色依旧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与她无关。她只是淡淡地看着那“匪首”:“现在,可以商量了吗?”
“匪首”脸色青白交加,眼神闪烁不定。对方显然早已识破他们,并且展示了足以瞬间格杀他们的远程打击能力。继续硬拼,任务失败事小,把命丢在这里就太不值了。
他咬了咬牙,强作镇定地哼了一声:“算...算你们狠!我们走!”说罢,也顾不上那两个倒地呻吟的同伴,带着剩余的人狼狈不堪地退入林中,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两名中了毒针的“喽啰”很快便口吐白沫,昏死过去。
夏清荷打了个手势,林中,‘影牙’李啸的身影一闪而过,迅速将两具“尸体”拖走清理,仿佛他们从未出现过。
“继续赶路。”夏清荷平静下令,仿佛刚才只是赶走了几只烦人的苍蝇。
车队再次缓缓启动。
远处高点上,马三(惊羽)缓缓松开了弩弦,嘴角勾起一抹冷冽。小顺(巡风)从一棵树后探出头,对着车队方向做了个“安全”的手势。叶纤翎(幽蛊)则从另一处草丛中站起,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指尖几不可见地闪过一抹幽蓝。
暗中的试探,以对方的惨败和更深重的疑虑而告终。
......
悦来客栈内,赵瑖听着影卫带回的、关于野猪林试探失败的消息,沉默了片刻。
“毒针?精准弩箭?瞬间制服两人,威慑余人?”他重复着关键信息,手指无意识地捻动,“确定是那夏清荷带队?周围还有其他人埋伏?”
“确定是夏清荷。至于埋伏之人...身法极快,隐匿极佳,未能看清面目,但从出手风格看,不像同一人。应是有两到三名高手在暗中策应,其实力...恐怕皆不在夏清荷之下。”影卫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
赵瑖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与忌惮交织的光芒:“好一个振威武馆!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陈文甲闭关是假,暗中培养了一批精锐力量是真!这夏清荷也绝非普通女子,临危不乱,调度有方...看来,本王还是小瞧了他们。”
他站起身,在房中踱步:“如此看来,黑山峪那股神秘观察者,九成便是他们的人!能在那等混乱中全身而退,有点意思。”
温先生皱眉道:“殿下,若其暗中实力如此之强,恐成心腹之患。”
“患?”赵瑖忽然笑了,笑容中带着一丝疯狂与贪婪,“为何是患?不能为友,便一定要为敌吗?这般力量,若能为本王所用......”
他走到窗边,望向振威武馆的方向:“传令下去,撤销一切后续试探。让钱管事在白水城好生接待,结清镖银,不必再探。本王要换一种方式...会会这位陈馆主。”
他的目光,投向了镇中那家名为“如意”的赌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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