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的瓷砖泛着冷光,唐栀正站在灶台前搅药膳。砂锅里的当归黄芪汤咕嘟冒泡,药香混着肉香飘满整个空间——这是李秀莲一早特意交代的,说“补气血,助孕”,让她必须在中午前熬好,少放一点料都不行。
“火再小点儿!熬糊了我饶不了你!”李秀莲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倚在门框上,怀里抱着个暖手宝,眼神像扫描仪一样扫过灶台,最后落在唐栀手里的勺子上,“你会不会熬啊?勺子要顺时针搅,不然药性散了,喝了也白喝!”
唐栀握着勺子的手顿了顿,顺着她的话顺时针搅了起来。蒸汽模糊了她的眼镜,她抬手擦了擦,眼角余光瞥见李秀莲鬓角的白发——比上次体检时多了些,暖手宝的边角也磨破了,露出里面的棉絮,像极了日记里那个“把攒的零花钱拿出来买钢笔,自己却用破了的橡皮”的少女。
“妈,还有十分钟就能出锅了,您先去客厅等吧,这里油烟大。”唐栀的声音比平时软了些,没有了之前的紧绷。换作以前,面对这样的挑剔,她要么沉默抵抗,要么忍不住反驳,可现在,一想起日记里那些洇着泪的字迹,她心里的恨意就淡了些,只剩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悯。
李秀莲却没领情,反而往前凑了两步,伸手掀开砂锅盖子,热气瞬间涌上来,她皱着眉扇了扇:“这什么啊?黄芪放少了!我昨天特意称了三钱,你是不是偷偷倒了?我跟你说,这药膳是为了你好,你要是敢偷懒,看我怎么……”
她的话没说完,突然对上唐栀的眼睛。那眼神里没有愤怒,没有委屈,甚至没有之前的疏离,只有一种淡淡的、像看迷路孩子似的怜悯——仿佛在说“你这么刁难我,不过是在发泄当年的委屈”。
李秀莲的声音猛地卡住,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她往后退了一步,暖手宝差点掉在地上,手指紧紧攥着边缘,指节泛白:“你……你那是什么眼神?”
“妈,我没什么眼神。”唐栀低下头,继续搅药膳,声音放得更轻,“我就是觉得,您要是嫌药味重,等会儿我给您盛的时候,加点蜂蜜,能甜一点。”
“甜一点?我用你给我加蜂蜜?”李秀莲突然炸了,伸手夺过唐栀手里的勺子,“哐当”一声扔在灶台上,汤汁溅了一地,“你是不是觉得我可怜?啊?你有什么资格可怜我!我是秦家的主母,你是嫁进来的媳妇,轮得到你用这种眼神看我?”
唐栀被溅到的汤汁烫了手背,她没吭声,只是拿出纸巾擦了擦。王婶刚好进来拿碗,看到这场景,赶紧上前打圆场:“妈,栀栀不是那个意思,她就是好心……”
“好心?她这是好心吗?”李秀莲指着唐栀的鼻子,声音都在抖,“她那眼神就是在可怜我!可怜我被婆婆刁难,可怜我丈夫不疼,可怜我现在只能靠刁难她找存在感!是不是?你说啊!”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带着点歇斯底里的恐慌。唐栀看着她发红的眼眶,突然明白——这份怜悯,戳破了李秀莲用刻薄武装的伪装。她一辈子都在逞强,在秦家当“说一不二的主母”,在儿子面前当“坚强的母亲”,可唐栀的眼神像一面镜子,照出了她藏在心底的脆弱,照出了那个当年躲在房间里哭、连手帕都护不住的少女。
“妈,我没有可怜您。”唐栀慢慢站起身,手背的红痕还很明显,语气却很平静,“我只是觉得,您没必要这么累。熬药膳是为了身体好,不是为了找我的麻烦;过日子是为了舒心,不是为了跟谁置气。”
“我累不累跟你没关系!”李秀莲的声音弱了些,却还是硬撑着,“我是秦家的人,秦家的规矩不能破!你要是不想熬,就滚出秦家!”
“我不会滚。”唐栀看着她,眼神里的怜悯又深了些,“我会熬好药膳,也会守秦家的规矩,但不是因为怕您,是因为我想安安静静过日子,不想让小宝看到我们吵架。”
这话像一根软刺,扎进李秀莲心里。她看着唐栀手背的红痕,又想起自己当年被婆婆推搡、摔碎花盆时的委屈,突然说不出话来。厨房的蒸汽还在飘,药膳的香味依旧浓郁,可空气里的火药味却淡了,只剩下一种说不出的尴尬。
“哼,算你识相。”李秀莲捡起地上的勺子,胡乱擦了擦,转身往门口走,脚步却没了之前的利落,“中午必须给我端到房间里,凉了我可不喝。”
看着她匆匆离开的背影,王婶松了口气,走到唐栀身边小声说:“你今天怎么回事?换作以前,你早跟她吵起来了。刚才那眼神,我都看出来了,你是可怜她吧?”
唐栀低头看着砂锅里的药膳,轻轻点了点头:“她以前也挺难的,被婆婆刁难,丈夫又不理解,只是……她把自己的难,变成了对别人的刁难。”
手背的烫伤还在疼,可她心里的恨意却真的淡了。这是她第一次对李秀莲心软,不是原谅,只是明白——这个刻薄的婆婆,本质上也是个被困在过去的、可怜的人。
只是她没想到,这份心软带来的不是和解,而是李秀莲更深的恐慌与愤怒。当天下午,李秀莲故意把唐栀绣了一半的牡丹手帕扔在地上,还踩了两脚,嘴里骂着:“别以为你可怜我,我就会对你好!在秦家,你永远别想抬头!”
唐栀蹲下身捡手帕时,心里清楚——李秀莲的恐慌,不过是怕被人看穿她的脆弱。而这份脆弱,或许会成为日后更大冲突的导火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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