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成三人在织造坊做苦工还债的第七天,清溪县城门口来了辆马车。
不是普通的马车。
是四匹通体雪白的高头大马拉着的、描金嵌玉的豪华马车。车厢用上等紫檀木打造,窗棂上镶着琉璃,帘子是江南进贡的云锦。马车前后各有四名骑着骏马的护卫,个个身穿锦袍,腰佩长剑,威风凛凛。
马车驶入城门时,守城兵丁都看傻了。
“这...这是哪位王爷驾到?”
马车在县衙门口停下。帘子掀开,先探出一只穿着镶金边云履的脚,然后整个人钻了出来。
来人二十出头,面如冠玉,眉清目秀。头戴白玉冠,身穿一袭月白色织金锦袍,腰间系着镶满宝石的腰带,手里还拿着把象牙骨折扇。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子“我有钱,我很有钱”的气息。
他站在县衙台阶下,抬头看着那块“清溪县衙”的破匾,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两年了...还是这么破。”
这时,师爷正好从衙门里出来,一看来人,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金...金公子?!”
来人正是金灿灿。
两年前,他跟着一个据说“有大生意”的商人去了江南,从此音讯全无。吴良一度以为他被人贩子拐了,还派人找过,但没找到。
没想到,今天他回来了。
而且是以这种...闪瞎人眼的方式回来了。
“师爷,好久不见,”金灿灿摇着折扇,笑容满面,“吴兄在吗?”
“在在在!”师爷赶紧往里请,“金公子快请进!老爷在后堂!”
金灿灿点点头,却没急着进去,而是回头对车夫说:“把东西搬进来。”
车夫和护卫们开始从马车上搬东西。
一箱箱,一担担。
有整匹的绸缎,有成箱的茶叶,有精美的瓷器,还有...整整一箱白花花的银子!
师爷看得眼都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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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堂里,吴良正在对着一碗“励志粉”发呆——县衙又没钱了,只能继续吃这玩意儿。
“老爷!老爷!”师爷跌跌撞撞跑进来,“金...金公子回来了!”
“哪个金公子?”吴良一时没反应过来。
“金灿灿!金公子!”
吴良手一抖,碗差点掉地上:“金灿灿?他...他还活着?”
“不但活着,还...还发财了!”师爷激动得语无伦次,“穿金戴银!马车豪华!还带了好多礼物!”
吴良赶紧起身:“快请!”
话音未落,金灿灿已经进来了。
“吴兄!好久不见!”金灿灿一揖到底,动作潇洒,锦袍上的金线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吴良看着他,一时竟有些恍惚。
这还是那个跟在唐成屁股后面、整天哭穷算账的金灿灿吗?
“金...金贤弟?”吴良试探着问。
“正是小弟!”金灿灿直起身,笑容灿烂,“吴兄这两年...可还好?”
“好...好得很...”吴良心虚地说。
能好吗?欠了一屁股债,手下三个活宝天天惹事...
“小弟在江南,时时挂念吴兄,”金灿灿说着,一挥手,“来人,把礼物抬进来!”
护卫们抬着箱子进来了。
第一箱打开——是十匹上等杭绸,光滑如水,在昏暗的后堂里泛着柔光。
第二箱——是五套景德镇官窑瓷器,青花缠枝,精美绝伦。
第三箱——是二十斤上等龙井,茶香扑鼻。
第四箱...是一整箱银子!白花花,亮闪闪,晃得人眼晕!
吴良眼睛都直了。
“金贤弟,这...这是...”
“一点心意,”金灿灿轻描淡写,“这两年小弟在江南做了点小生意,赚了些钱。这些,就当是补上这两年欠吴兄的情分。”
吴良咽了口唾沫。
小生意?赚了些钱?
这他妈叫“些”钱?!
那一箱银子,少说也有一千两!
“金贤弟...你这是做什么生意?”吴良小心翼翼地问。
“说来话长,”金灿灿在椅子上坐下,翘起二郎腿,“小弟跟那位商人去了江南,开始是做些茶叶、丝绸的买卖。后来...认识了几位海商,做起了海外贸易。”
“海外?”
“对,”金灿灿压低声音,“从广州出海,到南洋、天竺,甚至...大食国。带去的瓷器、丝绸,在那都是抢手货。带回来的香料、宝石、象牙...一转手就是几十倍的利。”
几十倍的利!
吴良心跳加速了。
“那...金贤弟现在...”
“小弟在杭州、苏州、广州都有铺子,手底下养着三支船队,”金灿灿说得轻描淡写,“每年...也就赚个几万两吧。”
几万两!
吴良腿一软,差点跪下。
几万两啊!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金贤弟...”他声音都在抖,“你这次回来是...”
“探亲,”金灿灿笑道,“顺便看看吴兄。对了,唐师兄和吴阳呢?怎么不见人?”
吴良脸色一僵。
怎么说?
说那俩货在织造坊做苦工还债?
“他们...有点事...”吴良含糊道。
金灿灿何等聪明,一看吴良脸色就猜了个七七八八:“是不是...又惹祸了?”
“呃...”
“我就知道,”金灿灿摇头,“唐师兄那人,不惹祸才怪。吴兄,这两年辛苦你了。”
这话说得贴心,吴良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
两年了!终于有人理解他的苦了!
“金贤弟...”他声音哽咽,“你是不知道...他们...”
话匣子一开,就收不住了。吴良把这两年的糟心事一股脑全倒了出来:漕运案亏一千三,县学案亏一千,赈灾案亏一百五,织造坊又亏七百...
“前前后后,亏了两千七百五十两!”吴良捶胸顿足,“我现在是债台高筑,连饭都快吃不起了!”
金灿灿听着,脸色越来越凝重。
等吴良说完,他沉默半晌,突然一拍桌子:“岂有此理!”
吴良吓了一跳。
“唐师兄太过分了!”金灿灿愤愤道,“当年咱们三个一起打拼,虽然也没干成什么事,但至少没让吴兄亏成这样!他倒好,我不在,就可着劲坑吴兄!”
这话说到吴良心坎里去了。
“金贤弟...”他眼泪汪汪,“还是你懂我...”
“吴兄放心,”金灿灿握住他的手,“小弟这次回来,就是要帮吴兄翻身!”
“怎么帮?”
“这样,”金灿灿想了想,“小弟在清溪县投个资,开个...贸易商行!吴兄以县衙名义入股,占三成干股。赚了钱,大家分!”
“三成?”吴良心动了,“那...要投多少钱?”
“前期...先投五千两吧。”
五千两!
吴良倒吸一口凉气。
“五千两...会不会太多了?”
“不多,”金灿灿笑道,“做生意,本钱越大,赚得越多。吴兄放心,这钱我出,吴兄只要出个名头就行。赚了钱,三成归吴兄。亏了...算我的!”
还有这种好事?!
吴良心跳如擂鼓。
出个名头,白拿三成?
“金贤弟...你说真的?”
“当然!”金灿灿正色道,“当年要不是吴兄收留,小弟还不知道在哪要饭呢。这点回报,应该的。”
吴良感动得热泪盈眶。
好人啊!
金灿灿才是好人啊!
跟唐成那个王八蛋比起来,金灿灿简直就是活菩萨!
“那...什么时候开始?”吴良迫不及待。
“就现在!”金灿灿站起身,“走,吴兄,咱们先去看看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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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出了县衙,坐上金灿灿的豪华马车,在清溪县最繁华的东街转了一圈。
金灿灿看中了一处三进的大宅子,原来是某个致仕官员的府邸,现在空着。
“就这了,”金灿灿拍板,“地方够大,前院做店面,后院做仓库,旁边还能盖个码头,方便货物进出。”
“这宅子...不便宜吧?”吴良小声问。
“我问过了,房主开价三千两,”金灿灿摇着扇子,“我出四千两,让他今天就把房契送来。”
四千两!
说买就买!
吴良看着金灿灿,眼里全是崇拜。
这才是做大事的人!
哪像唐成,抠抠搜搜,买个咸菜石都能贪钱。
“对了,”金灿灿突然想起什么,“唐师兄他们在哪?我去看看他们。”
“在...在西街织造坊...”吴良有些尴尬。
“走,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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织造坊里,唐成三人正在“工作”。
唐成坐在织机前,笨手笨脚地接线,线头接了三回都没接上。吴阳在旁边打哈欠,手里拿着梭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扔着。唐世唐...眼睛正盯着一个年轻织女的背影,嘴里念念有词:“这腰身...这曲线...”
“唐师兄!”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三人抬头,看见门口站着个人。
阳光从那人身后照进来,晃得人睁不开眼。等适应了光线,唐成看清来人,眼珠子差点掉出来。
“金...金师弟?!”
吴阳也傻了:“金灿灿?!”
唐世唐不认识金灿灿,但看那身打扮,也知道是个有钱人,赶紧站起来:“这位公子是...”
金灿灿走进来,看了看四周破旧的织机,又看了看三人身上的粗布衣裳,叹了口气:“两年不见,怎么...混成这样了?”
唐成老脸一红:“金师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金灿灿摇着扇子,“听说三位在这里...体验生活,特来看看。”
这话说得客气,但三人都听出了讽刺。
“金师弟这是...发财了?”吴阳盯着金灿灿的锦袍,眼睛发亮。
“发点小财,”金灿灿轻描淡写,“在江南做了点生意,赚了点钱。这次回来,是打算在清溪县投资,开个贸易商行。”
“贸易商行?”唐成眼睛一亮,“做什么生意?”
“什么都做,”金灿灿笑道,“茶叶、丝绸、瓷器、香料...国内国外,只要赚钱,都做。”
“那...缺人手吗?”吴阳迫不及待地问。
金灿灿看了他一眼,又看看唐成,笑了:“缺是缺...但三位现在不是在织造坊做工还债吗?”
“那债...”唐成苦着脸,“是吴良逼我们还的!其实我们...”
“其实你们是被冤枉的?”金灿灿打断他,“吴兄都跟我说了。漕运案、县学案、赈灾案、织造坊案...都是被冤枉的?”
三人语塞。
“金师弟,”唐成赶紧换了个话题,“你这次回来...打算待多久?”
“看情况,”金灿灿说,“商行开起来,可能要长住。对了,吴兄以县衙名义入股,占三成干股。我正缺几个管事的人...”
三人眼睛都亮了。
管事!
那不就是...又有油水可捞了?
“金师弟!”唐成一把抓住金灿灿的手,“咱们兄弟一场,你有好事,可不能忘了哥哥!”
“就是就是!”吴阳也凑上来,“金师兄,咱们当年可是一个锅里吃饭的兄弟!”
唐世唐虽然不认识金灿灿,但也赶紧表态:“学生虽不才,但对经济之道颇有研究,愿为公子效劳!”
金灿灿看着三人,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三位...真想来?”
“想!”
“那好,”金灿灿点头,“我去跟吴兄说,把你们的债免了。三位就来我的商行做事。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得从底层做起,”金灿灿正色道,“商行有商行的规矩,不能因为是熟人就走后门。三位先做学徒,表现好了,再升管事。”
学徒?
三人面面相觑。
他们好歹也是...呃,曾经是县衙的人,去做学徒?
“不愿意?”金灿灿转身要走,“那算了...”
“愿意愿意!”唐成赶紧拉住他,“学徒就学徒!我们愿意!”
“对!愿意!”
“学生也愿意!”
金灿灿笑了:“那好,明天来东街新买的宅子报到。”
说完,转身走了。
留下三人,激动得手舞足蹈。
“翻身了!翻身了!”吴阳喜极而泣,“终于不用在这织布了!”
“金师弟果然够意思!”唐成拍着大腿,“我就说,当年没白疼他!”
唐世唐虽然不认识金灿灿,但也跟着高兴:“这位金公子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跟着他,准没错!”
三人已经开始畅想未来的好日子了。
却不知,金灿灿走出织造坊时,嘴角勾起的那丝冷笑。
“唐师兄...吴阳...”
“两年不见,你们还是这么...天真。”
他上了马车,对车夫说:“回县衙。我要跟吴兄...好好聊聊。”
马车驶远。
织造坊里,三人还在做白日梦。
而县衙里,吴良正对着那箱银子发呆。
“夫人,”你说,“金灿灿...真能带咱们发财?”
柳芸娘正在清点那些绸缎,头也不抬:“试试不就知道了?”
“可我总觉得...有点不踏实。”
“不踏实什么?”
“金灿灿当年...也不是什么老实人。”吴良回忆,“他虽然没唐成那么能惹祸,但心眼也多。这次回来,这么大方...我总觉得哪里不对。”
柳芸娘放下绸缎,看了他一眼:“那你别跟他合作。”
“可...”
“可你又舍不得那三成干股,”柳芸娘一针见血,“对吧?”
吴良哑口无言。
是啊。
他舍不得。
五千两的投资,三成干股...那就是一千五百两的潜在收益!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那就合作,”柳芸娘淡淡道,“反正再坏,也坏不过现在了。”
这话倒是真的。
吴良想想自己那一屁股债,一咬牙:“行!合作!”
他决定了。
抱紧金灿灿这条大腿!
这次,一定要翻身!
而此时的唐成三人,正在织造坊里收拾东西。
“这破地方,老子再也不来了!”吴阳把梭子一扔。
“明天就去金师弟那报到!”唐成意气风发,“这次,咱们一定要好好干!”
“对!好好干!”唐世唐附和。
三人相视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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