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刚过,河湾镇的清晨便蒙上了一层厚重的白霜。田野间晚稻的残梗僵硬地立着,像是大地伸出的无数根苍白手指。今年的秋天,似乎比往年更冷得更急,更透骨。
这日清晨,镇东头的独居老人陈老栓被人发现倒在自家稻田的田埂上。他身子蜷缩,双手死死抠进冰冷的泥土里,脸上凝固着一种极致的惊恐,仿佛看到了什么无法理解的恐怖景象。然而,周围并无野兽足迹,也无挣扎搏斗的痕迹。
“怕是冻死的吧?他一个人住,身体本来就不太好。”闻讯赶来的邻居们议论着,唏嘘中带着一丝理所当然。毕竟天寒地冻,独居老人发生意外,并不算稀奇。
贺强带着人例行公事地勘察了一番,现场简单得令人无从下手。除了寒冷和死者自身的挣扎,找不到任何外力侵害的证据。初步结论也只能倾向于意外失温。
然而,仅仅两天后,镇西头的企业家赵明家又出了事。赵明家境优渥,平日注重养生,虽年过半百,却一向身体健康。这日午后,他竟在书房练字时,毫无征兆地一头栽倒在书桌上,墨汁染黑了半幅宣纸。等家人发现时,已然气绝身亡。面色青紫,双目圆睁,似是急怒攻心,突发心梗。
“他最近没什么烦心事啊!早上还喝了参茶,说精神很好呢!”赵家上下悲痛不已,百思不得其解。
接连两起看似意外的死亡,让河湾镇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但毕竟一贫一富,一外一内,死因各异,人们也只当是流年不利,时运不济。
直到第三起命案的发生。
死者是镇上最有名的壮劳力,打铁匠刘大牛。他体壮如牛,性情豪爽,昨夜还在酒吧与人喝酒划拳,声若洪钟。第二天一早,却迟迟未开店铺。伙计觉得奇怪,推门进去,发现刘大牛直接挺倒在熊熊燃烧的铁炉旁,浑身滚烫,面色赤红,双目充血,嘴角残留着白沫和血迹,似是极度亢奋后力竭而亡,死状可怖。
短短数日,连丧三人,身份、年龄、死因各异,却都透着同样的诡异——死得突然,毫无预兆,且身体素无痼疾。
流言开始像寒风一样在镇子的每个角落窜动。
“太邪门了!”
“是不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天气也怪得很……”
“听说陈老栓死的那天是寒露最后一天,赵明是霜降前一天,刘大牛……好像是霜降当天?”
贺强坐不住了。他拿着三份死亡记录,眉头拧成了疙瘩,大步流星地闯进了卫生院的诊室。
“李医生!这事不对!绝对不对!”他将记录拍在桌上,“三个人,死的日子挨着节气线!陈老栓寒露末,赵明霜降前,刘大牛霜降当日!这他妈也太巧了!”
李廷正在研磨药粉,闻言动作一顿。他接过记录,仔细翻阅,目光扫过死亡时间、症状描述,脸色逐渐凝重起来。
他起身走到窗前,看着窗外萧瑟的秋景,喃喃道:“寒露……霜降……肃杀之气渐盛,金气当令……”
他猛地转身,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贺队,他们的症状!陈老栓面青惊恐,似寒邪直中少阴(心肾);赵明面紫厥逆,似肝气暴涨,壅闭心神;刘大牛面赤狂躁,似阳明热极,焚灼五脏……”
他越说语速越快,走到墙上一幅泛黄的《五运六气枢机图》前,手指快速点过几个节点:“今年是癸亥年,火运不及,阳明燥金司天,少阴君火在泉!当前主气为阳明燥金,客气为太阳寒水!金寒之气异常亢盛,克伐木(肝)、火(心)……”
李廷的手指停在地图某处,声音沉了下去:“……若遇体质偏颇或本有隐疾者,在此气交之时,确实易诱发大病。但……”
他看向贺强,眼神无比严肃:“但这三人的反应都太过剧烈、太过极端!仿佛不是被天地之气诱发旧疾,而是被一股强大到异常的力量瞬间击垮了相应的脏腑!这绝非简单的时令不适!”
贺强听得云里雾里,但对李廷的判断深信不疑:“你的意思是……有人搞鬼?可天气这东西,怎么搞鬼?”
“我不知道。”李廷缓缓摇头,目光再次投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仿佛要看清那无形之中流动的气机,“但若真有人能洞悉并利用这五运六气的规律,甚至加以引导放大……那么,天地之气本身,便可成为最无形、也最致命的凶器。”
“天命杀局……”李廷低声吐出四个字,诊室内的温度仿佛骤然又降低了几分。
时令之殇,或许并非天灾,而是人祸。一场以浩瀚天道为刀,以人体脆弱气机为靶的精密谋杀,已然悄然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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