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海边的常春藤与永不褪色的夏天
七月的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卷着细沙扑在礁石上。林晓语蹲在爬满常春藤的岩石边，指尖拂过被海水打湿的叶片，绿色的汁液沾在指腹上，带着点清苦的草木香。
“小心别割到手。”沈皓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拎着个画筒，里面装着两人的速写本，裤脚还沾着浪花溅的水珠。“我妈说海边的常春藤长得野，叶缘有小刺。”
林晓语回过头，看见他白衬衫的袖子卷到手肘，露出那道浅浅的疤痕——经过一个夏天，颜色淡了很多，却依然是她画里最熟悉的标记。“你看这个，”她举起片叶子，上面停着只小螃蟹，“像不像赵磊被苏青追着打的样子？”
沈皓忍不住笑了，走过来帮她把头发别到耳后，指尖擦过被海风扫乱的刘海：“有点像。他昨天还发信息说，物理竞赛拿了二等奖，苏青奖励他看一场恐怖片。”
“然后呢？”林晓语的眼睛亮了亮，像藏着星星。
“然后他被吓得躲在苏青身后，爆米花撒了一地。”沈皓拿出手机，点开赵磊发来的视频——画面里的赵磊缩成一团，苏青一边吐槽“胆小鬼”，一边不动声色地往他手里塞了颗糖。
林晓语笑得直不起腰，发带被风吹得飘起来，湖蓝色的缎面在阳光下闪着光。远处传来汽笛声，白色的海鸥掠过海面，翅膀剪碎了金色的阳光。
“该去看日出了。”沈皓拉起她的手，沿着礁石滩往高处走。他们的脚印在沙地上并排延伸，被海浪轻轻舔舐，像没写完的省略号。
山顶的观景台已经有了几个人。沈皓打开画筒，拿出画板架在栏杆上，颜料盒里的钛白和柠檬黄被他调出温柔的奶油色，像刚融化的冰淇淋。“今天画日出，”他往她手里塞了支画笔，“你负责画海，我负责画天。”
林晓语蘸了点钴蓝，笔尖在纸上轻轻一划，海水的褶皱就活了过来。她偷偷看沈皓的画板，发现他画的天空里，藏着颗小小的星星，位置刚好在她头顶的方向。
“作弊。”她戳了戳他的胳膊，颜料蹭在他的衬衫上，像朵蓝色的小花。
“不是作弊，”沈皓的嘴角弯了弯，“是特意留的签名。”
朝阳跳出海平面的瞬间，整个世界都被染成了金红色。海浪变成流动的熔金，常春藤的叶片镶上了金边，连空气里都飘着融化的阳光味道。林晓语看着沈皓的侧脸，他的睫毛上沾着金粉似的光，比任何画都动人。
“你知道吗，”她突然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点散，“第一次在操场看见你时，觉得你像块冰。”
沈皓的笔尖顿了顿，转过头看她：“那现在呢？”
“现在像……”林晓语歪着头想了想，指尖在他的画板上画了个小小的太阳，“像被晒化的冰，甜的那种。”
沈皓突然笑出声，伸手把她揽进怀里。海风掀起他的衬衫，带着阳光和海盐的气息，把她的发带吹得缠在两人的手腕上，像个湖蓝色的结。“那你就是让冰融化的光，”他说，“专属于我的光。”
远处的海面上，渔船的影子慢慢移动，像幅流动的水墨画。林晓语靠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声和海浪声混在一起，突然觉得，有些时光是永远不会褪色的——就像初雪那天没说出口的告白，像颁奖礼上画里的秘密，像此刻被阳光吻过的常春藤，和他眼里的光。
下山时，林晓语在礁石缝里发现了片奇怪的叶子——一半是银杏叶的扇形，一半是常春藤的卵形，像是被谁精心拼在一起的。“这是什么？”她举着叶子问，像发现了宝藏。
“大概是风的恶作剧。”沈皓帮她把叶子夹进速写本，在旁边画了个小小的笑脸，“回去做成标本吧，放在我们的画集里。”
他们的画集已经攒了厚厚的一本，从春天的常春藤，到夏天的海，每一页都写着日期和天气，还有彼此偷偷画的小涂鸦——她画他皱眉做题的样子，他画她被颜料弄脏的鼻尖。
沙滩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赵磊发来视频通话，镜头里的苏青正举着个巨大的，像举着朵云；陈雪的画架摆在遮阳伞下，画布上的旋转木马旁，多了片海。
“我们在海边画了你们，”林晓语把手机举高，让他们看远处的日出，“回来给你们当模特啊。”
“记得把我画帅点！”赵磊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夹杂着苏青的笑声。
挂了电话，沈皓牵着林晓语往民宿走。常春藤的叶子在他的速写本里轻轻作响，像在说一个未完的故事。林晓语看着他被阳光拉长的影子，突然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个午后，她躲在常春藤后面，偷看他在墙上写字的样子。
原来所有的相遇都是伏笔，所有的等待都有回音。就像这海边的常春藤，即使长在礁石上，也能朝着阳光的方向，开出温柔的花。
“开学后，”林晓语突然说，“我们去把常春藤画满教室的后墙吧。”
“好啊，”沈皓的声音很轻，却很坚定，“再画上个旋转木马，放台相机，加颗星星。”
海风拂过两人的发梢，带着远方的气息。林晓语知道，这个夏天还很长，他们的故事也很长，长到能装满无数个春天的常春藤，和无数片像今天这样，被阳光吻过的海。
而最好的时光，永远是未完待续的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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