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山岭的硝烟尚未散尽,新的情报已如疾风般传到铁血独立营的指挥所。刘峰看着师部发来的敌情通报,眼神骤然缩紧。
通报上清晰地写着:当前固守同登、并正向松山岭方向组织兵力企图反扑的,是越军第3“金星”师所属第12团。
“金星师……”刘峰缓缓念出这个代号,身边的梁三喜、赵蒙生等人脸色也都凝重起来。
谁都知道这个名号的分量——越军头等主力师,擅长进攻,在抗美战争中打出了赫赫威名,被授予“金星”荣誉称号。而眼前的这个第12团,更是“金星师”中当之无愧的王牌,号称“飞虎团,作风强悍,极其顽强。他们驻防在同登这个谅山的大门和战略枢纽,其战略地位和战斗意志可见一斑。
“妈的,碰上硬茬子了!”靳开来啐了一口,脸上却不见惧色,反而露出一种遇到强敌的兴奋。
“硬茬子才好!老子他娘的打的就是硬茬子!!!
”刘峰将通报拍在弹药箱垒成的简易桌子上,目光锐利如刀,“打掉了这只‘飞虎’,才能打断越军第3师的脊梁!才能让他们知道,谁才是真正的陆地猛虎!”
短暂的休整时间结束,远处已经传来了敌军调动和坦克引擎的轰鸣声。“飞虎团”的反扑,比预想的来得更快、更猛。
炮弹再次如同冰雹般砸向松山岭阵地,这一次,来自“飞虎团”的炮火更加精准、更加密集。刚刚修复的工事再次被炸得七零八落,整个山头仿佛都在燃烧、在颤抖。
“进入阵地!准备战斗!”各级指挥员的吼声在爆炸的间隙中响起。
铁血独立营的战士们迅速进入残破的战位,紧紧握着手中的钢枪。经历了清晨的血战,他们眼中少了几分初战时的紧张,多了几分沉稳和狠厉。
他们知道,面对的是凶名在外的敌人,但没有任何人退缩。营长的话还在耳边回响:“狭路相逢勇者胜!”
“飞虎团”的步兵在坦克和密集火力的掩护下,开始向松山岭发起波浪式的冲锋。他们战术动作娴熟,单兵素质极高,利用弹坑和地形交替掩护,进攻极具章法。
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阵地上每一寸土地都在反复争夺。靳开来的尖刀连再次顶在了最前沿,用手榴弹、爆破筒和冲锋枪与冲上阵地的越军展开惨烈的近身搏杀。梁三喜指挥火力队,精准地打击着敌军的重机枪点和无后坐力炮。赵蒙生穿梭在战火中,一边大声鼓舞士气,一边组织人员抢救伤员、输送弹药。
刘峰则如同定海神针,牢牢钉在营指挥所,通过望远镜和步话机,冷静地观察着战场态势,不断调整部署,将预备队投入到最危险的区域。
“飞虎团”的进攻一波猛过一波,铁血独立营的伤亡在持续增加。刘峰意识到,单纯硬抗消耗,即便能守住,独立营也将被打残。
他仔细观察,发现“飞虎团”依仗其火力优势和精锐身份,进攻略显急躁,侧翼掩护存在漏洞。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脑中形成。
“梁三喜!”
“到!”
“你带二连,从左侧那片洼地秘密渗透过去,迂回到敌人进攻部队的侧后,等我的信号,给我狠狠地打他们的腰眼!”
“是!”
“靳开来!”
“到!”
“正面给我顶住!把所有的‘飞虎’都吸引过来!就算用牙咬,也得给我咬住!”
“营长放心!保证让他们脱层皮!”
梁三喜带领二连,利用炮火和硝烟的掩护,悄然隐入丛林。正面阵地,靳开来指挥部队打得更加顽强,甚至故意示弱,引诱“飞虎团”不断投入兵力。
当“飞虎团”的进攻队形完全展开,主力几乎都压在正面阵地时,刘峰对着步话机怒吼:“老梁,动手!”
刹那间,“飞虎团”进攻阵型的侧后方,枪声、爆炸声骤起!梁三喜的二连如同神兵天降,猛插敌人软肋。正在全力进攻的“飞虎团”猝不及防,侧翼瞬间大乱。
“全营!冲锋!”刘峰看准时机,下达了反冲击的命令。
正面坚守的部队如同决堤的洪水,从战壕中一跃而起,与侧翼杀出的二连前后夹击。原本气势汹汹的“飞虎团”顿时陷入混乱,首尾不能相顾,丢下大量尸体和装备,狼狈溃退下去。
松山岭阵地前,越军王牌“飞虎团”的第一次凶猛反扑,被铁血独立营以坚韧的防守和犀利的反击彻底粉碎。
站在硝烟弥漫的阵地上,看着溃退的敌人,铁血独立营的战士们发出了震天的欢呼。他们用事实证明,在真正的中国军人面前,任何所谓的“王牌”,都不过是纸老虎!
刘峰的脸上却不见丝毫轻松。他知道,“飞虎团”绝不会善罢甘休,更残酷的战斗还在后面。但他相信,经过此番血战淬炼的铁血独立营,必将越战越勇,直至将这只“飞虎”,彻底打成死虎!
“飞虎团”的第一次反扑被击退,松山岭阵地前暂时恢复了短暂的平静,但这平静之下,是更加令人窒息的压抑。
铁血独立营的官兵们抓紧这宝贵的时间抢修工事、清点弹药、后送伤员。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疲惫,但眼神却像被磨砺过的刀锋,更加锐利。
刘峰在阵地上巡视,心情沉重。他看到的,是战士们手中打红了枪管的56式冲锋枪,是弹药箱里迅速减少的子弹和手榴弹,是有限的几门迫击炮旁堆积的少量炮弹壳。
对比之前“飞虎团”进攻时那几乎不间断的炮火覆盖和机枪扫射,己方在火力上的劣势显而易见。
赵蒙生拖着疲惫的步伐走过来,脸上被硝烟熏得乌黑,声音沙哑:“营长,弹药消耗太大了,特别是炮弹和机枪子弹。战士们反映,敌人的火力太猛,压得我们抬不起头。”
梁三喜也凑过来,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和泥污,凝重地说:“没错,这帮家伙装备比我们好,弹药也足。他们刚跟美国人打完仗,又拿着苏联给的家伙,火力持续性很强。”
刘峰沉默地点了点头。他深知其中缘由:越南刚刚经历抗美战争,士兵实战经验丰富,且接收了大量美军遗留下的和苏制新式装备,可谓兵锋正盛。
而中国军队,经历了较长时期的和平,装备更新缓慢,许多还停留在仿制苏式武器的阶段,在火力密度和持续性上,确实与得到苏联全力支持的越军主力存在差距。
“硬拼火力,我们吃亏。”刘峰环顾着周围被炸得支离破碎的阵地,沉声说道,“但是,打仗不光拼的是钢铁,更是拼智慧,拼意志!”
他召集连排干部,就在战壕里开起了简短的作战会。
“敌人的优势是火力猛,装备好。那我们的优势是什么?”刘峰目光扫过众人,“是我们更熟悉山地丛林作战?不完全是。是我们不怕死?敌人也不完全是软蛋。”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我们的优势,在于灵活机动的战术,和近战夜战的传统!我们要把敌人放近了打!放到手榴弹能砸到的距离再打!”
他迅速调整部署:
“一线阵地只留少数观察哨和狙击手,主力隐蔽在反斜面或者坚固掩体里,避开他们的炮火准备!”
“等敌人步兵靠近了,再迅速进入阵地,用手榴弹、冲锋枪解决战斗!跟他们绞在一起,让他们的炮火优势发挥不出来!”
“靳开来,你的尖刀连,组织几个突击小组,配备冲锋枪和手榴弹,专门负责阵前反冲击,把爬上来的敌人给我砸下去!”
“各连的神枪手,给我盯紧了敌人的指挥官、机枪手和火箭筒手,优先敲掉!”
“飞虎团”的第二次反扑很快到来。依旧是铺天盖地的炮火准备,将松山岭正面阵地再次犁了一遍。但这一次,大部分铁血独立营的战士都安然躲在掩体里,只有观察哨在冷静地报告着敌步兵的接近距离。
“二百米……一百五十米……一百米……进入手榴弹射程!”
“打!”
随着一声令下,隐蔽的战士们如同猎豹般跃入阵地,劈头盖脸的手榴弹雨点般砸向正在攀爬的越军,紧接着是密集的冲锋枪扫射。距离太近了,越军猛烈的炮火因为怕误伤自己人而不得不减弱,他们的火力优势瞬间被拉平。
阵地上再次陷入了残酷的近距离厮杀。靳开来带着突击小组,如同猛虎下山,哪里敌人聚集就往哪里冲,用刺刀、工兵铲甚至拳头与敌人搏斗。神枪手们冷静地点名,一个个敌军火力点被打哑。
战斗比第一次更加惨烈。铁血独立营的战士们用智慧和勇气,弥补着装备上的劣势。他们像一颗颗钉子,牢牢地铆在松山岭上,任凭“飞虎团”如何疯狂冲击,阵地岿然不动。
当敌人的第二次进攻再次被打退时,夕阳的余晖映照在松山岭上,将阵地上的一切都染成了凄艳的红色。战士们靠在战壕里,大口喘着粗气,许多人累得连手指都不想动一下。
刘峰看着疲惫不堪却意志坚定的战士们,看着阵前堆积的敌军尸体,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骄傲,有心疼,更有一种坚定的信念。
火力不足,是客观现实。但中国军人的智慧和血性,足以弥补这钢铁的差距!铁血独立营,正是在这血与火的不对等较量中,淬炼成真正的精锐,炼就成了连“飞虎”都能撕碎的——真金!
他知道,最艰难的考验或许还未到来,但他们已经做好了准备,用生命和忠诚,扞卫脚下这片用鲜血浸透的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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