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荒原亡命
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枷锁,死死缠绕着厉狩的脊背!身后那股属于黑煞特使的恐怖气息,如同跗骨之蛆,紧追不舍,并且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拉近距离!
灵海境!而且绝非林岳那种初入灵海可比!其实力深不可测,带给厉狩的压迫感甚至远超沼泽深处那诡异存在!
绝对不能被他追上!否则十死无生!
厉狩脑中只剩下这一个念头。他将《九幽噬炎诀》运转到前所未有的极致,幽炎真元在经脉中疯狂奔腾,甚至传来不堪重负的灼痛感!《狼突》身法被催发到了极限,他的身影在夜色中几乎化成了一道模糊的黑色流影,不顾一切地向着盆地出口狂飙!
身后,刺耳的警报声和无数黑袍修士的怒吼声汇成一片。一道道蕴含阴煞之气的攻击——黑色的箭矢、鬼爪般的能量虚影、腐蚀性的毒雾——如同疾风骤雨般从四面八方罩向他!
厉狩的精神高度集中,感知提升到极限。他在密集的攻击缝隙中疯狂穿梭、扭动、变向,每一次躲避都险之又险!覆盖着幽炎的双手不时拍出,将实在无法避开的攻击强行拍散或引偏,但每一次碰撞都震得他气血翻腾,手臂发麻,脏腑受创!
噗!一道阴煞箭矢擦着他的肋下飞过,带起一溜血花,伤口处瞬间传来麻木和腐蚀的剧痛!
嗤!一团毒雾被他用手掌拍散,但逸散的毒气依旧让他头脑微微一晕,急忙运转幽炎真元强行炼化!
他根本不敢有丝毫停顿,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只是拼命地向前冲!冲!冲!
琉璃药渣化开的精纯能量在体内爆发,勉强支撑着他这种超越极限的消耗和伤势的恢复。
终于!那如同巨狼獠牙般的盆地入口就在前方!
然而,就在他即将冲出入口的刹那!
一股令人窒息般的恐怖威压猛地从天而降!如同无形的巨山,轰然压在他的身上!
“蝼蚁!留下吧!”
那黑煞特使冰冷沙哑的声音如同就在耳边响起!他竟然已经追至身后不远,隔空一掌按下!
一只完全由浓郁阴煞之气凝聚而成的巨大鬼爪,遮天蔽日般出现在厉狩头顶,带着毁灭性的气息狠狠抓下!鬼爪未至,那恐怖的压力已经让厉狩周身的空气凝固,速度骤然暴跌,脚下的地面寸寸龟裂!
生死一线!
厉狩瞳孔骤然收缩到了极点!这一掌,躲不开!挡不住!
他猛地一咬舌尖,剧痛刺激下,眼中闪过一抹疯狂的决绝!
不能死在这里!绝对不能!
他猛地将大部分幽炎真元不顾后果地灌注向右手中的黑色碎片,同时左手从储物戒中抓出那几封密信和最后剩下的所有琉璃药渣,用尽全身力气,向着侧前方盆地外一片黑暗的乱石坡狠狠扔去!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身后特使都意想不到的动作——他非但没有试图抵挡或躲避那巨大的鬼爪,反而猛地转身,将灌注了全部力量和决绝意志的黑色碎片,如同投掷标枪般,狠狠射向那凌空扑来的黑煞特使!
围魏救赵!攻其必救!
那黑色碎片化作一道极致凝练的乌光,速度快到撕裂空气,发出凄厉的尖啸!其上蕴含的恐怖吞噬力和厉狩的决死意志,让强如黑煞特使,瞳孔也不由得微微一缩,拍下的鬼爪下意识地偏转了几分,抓向那道乌光!
就在这电光火石般的间隙!
厉狩借着对方攻势微滞、威压稍减的千分之一刹那,身体如同被压紧到极致的弹簧猛地松开,将《狼突》身法中记载的一种近乎自残的爆发秘术施展出来——燃血遁!
噗!
他喷出一大口蕴含着本命精血的鲜血,鲜血瞬间被幽炎点燃,化作一股狂暴的推力!
轰!
他的身体如同血色流星般,以比之前更快数倍的速度,险之又险地从那巨大鬼爪的边缘缝隙中擦过,猛地冲出了盆地入口,向着那片乱石坡疯狂遁去!
“嗯?!”黑煞特使一把抓碎了那道乌光(黑色碎片丝毫无损,被他抓在手中),却感觉手心传来一丝轻微的刺痛和诡异的吸力,不由得惊咦一声。再看到厉狩竟然用这种代价极大的方式逃出了必杀一击,更是勃然大怒!
“垂死挣扎!”
他身形一晃,如同鬼魅般追出盆地,速度竟然比施展了燃血遁的厉狩还要快上一丝!同时隔空一掌拍向厉狩掷出密信和药渣的方向,想要将其摧毁!
掌风过处,乱石崩飞!但厉狩掷出的力量极大,东西散落得很开,大部分都被碎石掩埋,并未被完全摧毁。
而此刻的厉狩,根本顾不上去捡那些东西。燃血遁的代价极大,他感觉身体如同被掏空,经脉火辣辣地疼,气息急剧衰落。但他不敢停,借着这搏命换来的短暂机会,疯狂燃烧精血,向着北荒原更深、更黑暗的方向亡命飞遁!
黑煞特使在其身后紧追不舍,一道道阴煞攻击如同死亡之鞭,不断抽向厉狩的后背。
厉狩如同在刀尖上跳舞,凭借强大的战斗本能和一点点运气,疯狂闪避,实在避不开的便用身体硬抗!
砰!一道掌风擦中他的左肩,骨头碎裂声清晰可闻,整条左臂瞬间耷拉下来!
嗤!一道指风洞穿了他的大腿,带出一个血洞!
他的黑袍早已破碎不堪,身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伤口,鲜血几乎将他染成一个血人!
但他依旧咬着牙,眼神凶狠如同濒死的孤狼,压榨着身体的每一分潜力,疯狂逃窜!
追逐战在苍凉的北荒原上演。一前一后两道身影,速度快得如同鬼魅,瞬间便远离了“狼吻”盆地。
厉狩的意识开始模糊,全凭一股不屈的意志在支撑。他感觉自己的生命力正在飞速流逝,燃血遁的反噬和身上的重伤正在将他拖入死亡的深渊。
就在他即将油尽灯枯之际,前方地形骤然发生变化!一片巨大无比、深不见底的黑色裂谷,如同大地的伤疤,毫无征兆地横亘在前方!裂谷中吹出凛冽的罡风,发出鬼哭般的呼啸声!
绝路!
厉狩脸色惨白,心中升起一股绝望。
身后的黑煞特使发出冰冷的笑声:“看你还能往哪逃!”
厉狩看了一眼深不见底的裂谷,又看了一眼急速逼近、杀意沸腾的黑煞特使,眼中猛地闪过最后一丝疯狂!
他宁可跳入这未知绝地,也绝不落在对方手中!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向裂谷之中跃下!身影瞬间被黑暗和罡风吞没!
黑煞特使追至裂谷边缘,猛地停下脚步,皱眉看向下方。裂谷中罡风凛冽,深不见底,他的神识探入其中也受到极大干扰,变得模糊不清。那小子跳下去,九成九是尸骨无存了。
他冷哼一声,虽然没能亲手毙掉对方有些遗憾,但如此重伤跳下绝地,绝无生还可能。他看了一眼手中那枚依旧冰凉、毫发无损的黑色碎片,眼中闪过一丝惊疑和贪婪。
“古怪的小子,古怪的碎片…”他将碎片收起,转身化作一道黑光,返回“狼吻”据点。还有许多手尾需要处理,绝不能走漏风声。
……
厉狩的身体在凛冽的罡风中急速下坠,意识如同风中的残烛,明灭不定。
就在他即将彻底失去意识,坠入无尽黑暗之时,他怀中那枚沉寂许久的“狱”字令牌,再次微微震动起来,散发出一圈微弱的乌光,将他包裹。
下坠的速度,似乎减缓了一丝?
噗通!
不知过了多久,他重重砸落在某种坚硬却带有弹性的东西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彻底陷入了深度昏迷。
……
冰冷…滴水的声音…
厉狩的意识从无边的黑暗和剧痛中缓缓挣扎着浮起。
他艰难地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模糊的昏暗光线。他发现自己似乎躺在一个狭窄的岩缝里,身下铺着干燥的苔藓。
浑身无处不在的剧痛如同潮水般涌来,提醒着他之前经历了何等惨烈的逃亡。左肩粉碎性骨折,大腿被洞穿,肋骨似乎也断了好几根,内脏受损严重,经脉更是因为燃血遁而近乎崩溃…伤势重得吓人。
他尝试动一下手指,都带来钻心的疼痛。
他还活着…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他艰难地转动眼球,打量四周。这里似乎是一处位于裂谷崖壁上的天然洞穴,洞口被藤蔓遮掩,光线从中透入。空气干燥,带着淡淡的尘土味。
是谁救了他?
就在这时,洞口的光线一暗,一个纤细的身影走了进来。
那是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袍的少女,年纪约莫十五六岁,面容清秀却带着营养不良的苍白,眼神清澈中带着一丝怯懦和警惕。她手里拿着一个破旧的瓦罐,里面盛着清水。
看到厉狩醒来,少女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握紧了瓦罐,声音微微发颤:“你…你醒了?”
厉狩目光冰冷地审视着她。少女身上没有任何修为波动,只是个普通的凡人。她是怎么在这危险的北荒原裂谷中生存的?又怎么会恰好救了自己?
“这里是哪?你是谁?”厉狩的声音沙哑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少女似乎被他的眼神和语气吓到,又后退了半步,才小声道:“这里…是黑风裂谷的下面。我…我叫小夭(yāo)。我是在采药的时候发现你掉在谷底的‘龙须藤’上,就把你拖回来了…”
黑风裂谷?龙须藤?厉狩依稀记得地图上似乎标注过这个裂谷的名字,是北荒原一处着名的险地。那龙须藤想必是一种坚韧的植物,缓冲了他的坠落。
一个凡人少女,敢在北荒原险地采药?厉狩心中疑虑更甚。
他似乎看穿了厉狩的疑虑,低下头,声音更小了:“我…我和爷爷住在谷底的一个小山洞里。爷爷病了,需要‘蛇涎草’入药,我才冒险上去采药的…”
厉狩沉默地看着她,试图分辨她话中的真假。但他的伤势太重,神识也无法动用,难以探查。
小夭似乎有些害怕,将瓦罐放在地上,又从怀里掏出几株看起来干巴巴的草药:“这…这是止血草,你伤得很重…我…我帮你敷上吧?”
说着,她小心翼翼地靠近,见厉狩没有反对,才蹲下身,笨拙地将草药嚼碎,想要敷在厉狩大腿的伤口上。
她的手指冰凉,带着轻微的颤抖,动作却很轻柔。
厉狩依旧冷冷地看着她,没有任何表示。多年的矿奴生涯和之后的杀戮经历,让他很难轻易相信任何人。尤其在这种诡异的地方。
草药敷上伤口,传来一丝清凉,疼痛似乎减轻了些许。
“谢谢。”厉狩最终沙哑地吐出两个字,但眼神中的警惕并未减少分毫,“我的东西呢?”
小夭指了指洞穴角落:“你的衣服…都破了…我…我只找到这个…”她指着的正是那枚“狱”字令牌和几块散落的、品质极高的灵铢。至于黑色碎片和其他物品,可能在她发现之前就已经散落谷底,或者在她拖拽过程中丢失了。
厉狩心中微微一沉。黑色碎片是他最大的依仗之一,竟然丢失了!但他面上不动声色:“就这些?”
“嗯…”小夭怯生生地点头,“谷底很危险的,有…有很多毒虫和怪风,我不敢多待…”
厉狩不再说话,闭上眼睛,开始尝试运转《九幽噬炎诀》。当务之急是尽快恢复一点实力。
然而,功法刚一运转,经脉便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差点让他再次昏厥过去。伤势太重了,元力几乎枯竭,燃血遁的反噬更是伤及了根本。
他深吸一口气,改变策略,不再强行运转周天,而是引导那微弱到极点的幽炎真元,缓缓滋养修复着受损最轻的右臂经脉。
这是一个缓慢而痛苦的过程。
小夭见他不再说话,也不敢打扰,默默地将瓦罐里的水喂他喝了几口,便抱着膝盖坐在洞口,警惕地望着外面,时不时担忧地看一眼昏迷不醒的厉狩。
洞内陷入了沉寂,只有厉狩粗重而痛苦的呼吸声。
时间一点点流逝。厉狩凭借顽强的意志,一点点地修复着伤势,恢复着微薄的力量。他就像一头受伤的孤狼,在黑暗中默默舔舐着伤口,积蓄着复仇的力量。
他不知道这个叫小夭的少女到底有什么目的,也不知道这裂谷底还隐藏着什么危险。
但他知道,他必须活下去。
黑煞…林家…等着吧…
等我归来之日…
他眼中闪过一丝极其隐晦的、冰冷彻骨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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