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回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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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0章 隙界噬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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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墟隙,隙吞光,无面人走镜回廊。逢人莫问名和姓,遇影须辨伪与真。镜中餐,影中宴,食尽名姓方得见——见时已是画皮仙,画皮易,画骨难,画得心肝奉潭眼。”

江眠在镜面上走了很久。

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有脚步落在光滑或粘腻表面时,那空洞的回响,以及脸上“未名之面”传来的、持续而冰冷的蠕动感,提醒着她仍在“前行”。这蠕动感并非疼痛,更像是一种空乏的提醒,如同胃袋在长久饥饿后发出的、细微而固执的痉挛。它在渴望着什么——“影”,或者“名”。

天空的暗红纹路缓缓脉动,如同沉睡巨兽的神经网络。脚下是无穷无尽的、形态各异的“镜面”:有些平整如冰湖,倒映着扭曲的天空和她那模糊可怖的身影;有些碎裂成千万片,每一片都映出她面孔漩涡的不同角度,幽火在碎片间跳跃;有些则软塌塌地起伏,像融化的黑色糖浆,踩上去会留下短暂脚印,又迅速平复。

远处那些倒错拼接的建筑轮廓始终保持着距离,仿佛海市蜃楼。寂静是绝对的,却又被无数细碎低语填满——不是来自外界,而是直接在她意识皮层上刮擦。低语内容混沌不清,偶尔能捕捉到一两个熟悉的词:“脸……”、“我的……”、“还给我……”、“饿……”——这些声音带着不同口音、不同时代的特征,如同无数迷失于此的魂魄在梦呓。

她停下脚步,在一滩相对澄清的镜液前蹲下。液面映出她模糊的轮廓,面部漩涡缓缓旋转。她尝试集中意念,去感受那层覆盖在脸上的“未名之面”。信息碎片再次浮起:“需觅‘影’与‘名’以固面”。

“影”是什么?存在的痕迹?记忆的烙印?就像之前山林里的“回响”?“名”呢?身份认同?社会标签?还是更本质的“我是谁”的认知?

她想起自己。江眠。这个名字所承载的二十多年人生:普通的家庭,按部就班的求学,进入研究所,遇见萧寒,卷入镜墟事件……这些记忆此刻感觉有些遥远,如同隔着一层毛玻璃观看别人的故事。而更鲜活的,是龙虎山的秘藏所,是尸影潭边的仪式,是体内萧寒碎片带来的刺痛和共鸣,是脸上这层冰冷面具的饥渴。

“我……还是江眠吗?”她对着镜液低语。液面中的漩涡加速旋转了一下,幽火明灭,仿佛在无声地反问。

忽然,她余光瞥见,在镜液倒映的、她身后那片扭曲建筑群的某个“窗户”里,似乎有东西动了一下。

不是光影变幻。是一种更确切的、带着某种“意图”的移动。

江眠猛地转身,面向那片建筑。它们依旧矗立在无法触及的远方,轮廓怪诞。但刚才那一瞥的感觉如此真实。有什么东西在那里,在“看”着她。

脸上的“未名之面”蠕动加剧,传来一丝微弱的“牵引感”,指向那个方向。不是饥饿,更像是……感应?

她犹豫了片刻。主动靠近未知的危险,无疑是愚蠢的。但留在这里,在无尽的镜面上游荡,等待“面之饥渴”将她逐渐融化,同样是死路一条。而且,那牵引感……会不会是“影”或“名”的线索?

深吸一口气(尽管这里的“空气”吸入肺里只带来冰冷的虚无感),江眠迈步,朝着那片建筑群的方向走去。脚下的镜面随着她的方向改变,似乎也在微妙地调整着“路径”,原本看似遥远的建筑,轮廓竟渐渐清晰了一些。

她走了不知多久,或许几分钟,或许几小时。时间感彻底紊乱。周围的景象开始变化。不再是单一的镜面大地,开始出现一些“杂物”:半埋入镜面的、锈蚀的自行车骨架;一面碎裂的、倚靠在无形支点上的穿衣镜,镜中映出一片空白;几本浸泡在黑色镜液中的书,封面字迹模糊;甚至还有一截像是老式电话线的东西,一端没入镜中,另一端悬空扭曲。

这些物品都散发着极其微弱的“存在感”,像是被遗忘的、现实世界的碎片,被卷入这个隙界,逐渐被消化。江眠经过时,“未名之面”会对某些物品产生稍强的反应,比如那面穿衣镜,当她靠近,脸上的蠕动会变得急切,仿佛镜子空白处本该有什么“影”可以被吞噬。但镜子只是空白,她什么也得不到,只有更深的空乏感。

终于,她接近了那片建筑群的“边缘”。所谓的建筑,近看更是匪夷所思。它们是由破碎的砖石、扭曲的钢筋、玻璃碎片、木板,甚至还有汽车零件、家电外壳等乱七八糟的东西,以一种违反重力和结构力学的方式“粘合”在一起的巨大堆积体。有些部分保持着房屋、楼梯、窗户的大致形状,但角度诡异;有些则纯粹是毫无意义的突出或凹陷。所有材料的表面都覆盖着一层光滑的、能微弱反光的暗色物质,像是凝结的镜墟分泌物。

那些“窗户”黑洞洞的,深处似乎有更稠密的黑暗在流动。

牵引感变得明确,来自其中一栋最为歪斜、仿佛随时会倒塌的三层“楼房”的二层某个窗口。

江眠站在楼下,仰头望去。楼房入口是一个倾斜的、没有门板的门洞,里面一片漆黑。她没有立刻进去,而是绕着这栋楼观察。楼体表面,那些反光物质上,偶尔会快速闪过一些模糊的影像碎片:一个孩童奔跑的背影,一片雪花般的电视噪点,一只飞过的乌鸦,一张潦草的字条一角……都是转瞬即逝,无法捕捉。

这些是“影”吗?被这栋建筑吞噬、消化后残留的残渣?

她回到门口,试探性地将手伸进门洞内的黑暗。没有触碰到实体,只有冰凉的、如同粘稠雾气的阻力。脸上的“未名之之面”传来明确的“渴望”和一丝“鼓励”般的波动。仿佛里面的黑暗,藏着食物。

江眠一咬牙,迈步走了进去。

黑暗瞬间吞没她。不是视觉上的黑,而是感知上的隔绝。她失去了方向感,脚下没有实地,像是在浓稠的胶质中跋涉。只有脸上“未名之面”的牵引感,如同黑暗中唯一的绳索,指引她向前、向上。

她感觉自己似乎在爬楼梯,但触感怪异,台阶时软时硬,角度变幻。黑暗中开始出现声音,不是之前的集体低语,而是相对清晰、独立的片段:

“……妈,我回来了……”(一个年轻男孩的声音,带着疲惫)

“……这笔账不对,肯定有人动了手脚……”(中年男人,愤怒而焦虑)

“……桂花开了,香得很,你闻到了吗……”(老妇人,温柔慈祥)

“……快跑!别回头!!”(凄厉的尖叫,充满恐惧)

这些声音忽远忽近,带着强烈的情绪色彩,如同黑暗中漂浮的鬼火。每一声响起,“未名之面”都会微微悸动,仿佛在品尝这些声音中蕴含的“滋味”。江眠感到一丝微弱的“暖流”(或者说,是停止了被抽取的冰冷感)从面具传来,暂时缓解了一点那空乏的饥渴。

她明白了。这栋楼,这个隙界中的诡异结构,是一个收集、储存、或许也在消化“影”的场所。那些声音,那些闪过的影像碎片,都是被卷入此地的迷失者或现实碎片留下的“存在痕迹”。而她的“未名之面”,能够从中汲取一点点养分。

但这养分太稀薄,杯水车薪。而且,随着她汲取,那些声音会变得更微弱,更快地消散,仿佛被她“吃”掉了。

她成了这里的清道夫,或者……寄生虫。

这个认知让她胃部一阵翻腾。但她没有停下脚步。求生的本能,以及面具那越来越难以忽视的饥渴,驱使她继续向上,朝着牵引感最强的源头走去。

终于,牵引感稳定下来,指向左侧。她摸索着,感觉触碰到了一个类似门框的边缘。里面似乎有微弱的光。

她侧身挤了进去。

眼前是一个相对“规整”的空间。大约十平米,有四面墙(虽然歪斜),一个天花板(布满裂缝,透出外面天空的暗红纹路微光),甚至还有一个歪倒的、镜面破碎的衣柜,和一张覆满灰尘、缺了一条腿的桌子。这里像是一个被暴力扭曲后、又勉强保持着房间形状的“气泡”。

房间中央,有“人”。

不是一个,是三个。

他们背对着门口,围成一个松散的圈子,低着头,一动不动。穿着打扮各异:一个穿着几十年前流行的蓝色工装,一个穿着沾满泥点的冲锋衣(现代款式),还有一个……竟然穿着类似民国时期的长衫。

听到江眠进来的动静,三个人同时,极其缓慢地,转过了头。

江眠的呼吸一窒。

他们没有脸。

不是被剥去,也不是空白。他们的面部,覆盖着一层光滑的、暗沉的、类似房间墙壁那种反光物质,如同戴着一张劣质的、没有五官的石膏面具。面具表面,偶尔会像电视机坏掉的屏幕一样,快速闪过一些极其模糊、扭曲的人脸影像,但瞬间即逝,无法辨认。

他们的“身体”也显得有些不真实,边缘微微模糊,仿佛信号不良的投影。

但江眠能感觉到,他们“看”着她。不是用眼睛,而是用某种更本质的感知。并且,她脸上的“未名之面”,传来了强烈的、混合着“渴望”与“警惕”的复杂波动。对这三个“无面人”,面具的饥渴感尤为强烈,仿佛他们身上有着更浓缩的“影”或“名”。

穿冲锋衣的无面人,最先有了动作。它(江眠不确定是否该用“他”)抬起一只略显透明的手,指向江眠的脸——准确说,是指向她脸上那旋转的漩涡和幽火。

一个干涩、沙哑、仿佛多年未开口的声音,从它(他?)面部那光滑面具下传出,不是通过空气震动,而是直接响在江眠意识里:

“新来的……有‘面’……”

声音里带着好奇,以及一丝……难以掩饰的贪婪。

穿工装的无面人接口,声音更低沉浑浊:“不完整……饿着的面……”

穿长衫的无面人则发出类似叹息的声音:“有面……就好过我们这些‘剩影’……”

“剩影?”江眠下意识地重复,声音因为紧张而干涩。

“就是只剩下一点影子,连名字都快要被忘干净的渣滓。”穿冲锋衣的无面人“说”,它(他)向前飘近了半步,江眠能更清晰地看到它面具下偶尔闪过的、仿佛是一个年轻男子痛苦面孔的残像。“你脸上那东西,虽然怪,但好歹是个‘面’。有面,就能在这里多撑一会儿,有机会……吃到更好的。”

“吃?”江眠后退半步,背抵住歪斜的门框。

“当然是吃‘影’,吃‘名’。”工装无面人语气带着嘲讽,“不然怎么固面?怎么不变成我们这样?你看这里——”它指了指房间墙壁,江眠这才注意到,墙壁那反光物质表面,似乎嵌着许多更加淡薄、几乎看不见的人形轮廓,如同琥珀中的昆虫。“这些都是没撑住,彻底散了,只剩下一点印记的‘影渣’。我们还算好的,还有点‘料’,能维持个形状。”

长衫无面人幽幽道:“小友初来,想必困惑。此处乃影墟隙界,尸影潭规则暴走所生之夹缝,专吞‘影’与‘名’。无面者,如我等,日渐消散。有面者,如你,亦需不断觅食以维继。此地……便是一处‘食肆’。”

“食肆?”

“便是收集‘影’、交易‘影’、有时也……互相‘帮忙’消化‘影’的地方。”冲锋衣无面人解释,“外面那些碎片、声音,是散落的‘野影’,稀薄,难吃。但有些地方,有些‘东西’,身上带着浓烈的、完整的‘影’,甚至是带着‘名’的‘真影’……那才是大补。”

江眠心脏狂跳。交易?消化?这里还有“社会”结构?这些“剩影”似乎还保留着部分生前的思维和记忆。

“你们……是怎么来的?”她试探着问。

三个无面人沉默了一下。

工装无面人先开口,声音带着浓重的怨愤:“俺是七六年进山找矿的,遇上塌方,明明感觉被人拉出来了,一睁眼,就到这鬼地方了!脸没了,名字也快记不住了!”

长衫无面人语调沧桑:“老朽乃光绪年间一落魄书生,赴考途中夜宿荒村,听闻潭边有异响,好奇窥探,便失了神魂……浑噩至今。”

冲锋衣无面人语气相对平静,但更显诡异:“我?2023年,镜墟认知者论坛的活跃用户,叫‘影探’。跟着一群人来自尸影潭‘朝圣’,想找刺激,结果……刺激过头了。我们那队人,大部分在外面就被‘瘴傀’吃了,我运气‘好’,被一点奇怪的吸力拉进了这片鬼地方,脸和名字就慢慢没了。”

不同的时代,不同的原因,但最终都来到了这里,失去了面孔和名字,沦为“剩影”。尸影潭吞吃“影”与“名”的传说,看来由来已久,且不分时代地收割着牺牲品。

“那……怎么才能离开?”江眠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三个无面人同时发出类似冷笑的意念波动。

“离开?”工装无面人嗤笑,“俺在这儿晃荡了不知多少年,没见过一个能离开的!外面那尸影潭,就是个只进不出的鬼门关!进了这隙界,就别想走了!”

长衫无面人叹息:“或许……彻底补全‘面’,获得此地‘规则’认可,或有一线渺茫生机?亦或,找到此界‘源头’、‘核心’?老朽只是猜测。”

冲锋衣无面人——“影探”则说:“我比他们来得晚,知道得多点。据我观察,这隙界不是完全封闭。它和尸影潭深处,和现实的某些‘薄弱点’,可能有极不稳定的连接。但那些连接点,要么被强大的‘东西’守着,要么出现的时间地点完全随机。而且,就算找到,没有足够稳固的‘面’和力量,穿过连接时也可能被撕碎,或者……被那头的东西吃掉。”

它(他)顿了顿,面具上闪过一个快速计算的表情残影:“你的‘面’很特别,我从未见过。它不像是隙界自然生成的,也不像被完全消化过的‘死面’。它……好像有活性,还在成长。这可能是你的机会,也可能是更大的危险。”

江眠消化着这些信息。绝望感再次弥漫,但“影探”关于她“面”特殊的说法,又让她心底那簇黑暗的火苗摇曳了一下。

“你们说这里是‘食肆’,那怎么‘交易’?‘影’从哪里来?”她追问。

三个无面人交换了一下意念(江眠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细微的波动)。

“影探”作为代表“说”:“‘影’的来源有几个。一是偶尔从外界新掉进来的倒霉鬼,他们身上带着新鲜的、浓烈的‘影’和‘名’,是最好的‘食材’。二是隙界本身在一些特定‘规则涌动’时,会从不知名处‘析出’一些比较强的‘影块’,像是这个世界的代谢物,但更有营养。三是……互相‘帮助’。”

“互相帮助?”

“就是像我们这样的‘剩影’,如果感觉自己快撑不住了,彻底要散了,有时候会愿意把自己剩下的那点‘影’和残存的‘名’,‘交易’给还有‘面’、有可能离开或者存在更久的家伙,换取对方承诺……如果以后有机会,帮忙了却一点生前执念,或者至少,记住他们曾经存在过。” “影探”的语气平淡,却透着一股彻骨的悲凉。“毕竟,彻底消散,连一点痕迹都不剩,比维持这种不生不死的‘剩影’状态,更让人恐惧。”

江眠默然。这是何等绝望的生态。吞噬,被吞噬,苟延残喘,交易最后的存在痕迹。

“那你们围在这里是……”她看向房间中央,他们刚才围着的空地。

“我们在‘聚餐’。”工装无面人闷声道,“刚有个新鲜的‘影块’析出,我们正试着慢慢分食,固一固自己。你来之前,我们正商量怎么分。”

江眠这才注意到,房间中央那片空地的地面上,有一小滩银灰色的、如同水银般微微蠕动聚合的光液。光液中,隐约浮现出一个少女微笑着吹生日蜡烛的模糊画面片段,伴随着极其微弱的欢快音乐声。这是一段带着强烈喜悦情绪的“记忆之影”。

她脸上的“未名之面”,立刻传来剧烈的渴望!比之前听到那些声音碎片时强烈十倍!仿佛饥饿的野兽看到了鲜肉。

三个无面人显然也察觉了她的反应。

“怎么,你也想分一杯羹?”工装无面人语气不善,“先来后到懂不懂?”

长衫无面人打圆场:“小友初来,饥渴难免。只是此‘影块’不大,我等三人分食尚且勉强……”

“影探”却突然说:“让她试试。”

另外两个无面人意念中传出疑问。

“影探”面向江眠:“你的‘面’很特殊。我想看看,它吸收‘影’的方式和效果。作为交换,你可以吸收这个‘影块’大约……五分之一。但你要告诉我们你的感受,以及……你从哪来,怎么得到这个‘面’的。”

这是一个试探,也是一次交易。

江眠看着地上那滩银灰色光液,又感受着脸部那几乎要失控的饥渴。五分之一……能缓解多少?但暴露自己的来历和信息,会不会带来危险?

她快速权衡。信息可以有所保留地透露。而获得一次正式“进食”的机会,了解“未名之面”如何工作,至关重要。

“……好。”她点头。

三个无面人让开一些。江眠走到那滩“影块”前,蹲下身。她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吃”,只是本能地集中注意力在脸上的“未名之面”,然后将意念投向那银灰色光液。

仿佛打开了某个开关。

脸上的冰冷蠕动骤然变得活跃而有序。额心那个隐去的暗红符纹微微发烫。她感到自己的“意识”似乎延伸出了一条无形的“触须”,轻柔地探入那光液之中。

瞬间,一股温暖、明亮、带着蛋糕甜香和真挚祝福的“感觉”流了进来。不是记忆的完整画面,而是那种纯粹的“喜悦”情绪本身,以及一丝微弱的“被爱”的认知。非常微弱,但无比真实。

这股暖流通过“触须”被吸入“未名之面”,然后……并没有全部停留在面具里。一部分融入了面具,她能感觉到面具的“结构”似乎稳固了一丝丝,那空乏的饥渴感明显缓解。而另一部分,竟然顺着面具与她的连接,流入了她自己的身体和意识!

她仿佛短暂地体会到了那个陌生少女吹灭生日蜡烛时的快乐。更重要的是,她感觉自己“江眠”的存在感,似乎也被这股外来的、积极的“影”微微加强了一点,抵消了一点同步率提升带来的自我模糊感。

原来,“固面”不只是维持面具,也能间接稳固她自身的“存在”?因为“面”与她是绑定的?

这个过程很快,她吸收的部分只占光液的一小角。吸收完后,那部分光液颜色黯淡下去,化作几缕青烟消散。剩下的部分被三个无面人迅速瓜分,他们吸收的方式更粗暴直接,如同吸水,光液被吸入他们面部的光滑物质下,他们虚幻的身体似乎凝实了极其微弱的一丝。

“感觉如何?” “影探”问。

江眠如实描述了自己的感受,包括“未名之面”吸收、部分反馈自身的情况。

三个无面人听完,意念中都流露出惊讶和羡慕。

“你的‘面’……竟然能反哺己身?还能消化情绪类的‘影’这么顺畅?” 工装无面人嘟囔,“俺们只能吸收最基础的‘存在感’,还得慢慢磨,一个弄不好就消化不良,把自个儿那点残影搞得更乱。”

长衫无面人沉吟:“看来小友之面,确有特异。或与外界那场变故直接相关?”

江眠斟酌着词句,简略说了自己是因尸影潭边一场涉及“傩面”和“代面”的仪式暴走,被卷入此地,脸上形成了这个“未名之面”。

“傩面!代面!” “影探”的意念波动剧烈起来,“原来如此!怪不得!我听说过!尸影潭周边古老传说里,就有‘鸦面神’凭傩面驱使走影的说法!还有‘代面’……好像是更古老的东西,据说能暂代身份,偷天换日……这两种东西撞在一起,还跟你这个人柱力(它用了这个词)融合了……难怪这么怪!”

它(他)显得很兴奋:“你的机会可能就在这里!你这个‘未名之面’,本质可能是那两种‘面’的规则强行融合的未完成品,兼具了部分特性,但又都不完整,所以饥渴,需要大量‘影’和‘名’来补全和稳定。一旦补全……说不定真的能获得一些类似‘鸦面神’的权能,甚至更多!”

“但也很危险,”长衫无面人提醒,“怀璧其罪。你这特殊的‘面’,在这里一旦被其他强大的‘有面者’或者某些‘隙界居民’发现,它们可能会想抢夺,或者……把你当成更美味的‘食材’。”

江眠心中一凛。确实。

“所以,你需要尽快变强,至少要有自保之力。” “影探”说,“我知道一个地方,可能有不少质量较高的‘影’,甚至可能有带着‘名’的‘真影’残留。但那里也很危险,是一个‘规则漩涡’比较活跃的区域,容易迷失,还有‘隙界居民’出没。你敢去吗?”

江眠看着三个无面人。他们似乎没有明显的恶意,至少目前是互利关系。但也不能完全信任。

“为什么告诉我?你们能得到什么?”

“我们?” “影探”的意念似乎笑了笑,“我们只是‘剩影’,去不了那种地方,去了也是送‘影’。但如果你能成功,变得更强,或许……将来我们彻底撑不住时,可以把自己‘交易’给你,换一个相对‘完整’的消散,或者万一你真有离开的那天,帮我们……看看现在的世界变成了什么样。”

很现实的理由,带着卑微的希望。

江眠沉默片刻,点头:“告诉我位置。如果我能有所收获,会记住你们。”

“影探”将一段包含方向和简易路径的“意念地图”传递给她。那地方被他们称为“回响长廊”,据说是一片由无数破碎镜面构成的、不断折射过去声音和影像的迷宫区域,容易捕获“影”,但也容易陷入过去的幻象不可自拔。

离开那栋歪斜的“食肆”楼时,江眠脸上的“未名之面”虽然依旧有空乏感,但比之前好了一些。更重要的是,她对这个世界,对自己的处境,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她按照“影探”给的方向,在无尽的镜面上跋涉。沿途又遇到了几处类似的小型“食肆”或“剩影”聚集点,她谨慎地避开。也看到了一些游荡的、形态更加怪异的“隙界居民”——有的像是由杂乱镜片拼凑成的多足怪物,有的是一团不断变化形状的阴影,还有的干脆就是一道在镜面上快速滑过的、带着哭泣声的痕迹。她尽量隐匿气息,绕道而行。

不知过了多久,前方出现了“影探”描述的特征:地面的镜面开始出现大量规整的裂缝,裂缝中渗出柔和的、五彩斑斓的微光。空气中开始回荡起各种声音的混合体,比之前的碎片更清晰、更连贯,如同走进了一个嘈杂的、没有画面的老式收音机播放厅。

她来到了“回响长廊”的边缘。

眼前是一片令人眩晕的景象。无数大小不一、形状各异的镜面碎片,悬浮在半空中,以缓慢而复杂的方式移动、旋转,彼此之间保持着微妙的距离,形成一条条蜿蜒曲折的“通道”。镜面碎片之间,是流淌着的、如同极光般变幻的彩色光带。无数声音从那些镜面碎片中传出:争吵、欢笑、哭泣、朗诵、歌唱、呢喃……各种语言,各种时代,交织成一片混乱而宏大的背景音。

这里的“影”浓度,明显高出其他地方许多。

江眠深吸一口气(尽管没有实际作用),踏入了第一条“通道”。

一进入,声音的洪流瞬间将她淹没。不再是背景音,而是从四面八方、每一个镜面碎片中涌出的、清晰可辨的独立声音片段,有的甚至带着强烈的情绪投射,试图将她拉入特定的情境。

她必须集中全部意志,守住心神,牢记“我是江眠”,同时驱动脸上的“未名之面”,有选择地、谨慎地捕捉那些相对纯净、易于吸收的“情绪影”或“记忆片段影”。

这是一个艰难的过程,如同在激流中捕鱼。她吸收到了一些“影”:一段成功的喜悦,一次离别的哀伤,一场惊险后的后怕,一份暗恋的悸动……每一种都微弱,但源源不绝。“未名之面”如同久旱逢甘霖,贪婪而高效地吸收着,稳固着自身,也将部分纯净的“存在感”反馈给江眠。她能感觉到面具的结构在缓慢变得“结实”,自己对身体的掌控力,对自己记忆的清晰度,似乎也在微弱地回升。

同步率带来的异化和模糊感,被这种“进食”暂时抑制了。

这感觉……竟然有些令人沉迷。仿佛在补充自己正在流失的“人性”。

她逐渐深入长廊,避开那些情绪过于激烈、可能蕴含混乱执念的“影”,寻找着更优质的“食粮”。同时,她也警惕地观察四周,提防“影探”所说的“隙界居民”。

在一处镜面碎片较为密集的岔路口,她忽然听到一个极其微弱、但异常熟悉的声音片段:

“……眠,数据不对……反馈波长有偏移……需要重新校准模型……”

是萧寒的声音!冷静,专注,带着一丝疲惫。

江眠浑身一震,猛地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那是一片比其他碎片更厚实、边缘更不规则的暗色镜片,悬浮在通道拐角的上方。

她心脏狂跳,几乎是扑了过去,仰头看着那块镜片。

镜片中,没有映出景象,只有声音断续传出:

“……镜墟结构不是简单的映射……有自主性……像是……活着的记忆本身……”

“……顾言山提供的早期观测数据……有篡改痕迹……他在隐瞒什么……”

“……危险……不能让她继续深入……江眠……”

声音到这里,戛然而止。镜片颜色似乎黯淡了一分。

是萧寒生前在研究时的录音?还是他残留在此地的“记忆之影”?无论是哪种,这都是与她直接相关的、质量极高的“影”!甚至可能带着萧寒部分的“名”!

脸上的“未名之面”传来前所未有的剧烈悸动和渴望,催促着她吸收。

江眠颤抖着伸出手,意念连接面具,探向那块暗色镜片。

就在她的意念触须即将接触镜片的瞬间——

异变陡生!

旁边一片原本静止的、光滑的镜面碎片,突然像水银一样“流动”起来,瞬间变形,化作一只由液态镜面构成的、锋利的手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向那块暗色镜片!同时,另一片碎片化作扭曲的鞭子,抽向江眠!

有东西在埋伏!在抢夺这块“影”!

江眠惊骇之下,本能地向后急退,同时催动“未名之面”,试图释放出什么进行防御或干扰。她不知道具体怎么做,只是拼命将意念集中在面具上,发出“抗拒”和“保护”的念头。

额心暗红符纹猛地一亮!

一层稀薄的、暗红色的、如同水波般的光晕,以她面部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

那镜面手爪和鞭子触碰到这层光晕,竟然如同碰到了滚烫的烙铁,发出“嗤”的轻响,动作一滞,表面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纹!

抓住这瞬间的空档,江眠猛地扑向前,意念全力催动,“未名之面”的吸力爆发,抢在那镜面手爪再次动作前,将那块暗色镜片中蕴含的、关于萧寒声音的“影”,强行吸摄了过来!

一股远比之前任何“影”都要庞大、复杂、沉重的信息流,冲入她的“面”,继而涌入她的意识!

不仅仅是声音片段。还有零散的、模糊的画面:实验室闪烁的屏幕,密密麻麻的笔记,萧寒紧锁的眉头,还有……一张被反复圈画、标注的古老地图,地图中心,正是尸影潭!地图边缘,有一些更小的标记和注释,字迹潦草,其中似乎反复出现“傩面”、“代面”、“仪式”、“代价”、“置换”等词……

更关键的是,这股“影”中,蕴含着强烈的“萧寒”的“名”的印记!那是一种独特的认知烙印:探索者,固执,冷静表象下的担忧,以及对“江眠”这个存在的、复杂而深刻的牵挂。

这“影”大补!江眠感到“未名之面”传来饱足的震颤,结构明显稳固了一大截,甚至隐隐多了一丝她无法理解的“特性”。而她自己的意识,也因为这股属于萧寒的、与她深切相关的“影”的注入,而变得更加清晰、凝聚,同步率带来的异化感被暂时压到最低。

但她也因为这股冲击而头晕目眩,动作慢了一拍。

那只被暗红光晕所伤的镜面手爪,似乎被激怒了。它猛地缩回,连同周围十几片镜面碎片一起,迅速融合、变形,最终形成了一个大约一人高、由无数破碎镜面拼接而成的、勉强具备人形轮廓的“东西”。

这个东西没有五官,身体不断折射着周围长廊的光怪陆离,给人一种极度不稳定和锋利的感觉。它“站”在那里,散发出冰冷、贪婪、且充满敌意的意念波动,牢牢锁定了江眠——更准确地说,锁定了她脸上那吸收了萧寒之“影”后,似乎变得更加“美味”的“未名之面”。

“镜……魔……”一个颤抖的、来自远处某个角落的“剩影”的意念碎片飘过,充满了恐惧。

江眠握紧了拳头(尽管这里没有武器),脸上“未名之面”下的真实面孔绷紧。刚刚获取的力量和清晰的意识,让她在恐惧中生出一丝冰冷的战意。

看来,在这影墟隙界,“进食”从来都不是安全无害的。

有时候,你也会成为其他饥饿存在的“食谱”。

镜魔发出一阵无声的、却让周围镜片都嗡嗡震颤的尖啸,破碎的身体猛地散开,化作数十片高速旋转的、边缘锋利的镜刃,从四面八方,向江眠绞杀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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