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锚点与警示
携带着吞噬“毒刺”舰长灵魂获得的庞大能量，以及林婉晴因强行“复写”规则而萎靡的身躯，易不凡再次通过阴影跳跃回到了音乐教室。
甫一落地，他便将大部分心神沉入体内，引导着那精纯冰冷的黑暗能量流转周身。力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攀升，最终稳固在了全盛时期的七成半左右，灵魂囚笼壁垒幽光流转，坚固更胜往昔。瞳孔边缘那抹墨绿诡光也被暂时压制了下去，不再躁动。
然而，他并未感到丝毫轻松。目光落在被他小心翼翼扶到一旁调息的林婉晴身上，她脸色苍白，呼吸微弱，灵魂波动如同风中残烛。强行干涉规则层面的碰撞，对她这个刚刚获得权能不久的人来说，负担实在太重。
“她怎么样？”易不凡看向快步上前检查的守寂，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
守寂指尖流淌着温和的净化白光，仔细探查着林婉晴的状况，眉头越皱越紧：“灵魂之力透支严重，意识海受到规则反噬的震荡，需要静养，短时间内不能再动用权能了。”他叹了口气，“若非她的魂灵特性特殊，与‘记录’规则亲和度极高，刚才那一下，恐怕……”
后面的话守寂没有说下去，但易不凡明白其中的凶险。他沉默地看着林婉晴，眼底深处翻涌着复杂的情绪。这一次，若非她舍身相护，那诡异的秩序破坏能量即便不能重创他，也必然会导致献祭中断，后果不堪设想。
“不惜一切代价，治好她。”易不凡的声音低沉而坚决。
守寂点了点头，取出一枚散发着氤氲白气的丹药，小心喂入林婉晴口中，又以自身精纯阴气助其化开药力。
易不凡则走到一旁，盘膝坐下，开始仔细审视自身的变化。力量提升是实打实的，对“寂灭”之力的掌控也越发纯熟。但更重要的是，他发现自己与“寂静之心”的连接似乎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之前，这连接更像是一根被动的管道，用于输送能量和承受其疯狂意志的冲击。但此刻，在经历了两次成功的“献祭”与“引导”后，他感觉自己对这连接的“末端”，有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近乎本能的“影响力”。就像……握住了一根缰绳的末梢，虽然依旧无法控制那头恐怖的巨兽，却能在它狂奔时，稍稍施加一点牵引，让它不至于完全脱离预期的轨道。
这种“影响力”极其脆弱，需要他集中全部精神才能感知和维持，并且伴随着巨大的风险——稍有不慎，就可能被那疯狂的意志反向侵蚀。但它确实存在，是一个前所未有的突破。
“是因为我满足了它的‘需求’，获得了某种程度的‘认可’？还是因为我自身‘深渊’特性的增强，使得连接更加‘兼容’？”易不凡心中推测着。无论如何，这都意味着他找到了一条与封印物共存，甚至有限度利用其力量的、危险而真实可行的道路。
他将这个发现告诉了刚刚结束初步治疗的守寂。
守寂闻言，沉思良久，方才缓缓道：“初代校长留下的记载中，曾隐晦提及‘以饵饲虎，以线牵鼻’。或许，他当年封印此物，也并非完全依靠蛮力，而是同样利用了某种‘交易’与‘平衡’之道。你所感受到的‘影响力’，或许就是那根‘线’的雏形。但易先生，切记，与虎谋皮，终非长久之计。这根‘线’太细，太脆弱，而那‘虎’……太过于饥饿和强大。”
易不凡点了点头，守寂的担忧正是他心中所虑。这丝“影响力”是希望，也是更深的陷阱。它诱惑着他去获取更多力量，去更深地绑定，直至……彻底无法回头。
“我明白。”易不凡沉声道，“眼下，我们需要这力量来渡过难关。至于未来……”他没有说下去，但眼神中的冰冷与决绝说明了一切。
就在这时，一直处于昏迷状态的林婉晴，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神起初有些迷茫，随即迅速恢复了清明，只是依旧带着浓重的疲惫。
“感觉如何？”易不凡立刻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林婉晴尝试动了一下，眉头微蹙，虚弱地摇了摇头：“还好，就是……浑身没力气，脑子里像一团浆糊。”她看向易不凡，努力扯出一个笑容，“你没事就好……刚才那一下，太吓人了。”
看着她强撑的模样，易不凡心中某处微微触动。他沉默了片刻，忽然伸出手指，点在林婉晴的眉心。
林婉晴身体微微一僵，但没有反抗。
一股极其温和、精纯，剥离了所有疯狂与死寂属性的灵魂本源之力，如同温暖的泉水，缓缓渡入林婉晴干涸的意识海。这是易不凡刚刚恢复的力量中最核心、最平和的一部分，对于修复灵魂创伤有奇效。
“易先生，你……”林婉晴感受到那力量的珍贵，想要拒绝。
“别动。”易不凡打断她，声音不容置疑，“你的‘锚点’，对我很重要。尽快恢复。”
“锚点……”林婉晴喃喃重复着这个词，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她明白了易不凡的意思。在易不凡与那疯狂力量搏斗时，她的“记录”与“数理”权能，就是他保持理智、不被吞噬的“锚”。这个角色，无人可以替代。
她不再多言，闭上眼睛，全力吸收着那股温暖的力量，苍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一丝红润。
守寂在一旁看着，眼中闪过一丝欣慰，但更多的依旧是忧虑。易不凡与林婉晴之间这种日益加深的羁绊和依赖，在危机四伏的当下是好事，但长远来看，福祸难料。
片刻之后，易不凡收回手指，他的气息比刚才略微减弱了一丝，但依旧稳定。
林婉晴的精神则明显好了很多，她坐起身，虽然依旧虚弱，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与聪慧。
“感觉好多了，谢谢。”她轻声道。
易不凡摆了摆手，目光再次变得锐利：“说正事。‘毒刺’舰长最后那句话，还有他殖装的攻击，你怎么看？”
林婉晴神色一肃，回忆着当时的细节：“‘深渊载体’……这个称呼很关键。深渊科技不仅知道‘深渊’的存在，而且似乎将你，或者像你这样能够运用‘深渊’力量的存在，标记为了某种需要‘净化’的目标。那秩序破坏能量，针对性极强，几乎像是……专门研发的‘对深渊武器’。”
守寂补充道：“结合墨矩顾问之前隐晦的提醒，特事局对‘深渊’也抱有极高的警惕。看来，在外界的认知中，‘深渊’是某种公认的、极度危险的‘污染源’或‘天灾’。而我们鬼校，因为封印物的存在，以及易先生你的力量，已经被打上了相关的标签。”
易不凡眼神幽深。他想起初代校长的警告，想起“寂静之心”那纯粹的吞噬与终结意志。外界的认知，恐怕并非空穴来风。
“深渊科技……特事局……”他低声念着这两个名字，“一个想‘净化’我们，一个想‘监控’乃至‘控制’我们。而我们……”他的目光扫过林婉晴和守寂，最终落在自己萦绕着淡淡黑气的手掌上，“……却在依靠这被他们视为灾厄的力量求生。”
讽刺，而又无比现实。
“我们必须加快速度。”易不凡站起身，周身气息沉凝如渊，“在他们下定决心采取更激烈手段之前，我们必须拥有足以让他们忌惮，或者……不得不与我们合作的力量。”
他需要更多的高质量“祭品”来提升实力，稳固那根脆弱的“线”。
他需要彻底修复屏障，让鬼校拥有真正稳固的防线。
他需要弄清楚“深渊”的真相，以及初代校长留下的一切秘密。
林婉晴的恢复，让他有了继续冒险的“锚点”。
而外部的压力，则成了鞭策他前行的动力。
鬼校之主的道路，在鲜血、疯狂与背叛中，延伸向更加黑暗未知的前方。
但这一次，他的脚步，似乎更加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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