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闸门的九头蛇纹浸在淡绿毒瘴里,像被泡烂的腐肉,每一道鳞片都泛着黏腻的光。温明玉扶着闻人瑨的后背,冲锋衣领口灌进的风裹着铁锈和甜腥的瘴气,呛得她喉咙发紧——螭龙虚影消散不过半刻钟,秘道里的蓝光就褪得干干净净,剩下的只有从闸门缝里渗出来的毒瘴,像涨潮的臭水,慢慢漫过脚踝,沾在裤腿上凝着细小的水珠。
“雷鸣,你再撑撑,我去摸闸门的机关……”她把闻人瑨往上托了托,让他靠在自己肩上,左手探进背包摸罗盘,指尖却碰到怀里的腰牌——那是第35章螭龙吐出来的,凉丝丝的,贴着皮肤有点发烫。
雷鸣靠在岩壁上,黑色战术服的左掌处,“罪”字烙印裂了道寸许长的口子,黑血顺着指节滴在地面,溅起细碎的蓝光碎屑。他皱着眉骂:“别摸了,这破石头缝里的瘴气跟活的似的,越吸越他娘的难受。”
话没说完,他突然浑身发抖,指甲掐进自己的小臂,指节泛着青白。温明玉回头,看见他额角的青筋暴起,眼神像被雾蒙住的刀:“龙纹……压不住了……尸毒要攻心!”
最后一丝清明在雷鸣眼里溃散前,他本能地攥住胸口的衣襟——那张绣着九幽会标记的腰牌不知何时滑了出来,贴着皮肤发烫,红光顺着布料渗出来,像团烧红的棉花。
毒瘴的浓度突然暴涨。
像有人掀开了装着腐液的坛子,淡绿色的雾团“轰”地涌过来,带着甜腻的腥气撞在温明玉脸上。她反应极快,一把将腰牌举到身前——红光瞬间炸开来,像一道烧红的铁幕,撞在毒瘴上溅起细碎的光粒,她的手心立刻传来灼痛,腰牌烫得几乎要拿不住。
“我去!这玩意儿能挡,但烧得跟烙铁似的!”她缩回手,看着腰牌表面的红光慢慢敛下去,却仍泛着暗紫色的余韵。
雷鸣已经听不到她说话了。他看见九幽会的长老站在毒瘴里,獠牙上挂着涎水,声音像砂纸擦过骨头:“杀了温明玉……她是张九斤的棋子,会毁了你的救父路!”
“不……不是……”雷鸣举起军工铲,铲头对准了温明玉的额头。他的手臂在抖,意识像被泡在水里的纸,“不能……不能伤她……”
军工铲离温明玉的头发还有三寸时,雷鸣的黑血滴在地上。那些沾了蓝光碎屑的血珠突然动了,像小虫子似的往岩缝里钻——下一秒,岩壁上的血藤残根猛地绷直,像冻僵的蛇突然苏醒,藤尖泛着暗紫色,卷向他的脚踝!
“雷鸣!”温明玉扑过去拽他的胳膊,腰牌的红光再次亮起,撞在血藤上,藤身立刻缩成一团,冒出滋滋的白烟,“你疯了?那是你的血引的!”
雷鸣的意识飘在半空,听见温明玉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过来。他低头,看见自己的黑血正顺着岩缝渗进土里,血藤的卷须缠上他的脚踝,带着刺骨的凉意往皮肤里钻:“瑨……瑨的分金尺……能救我……”
“分金尺在那边!”温明玉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闻人瑨昏迷的石台上,分金尺静静躺着,玉珏从他怀里滑出来,泛着淡蓝光,“但你现在动不了!先醒过来!”
她从背包里摸出最后一支解毒剂,针头扎进雷鸣的脖子时,对方突然抽搐了一下。解毒剂的液体推进去,雷鸣的瞳孔慢慢聚起焦距,他看着温明玉沾着血的手,声音哑得像砂纸:“对……对不起……我差点……”
“先别道歉!”温明玉抹了把脸上的瘴气黏液,“你体内的尸毒被压下去三分钟——够我们解决眼前的麻烦!”
眼前的麻烦正在逼近。
钩索甩过来的声音像死神的指甲刮过岩壁。温明玉抬头,看见秘道入口处探进来几只戴着夜视镜的眼睛,金属钩索直奔石台上的分金尺:“那尺子是老子的!谁都不许碰!”
“九幽会的走狗。”温明玉咬着牙,把腰牌塞进雷鸣手里,“拿着这个,能挡瘴气。我去防钩索——”
“一起。”雷鸣撑着岩壁站起来,军工铲在地上拖出一道浅痕,“你护着瑨,我挡钩索。”
钩索的尖头擦着雷鸣的肩膀飞过去,撞在青铜闸门上,发出刺耳的刮擦声。雷鸣挥了挥军工铲,铲头磕在钩索的金属环上,火星子溅起来:“就这点本事?”
“张狂什么!”外面的人骂道,“老大说了,抓活的!要从你们手里抢卦盘残片和分金尺!”
温明玉蹲在闻人瑨身边,手指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腕——脉搏很弱,但还在跳。玉珏的蓝光裹着他的伤口,血渗得很慢,却刚好滴在分金尺上。尺身慢慢浮起金纹,像有人用金笔描了道符:“瑨……醒醒……雷鸣快撑不住了……”
闻人瑨的眼睫毛动了动。
温明玉的心脏漏跳一拍。她凑得更近,听见对方微弱的声音:“分金……截脉……救雷鸣……闸门后面……是祭坛……”
“分金截脉?”温明玉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这是他们在古籍里见过的术法,用分金尺截断脉门,能暂时压制尸毒或者邪祟,“你是说……用分金尺救雷鸣?”
闻人瑨没力气回答。他的手指轻轻动了动,攥住了分金尺的柄。玉珏的蓝光突然大盛,裹着分金尺浮起来,悬在他胸口上方:“玉珏还在护主……但能量快耗尽了。”
雷鸣靠在岩壁上,看着温明玉和闻人瑨,嘴角扯出个虚弱的笑:“看来……我们仨的命,都绑在这把尺子上了。”
他的左掌还在疼。“罪”字烙印的裂口又扩大了一点,黑血顺着指缝流下来,滴在地上——这次,血藤没有动。温明玉注意到这个细节,眼睛一亮:“你的血……能压制血藤?”
“刚才滴在岩缝里,藤缩了。”雷鸣皱着眉,“可能……这血里有螭龙的龙气?”
“不管是什么!”温明玉把腰牌往雷鸣手里塞了塞,“先撑着!我去拿分金尺——”
“不行!”雷鸣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度大得惊人,“外面的人盯着分金尺。你一过去,他们会射你。”
温明玉看着他发红的眼睛,突然笑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以前执行任务,你不是说‘要护着队友,先得学会拼命’吗?”
雷鸣的手顿了顿。他想起第一次和温明玉出任务,对方抱着炸药包往火里冲的样子,嘴角的笑慢慢散开来:“那时候……我没遇到会让我怕失去的人。”
温明玉的耳朵有点发烫。她刚要说话,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青铜闸门被钩索拽得摇晃起来,岩壁上的碎石簌簌往下掉:“快了!闸门要开了!”
闻人瑨的手指终于松开了分金尺。
温明玉捡起尺子,指尖碰到玉珏——蓝光顺着她的指缝钻进来,像一股温凉的水,流进她的血管。她听见闻人瑨的呼吸变重,低头看,发现他的额头渗出冷汗,嘴唇发白:“瑨,撑住……”
“雷鸣……”闻人瑨突然开口,声音比刚才清楚一点,“闸门后面……是祭坛。祭坛上有……净化毒瘴的香炉……”
“净化香炉?”温明玉眼睛亮了,“就是能除九幽会毒瘴的那种?”
闻人瑨点头,又咳嗽起来。玉珏的蓝光裹着他的胸口,慢慢平息了他的咳嗽:“分金尺……能开祭坛的门……但需要……你的血……”
“我的血?”温明玉愣了愣,随即摸出兜里的手术刀,“没问题。割多少?”
“不用。”闻人瑨抓住她的手,“现在不行。要等你……恢复一点……”
外面的钩索又甩过来。雷鸣举起军工铲,挡住钩索,火星子溅在他的战术服上,烧出个小洞:“温明玉,你照顾瑨。我出去看看——”
“你疯了?”温明玉拽住他的胳膊,“你体内的尸毒刚压下去,出去会被瘴气熏倒的!”
“总得有人引开他们。”雷鸣笑了笑,从背包里摸出个烟雾弹,“这是我藏的催泪弹——虽然不如你们的防毒面具,但能瞎他们三分钟。”
“不行!”温明玉抓住他的手,“要引开也是我去!”
“你怀着孩子呢!”雷鸣的声音突然提高,“忘了医生说的?前三个月不能受刺激?”
温明玉愣住了。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她居然忘了,自己已经怀孕两个月了。雷鸣看着她的表情,软下来:“听话。我穿了防刺战术服,不会有事的。”
他把烟雾弹塞进温明玉手里,转身走向秘道入口。军工铲在地上拖出沉重的声音,他的背影在毒瘴里显得很单薄,却像座山:“守住瑨。等我回来。”
温明玉看着雷鸣的背影消失在毒瘴里,握着烟雾弹的手在抖。闻人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别……担心……他能应付……”
“我知道。”温明玉把烟雾弹放在石台上,“但他体内的尸毒……”
“玉珏能压一会儿。”闻人瑨的眼睛里带着点笑意,“当年我在终南山遇到尸毒,也是用玉珏撑了三天。”
温明玉看着他,突然笑了:“你这家伙,藏得够深的。”
“彼此彼此。”闻人瑨咳嗽了一声,“你不也藏着怀孕的事?”
温明玉的耳朵发烫。她蹲下来,握住闻人瑨的手:“瑨,等你好起来,我给你做番茄鸡蛋面——加两个卤蛋。”
“好。”闻人瑨笑着点头,眼睛慢慢闭上,“要……多放葱花……”
温明玉的鼻子有点酸。她把闻人瑨的手放进自己怀里,抬头看向秘道入口——雷鸣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只听见烟雾弹的爆炸声,和敌人的惨叫:“咳咳……这是什么东西?”
“催泪弹。”温明玉轻声说,“雷鸣的拿手好戏。”
她转头看向青铜闸门。腰牌的红光还在闪,映得她的脸发红。闻人瑨的玉珏泛着蓝光,分金尺躺在他们中间,像一根连接生死的弦。
远处传来敌人的喊叫声:“找到他们了!就在里面!”
温明玉握紧分金尺。她知道,真正的考验还没开始。但至少现在,他们还有彼此,还有这把带着龙气的尺子,还有……
她摸了摸肚子,嘴角扬起个温柔的笑。
孩子,你要乖乖的。爸爸妈妈会保护你的。
秘道里的毒瘴还在涌,像永远不会停的潮水。雷鸣靠在入口处的岩壁上,防刺战术服上沾了几点瘴气凝成的水珠,他捂着嘴咳嗽,指尖沾到淡淡的血——催泪弹的粉尘呛进了气管,但至少,敌人的脚步声远了些。
他望着黑暗里的秘道深处,嘴角扯出个笑。
瑨,温明玉……等着我。
我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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