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阁的风波刚刚平息,陈微儿正思忖着如何将生意进一步拓展,或是利用现有渠道更深入地探听消息时,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了整个京城,也将她的命运再次推向风口浪尖——宫中爆发了时疫。
起初只是几个低等宫人发热、呕吐,太医署按寻常风寒诊治,并未太过在意。然而不过三五日,病症便如野火般在后宫蔓延开来,症状也愈发凶险:高烧不退,身上泛起红疹,继而转为紫黑色的瘀斑,呕吐物中带血,染病者往往三五日内便虚弱而死。恐慌如同瘟疫本身,迅速从宫墙之内扩散到整个皇城,乃至京畿重地。
京城戒严,人心浮动
皇帝震怒,下令封锁宫门,严查源头,太医院全体太医日夜值守,却对这场来势汹汹的疫病束手无策,开出的方子收效甚微。死亡人数不断攀升,从宫女太监蔓延到低阶妃嫔,甚至有一位皇子也染病卧床,消息传出,举朝震惊。
京城顿时风声鹤唳。官府贴出告示,要求百姓减少聚集,发现疑似病症立即上报。药铺里的清热解毒药材被抢购一空,价格飞涨。往日繁华的街道变得冷清,人人自危,见面不敢寒暄,只用恐惧的眼神互相打量。各种流言甚嚣尘上,有说是天降惩罚,有说是敌国细作投毒,更有甚者,将矛头隐隐指向某些“不祥”之人或事,试图寻找替罪羊。
安国侯府内,也是一片惶惶。柳氏紧张地命令下人用醋熏蒸各处房间,严禁府中人员随意出入,尤其严令陈微儿和漱玉阁的人不得随意走动,生怕带来“晦气”。陈明远连日被召入宫中议事,回府后亦是面色凝重,侯府气氛压抑至极。
微儿观势,心生警兆
陈微儿站在漱玉阁的窗前,看着窗外死寂的庭院,眉头紧锁。这疫情的描述,让她想起了前世史料中记载的某些烈性传染病,如鼠疫或斑疹伤寒的变种。其传染速度之快,病情之凶险,绝非寻常瘟疫。
“春桃,”她沉声吩咐,“让张婆子和小蝉务必小心,近日尽量不要与府外人有接触,尤其是从城南贫民区过来的人。我们院里的吃食,一律要煮熟煮透,饮水务必烧开。还有,让赵铁想办法弄些苍术、艾叶和干净的棉布来。”
春桃见小姐神色前所未有的严肃,不敢多问,连忙去办。
陈微儿心中忧虑重重。这场时疫,不仅关乎无数性命,更是一个巨大的政治漩涡。太医署无能,皇子染病,皇帝必然寻求非常之法。谁能在这场危机中挺身而出,控制疫情,谁就能获得巨大的政治资本和皇帝的信任。反之,若处理不当,或是被卷入其中,便是灭顶之灾。
她想到了晋王宇文渊。他身为皇子,又掌部分京畿防务,此时定然压力巨大,他的旧疾最忌劳累和忧思,这般情境下,恐怕……她心中莫名一紧。
她也想到了顾清辞。他医术高明,此刻必在抗疫一线,风险极大,但也是扬名立万的绝佳时机。
晋王府的深夜来客
就在疫情爆发后的第七日深夜,漱玉阁的门被轻轻叩响。来者竟是晋王身边的贴身侍卫萧寒,他一身风尘,面色疲惫,眼中布满血丝。
“陈小姐,”萧寒压低了声音,语气急促,“殿下旧疾复发,情况危急!太医署人手不足,且……殿下不信他们。殿下命我前来,请小姐务必设法相助!”
陈微儿心中巨震。果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宇文渊倒下了!他若倒下,不仅京畿防务可能出现漏洞,更会在争夺帝位的棋局中陷入极其被动的局面。
“殿下现在何处?症状如何?”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在王府别院,症状与以往类似,但更重,伴有高热,似是……沾染了疫气所致!”萧寒的话让陈微儿倒吸一口凉气。旧疾叠加时疫,这简直是雪上加霜!
她没有丝毫犹豫:“带我过去!春桃,把我准备好的药箱拿来!”那个药箱里,有她根据之前研究准备的银针和一些应对急症的药材。
抉择与奔赴
夜色中,马车疾驰,直奔晋王府别院。陈微儿坐在车内,心潮起伏。此行风险极大,一旦踏入别院,就可能暴露在疫病之下,也可能被卷入更深的权力斗争。但她也清楚,这是宇文渊对她“价值”的一次终极考验,也是她能否真正获得他信任的关键。更何况……脑海中闪过那双深邃而痛苦的眼眸,她发现自己无法坐视不理。
别院守卫森严,气氛凝重。卧房内,宇文渊躺在床榻上,脸色潮红,呼吸急促困难,胸口的衣襟已被抓挠得凌乱不堪,显然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比之上次,他的情况确实更加凶险。
陈微儿屏退左右,只留萧寒在门外警戒。她深吸一口气,走到床边,再次将手指搭上他滚烫的腕脉。
脉象紊乱狂躁,既有旧疾的淤塞沉疴,又有疫毒引发的炽热邪火,两相夹攻,危在旦夕。
一场与死神赛跑的救治,在这被时疫阴影笼罩的深夜,悄然开始。陈微儿不仅要缓解他的旧疾,更要设法对抗那陌生的时疫毒素。她的医术、她的智慧、她的胆识,将面临前所未有的挑战。而这场救治的结果,将直接影响无数人的命运,包括她自己的未来。宫墙之外的时疫,与王府别院内的危局,在这一刻,紧密地交织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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