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债》
二零二四年十二月,华东地区的临江市笼罩在一场罕见的湿冷寒潮中,雨水夹杂着冰粒,敲打在车窗上,发出细密而清脆的声响。
二十九岁的自由摄影师林逸飞蜷缩在豪华SUV温暖的后座,眉头紧锁。
并非因为车外恶劣的天气,而是一种源自身体内部的、莫名的不适感正纠缠着他,头痛欲裂,恶心反胃,仿佛有人用冰冷的钩子在他的胃里搅动。
他正前往挚友陈宇瀚位于市郊雁栖湖畔的庄园式别墅,同行的,还有另一位好友,经营着一家连锁教育机构的沈墨。
他们三人自大学时代便相识,意气相投,多年来相互扶持,感情深厚,被朋友们戏称为临江三剑客。
车子驶过戒备森严的门岗,沿着私家车道蜿蜒前行,最终停在一栋如同欧洲古堡般的庞大建筑前。
这栋别墅占地超过一千五百平方米,在冬日的暮色和景观灯的映照下,显得气派非凡。
“宇瀚,我到了,身体有点不舒服,可能着凉了,让司机去买点药,我先进去。”林逸飞对着手机说完,推门下车。
寒意似乎暂时压制了那股恶心,但头痛依旧顽固。
开门的陈宇瀚脸上带着惯有的、略显张扬的笑容,但林逸飞一眼就看出了异样。
短短半个月不见,陈宇瀚像是换了个人。
原本健康的小麦肤色变得异常蜡黄,眼窝深陷,颧骨突出,嘴唇缺乏血色,整个人透着一股被掏空了的虚弱感。
“哟,我们的大摄影师终于舍得挪窝了?”陈宇瀚笑着捶了一下林逸飞的肩膀,力道却轻飘飘的。
“宇瀚,你……”林逸飞上下打量着他,“你这是去参加了什么荒野求生节目,还是跑去非洲做了半个月义工?怎么搞成这副样子?”
陈宇瀚扯了扯嘴角,那笑容显得有些勉强:“没事,最近折腾新项目,有点累过头了。快进来,外面冷,喝杯热茶暖暖。”
别墅内部极尽奢华,中央空调让室内温暖如春,昂贵的香薰系统散发着淡淡的木质香气。
然而,林逸飞踏入客厅后,那股不适感不但没有缓解,反而更加清晰强烈起来,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压力笼罩在周围,让他呼吸都有些不畅。
他坐在柔软的真皮沙发上,接过佣人递来的顶级金骏眉,抿了一口,却只觉得茶香掩盖不住喉头泛起的苦涩。
不久,沈墨也赶到了,他穿着一件深色的羊绒大衣,镜片后的眼神锐利依旧,但看到陈宇瀚的模样时,也明显愣了一下,随即收敛神色,寒暄起来。
三人聊了会近况,便一同上了二楼的餐厅,长长的雕花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精致的餐具和诱人的菜肴。
“临江三剑客”各有事业。
林逸飞的摄影作品在国内外拿过不少奖项,工作室口碑极佳;陈宇瀚是家族企业的唯一继承人,背景深厚。
沈墨的教育机构办得风生水起,在业内颇有影响力。
只是陈宇瀚心高气傲,不愿活在父辈的荫庇下,总想自己证明能力。
他尤其痴迷速度与机械,上半年倾注心血搞了一个高端改装车俱乐部,砸下重金,结果不到半年就亏损两百多万,黯然收场。
奇怪的是,以他的人脉和资金,本不该如此,可他近年的几次创业,总是莫名其妙地遭遇各种不顺。
酒是陈宇瀚珍藏的三十年茅台,几杯下肚,他的脸上恢复了些许血色,眼神也亮了起来,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
他再次举杯,声音提高了些许:“两位兄弟,今天叫你们来,是要宣布个大事!你们大哥我,这次是真的站起来了,扬眉吐气了!”
林逸飞和沈墨相视一笑,都为他感到高兴。
沈墨推了推眼镜,问道:“宇瀚,是接手伯父公司的哪个大项目了?赚了多少?”
陈宇瀚神秘地摇摇头,压低声音,带着一种近乎炫耀的得意:“是我自己投的,医美!高端私人定制抗衰老中心,不到半年,刨去所有成本,净赚这个数。”
他伸出五根手指,在灯光下晃了晃。
“五百万?”林逸飞有些惊讶,这回报率确实惊人。
“对!五百万!”陈宇瀚一口饮尽杯中酒,苍白的脸上涌起潮红,“怎么样?这回你哥我没掉链子吧?”
“牛逼!”林逸飞和沈墨异口同声,再次举杯。
气氛逐渐热烈,三瓶茅台很快见底。
酒意上涌,陈宇瀚的情绪越发高涨,他搂住林逸飞和沈墨的肩膀,喷着酒气,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哥们今天高兴,跟你们分享个秘密,你们可得给我保密。”
他打了个酒嗝,眼神有些飘忽,“还记得我那个改装车俱乐部黄了之后,咱们仨在这喝闷酒,我说过什么话吗?”
林逸飞和沈墨努力回忆,却都有些茫然。
“我当时说了我要请个‘古曼童’回来,把亏掉的钱,连本带利赚回来!”陈宇瀚的声音带着一种异样的、近乎狂热的兴奋:
“那时候你们肯定觉得我喝多了说胡话,对吧?”
“但我真去了!真请了!花了十五万,请了个据说特别灵验的!走,现在就带你们去开开眼!”
林逸飞心里猛地一沉,他对这类源自东南亚的、与婴灵相关的传说向来敬而远之,总觉得阴邪不祥。
他连忙摆手:“别别别,宇瀚,喝多了看那东西干嘛?怪瘆人的,咱们继续喝酒。”
但陈宇瀚此时执意甚坚,加上沈墨似乎也被勾起了好奇心,两人不由分说,一左一右架起林逸飞,几乎是半拖半拽地把他拉向了三楼。
越往上走,林逸飞感觉那股不适感越发强烈,头痛加剧,像是有锥子在钻太阳穴,恶心感一阵阵上涌,他几乎要呕吐出来。
三楼的走廊灯光昏暗,安静得可怕,仿佛与楼下是两个世界。
陈宇瀚推开走廊尽头一扇虚掩的房门。
一股甜腻中带着些许腐朽的奇异香味扑面而来,让林逸飞一阵反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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