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啸军很快涌到了皇城城墙下,架起了铁师发明的“五人云梯”,士卒如蚁附般往上攀爬。
御林军没有想到有一天在毫无预兆的情况,会有人攻打皇城,所以连檑木、石块、火油都没有储备多少,床子弩更是一张都没有。不到半个时辰,这些防御辎重就消耗一空。
御林军统领和金胜带着亲兵穿梭于城头之上,一有缺口便立马前去支援,将缺口堵上。秦戈则居中调度,不时递出一剑,将冒上城头的叛军斩落城下。
大内侍卫统领带着一千多人加入了守城,而京畿军南大营的数万兵马在此时也参与了攻城,一时叛军的气势大震,城头上的缺口越来越多,金胜和御林军统领、大内侍卫统领已有些左支右拙,应付不过来。
“大家都是大魏子民,何必为了公孙氏的一己私利,自相残杀。”在震天的喊杀声中,秦戈的声音依然穿透整个战场,几乎人人可闻:“谋反可是诛九族之重罪,只要放下兵刃,就此离开,朝廷既往不咎;反攻者重赏一百两。秦某言出必行,绝不反悔。”
所有人都愣了,战场上出现了诡异静默,片刻后喊杀声才再度响起。但明显叛军的许多士卒不再像方才那样全力拼杀。
“朝廷横征暴敛,百姓民不聊生,我等乃是替天行道,还世间一个朗朗乾坤。兄弟们,攻下皇城,人人皆有封赏。”公孙峁不想秦戈蛊惑人心,于是大声回击道。可他的声音与交战的嘈杂声混在一起,与秦戈的穿透力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城墙上的缺口出人意料地一点点被弥补,叛军的士气也一点点被压下。
“轰”,一道冲天的火光从数条街道外的庆亲王府腾空而起。原来公孙峁得知秦戈竟然出现在了皇城之上,立马命令公孙般华等人强攻湖心小岛,并用火油到处点火。
不知引燃了什么,王府的库房忽然爆炸,发出震天的声响。一夜之内被两次纵火,王府内早已一片狼藉。
秦戈心里“咯噔”一下,那座人工湖不大,小岛更小,上面容不下一千人。王公公、圆字辈高僧、如相、松风等人都在岛上,还有王府的诸多护卫和江湖高手,可秦戈还是放心不下。
“金胜,守住皇城。”秦戈闪身来到金胜身旁,高声道。随即用只有金胜能听到的声音,道:“不必死守,如果不可挽回,率军往王府方向撤。”
秦戈又对不远处的御林军统领和大内侍卫统领道:“王府遇袭,秦某去去就回。”说罢换上了一名虎啸军都尉的甲胄,悄悄地来到一处厮杀没那么激烈的地方。
御林军将士见到一名敌军都尉突然出现在自己防守的城头,便马上群而攻之。秦戈假装不敌,“啊”的一声跌下城头。
躺在地上半晌,秦戈挣扎着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后方走去。这样的场景在战场上比比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关注到他。
来到后方的阵中,秦戈忽然振臂高呼:“秦阳公有令,随我杀向庆亲王府。”
战场混乱,灯火闪烁,周围的虎啸军将士无从辨别真假。但见秦戈身着己方都尉甲胄,便有数人跟着他往后冲。接下来便是数十人,数百人,最后竟有两千余人跟着秦戈一起往庆亲王府疾驰而去。
“怎么回事?”公孙峁气急败坏道。
一名亲兵急匆匆地跑来禀报:“有一名都尉说是得了大将军的命令,要去攻打庆亲王府,所以很多人跟着去了。”
“本大将军哪有下达如此荒唐的命令?”公孙峁忽然脑中电光一闪,秦戈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在城头,难道那名都尉是他假扮的?
想到此处,公孙峁大吼道:“秦戈怯战潜逃,丢下皇城跑了。”他身边的亲兵跟着一起呐喊。
不一会,“秦戈怯战潜逃,丢下皇城跑了”的声音响彻整个战场。城头上的御林军士卒们左右张望,果然没有见到秦戈的身影,顿时气势一挫。
秦戈带着两千多名叛军风驰电掣地来到庆亲王府外,十余名守在门口的虎啸军士卒未及开口,就被秦戈一剑全部斩杀。
“王府内金银珠宝堆积成山,谁抢到就是谁的。”秦戈大吼道:“王府的护卫假扮成虎啸军,兄弟们不必理会,见人就杀便是。”
跟随的将士只听到“金银珠宝,谁抢到就是谁的”,个个两眼放光,发一声喊,在秦戈的带领下,涌入王府内。
庆亲王府占地极广,房舍无数,王府护卫要么战死,要么退到了小岛之上,还有少数的躲进了密室或地窖之中。王府内走动的只有公孙般华带来的三千兵丁。
于是,秦戈带来的两千多人遇到攻占了王府的虎啸军,二话不说就开始了搏杀。公孙般华带来的士卒也是一脸懵,怎么忽然涌进来友军,根本不听解释就动手?难道皇城那边发生了变故?
秦戈斩杀了几个想要开口解释的军官后,趁机飞身向小岛掠去。
公孙般华听闻后方出现了友军,一言不发就挥刀砍人,忙带人从湖边回到府内。
“我是长安侯公孙般华,你们是谁的人?为何到王府来?”公孙般华一声厉喝。随秦戈而来的多数人认识公孙般华,立马停下手来。
另一名都尉忙上前解释,可遍寻不见那带头之人。此时公孙峁的亲兵也过来通报,所有人才知道上了那名都尉的当。
“秦戈这厮,可恶至极。”公孙般华气得面目狰狞,咬牙道。
秦戈早已趁乱来到小岛之上,庆亲王、王公公等人都守在树林之外。
“为何如此打扮?”王公公诧异地问道。
秦戈三言两语说完来龙去脉,便急切地问道:“公主无恙吧?”
“毓儿母女没事。”庆亲王道:“小岛如此之小,叛军不可能一拥而上。刚开始他们只是围住小岛,可你在皇城喊话后不久,就开始派人不断地攻击。”
王公公一指湖面上和岸边的数十具尸体,道:“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弄来十多艘小船,不断地攻击小岛。”
秦戈来到小院之中,推开房门,里面温暖如春,王妃正抱着小公主坐在陈毓床边,李嬷嬷在一旁服侍。
秦戈心中一暖,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小家伙并未睡着,眼睛骨溜溜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见到秦戈时,竟然咧嘴一笑。
秦戈逗弄了一会小家伙,又与陈毓闲聊几句,便返身回到树林之外。
“有湖面阻隔,公孙峁自然无法动用军伍。可这几天北风萧萧,气温急剧下降,恐怕一夜之间湖面就会冻结,到时再要守住小岛,困难重重。”秦戈一到,便将心中疑虑说出。
“无妨。”庆亲王道:“当初在建造这座湖泊之时,往里面倒了数十车的粗盐,这么多年来,哪怕江河冻结,这座湖面也极少结冰。”
湖对岸人影绰绰,搬来了数座大型的器械。
“不好,他们准备用投石机。”王公公眼神锐利,很快发现了对方的企图。
果然,不一会涂满了火油、燃起熊熊火焰的巨石从天而降。小岛上面到处都传来“轰轰”的巨石砸地的声响。
秦戈等人飞身回到小院,此时小院已被数块巨石砸中,陈毓方才所处的房间已经倒塌。
“公主呢?”秦戈慌忙询问守在院中的李嬷嬷。
“老身早已将公主母女和王妃转移至地下密室,国公爷放心。”李嬷嬷从容道。
一团巨大的火球砸向小院,秦戈手持斫道剑一挥,将火球一劈两半。此时小岛与王府一样,火势滔天,特别是那片树林,更是靠近都感觉灼热难耐。
除了数十名小宗师境界高手以外,王府护卫和武僧已死伤过半,一些被火焰波及之人顾不得湖水冰冷,仍是一头扎入水中。
秦戈几个纵身,跳入湖中,湖水寒彻入骨,但与秦岭山谷中的玄阴潭相比,不可同日而语。
秦戈从湖底泅水渡到对岸,从一荒僻之处悄悄上岸,利用内力将甲胄上的湖水蒸干,然后悄无声息地靠近那几架投石机。
公孙般华等人正满心欢喜地欣赏着如篝火般燃烧的小岛。虽然知道不能将秦戈和庆亲王几人杀死,但是也能将其身边的大多数护卫剪除干净。
数十名士卒忙不迭地将火油涂抹在石头上,然后放入投石机的篮筐内,点上火,随后只听“噌”的一声,石头便带着长长的尾焰飞向小岛。
一名都尉打扮的军官走上前去,似乎是要帮忙,却被公孙般华的亲兵拦住。投石机的每一步操作都有专人执行,不熟之人帮手反而适得其反。
不料那名都尉拔出长剑,将几名亲兵砍翻在地,随后闪身来到一架投石机旁,奋力一剑将其劈为两半。
两道身影飞身扑向都尉装扮的秦戈。其实当秦戈靠近投石机时,沙古阿山以及丰城正仁就已察觉到异样,此人身上的气势太过熟悉,只是秦戈始终低着头,头盔将脸庞遮住了大半,两人一直不敢确认。
等到秦戈身形一动,两人便立刻冲了过去。
秦戈身形不停,第二架、第三架……投石机被一一摧毁,同时他还将装着火油的铁桶踢翻在地。
前方的虎啸军士卒拼命阻拦,后方的两位九品大宗师全力追击,可秦戈凭借灵活的身法,左一闪右一晃,不但避过了追击,所有的投石机也被劈得散落一地。
“砰”,“嗤”,沙古阿山与丰城正仁终于在最后架投石机被毁之后,与秦戈对上了一招。
沙古阿山的一爪与秦戈的一拳激烈对撞,顺便在秦戈的手上划出几道血痕。而丰城正仁更是一刀砍在秦戈的胸腹,甲胄被劈的碎裂开来。
秦戈倒飞而出,在经过几个举着火把的士卒时,劈手夺过几支火把,用力掷向铁桶倒地之处。
“小心,火油。”公孙般华大声吼道。
数支火把都被沙古阿山和丰城正仁接在手中,只有一支在某校尉想要伸手抓住时,却忽然加速,抓了一个空。只听“轰”的一声,巨大的火团腾空而起,沙古阿山、丰城正仁都不得不闪身避让。
秦戈又一次趁乱,跳入了湖中,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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