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光三岁时,已经能阅读拾亿收藏的古籍。他最喜欢待在书房,那些泛黄的线装书对他来说比任何玩具都有吸引力。他不再叫我“妈妈”,而是“潇潇”,像拾亿那样。
别墅里的异常现象越来越频繁。夜里,我能听到书房传来研墨的声音;浴室镜子上时常出现水墨画的痕迹;最可怕的是,我开始在梦里看到拾亿——不是老年垂死的他,而是年轻时的模样,站在远处朝我招手。
我找了瑞士当地的心理医生,也找了所谓的灵媒。心理医生说我有严重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建议我住院治疗。灵媒则一进别墅就脸色大变,说什么也不肯进来第二次,只在门口匆匆说了一句:“这里有未完成的交易,涉及三代人。”
三代人?除了拾亿和拾光,还有谁?
我花了大价钱,聘请了一位研究神秘学的华裔教授陈博士。他仔细查看了别墅的每一个角落,最后在书房的一面墙前停下。
“这后面有东西。”他敲了敲墙壁,传来空洞的回响。
我们找来工人,小心地拆开墙面。里面是一个隐藏的壁龛,放着一个红木盒子。盒子上没有锁,但打不开,像是被什么封住了。
“需要血亲的血。”陈博士仔细观察后说,“盒子上有血咒。”
我犹豫了。打开这个盒子,可能会知道真相,但也可能释放出更可怕的东西。正在我犹豫时,拾光走了进来——不,是“他”走了进来。那种步伐,那种神态,完全就是拾亿。
“打开它,潇潇。”他说,声音是三岁孩童的嗓音,语调却是八十七岁老人的沉稳。
“你...到底是谁?”我终于问出了那个一直不敢问的问题。
“我是拾亿,也是拾光。”他微笑了,那个笑容让我毛骨悚然,“父亲与儿子,过去与未来,借出者与偿还者。”
陈博士后退了一步,在胸前画了个十字。
“借寿仪式需要三个条件:纯阴之体的媒介,”他指着我,“血亲的新生之躯,”指向拾光,“以及...一个自愿让渡寿命的宿主。”他顿了顿,“但拾亿先生已经去世,仪式应该中断了才对。”
“所以需要补偿。”拾光——或者说拾亿——平静地说,“我的寿命还很长,分一半给父亲,我们都能存在。这是公平的交易。”
“这不公平!”我喊道,“你没有选择!你还是个孩子!”
“孩子?”他笑了,“从生物学上说,是的。但从意识上说,我已经九十一岁了。潇潇,你还不明白吗?这不是你的孩子,这是我为自己准备的新身体。”
陈博士脸色苍白:“灵魂转移...这是禁忌中的禁忌。即使成功,也需要持续的能量维持,否则两个灵魂都会...”
“都会消散。”拾光接过话头,“所以需要潇潇。纯阴之体是最好的灵魂容器和能量源。只要她在附近,我和父亲就能共享这个身体,直到...”
“直到什么?”我的声音在颤抖。
“直到找到下一个媒介。”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充满了一种可怕的评估意味,“或者,直到你为我们生下下一个容器。”
我崩溃了。这一切都不是偶然。拾亿选中我,不是因为爱情,甚至不是因为我能给他生孩子,而是因为我的生辰八字。我是他长生计划的一部分,是维持他和“儿子”存在的电池。
陈博士试图带我离开,但别墅的门窗突然全部自动锁上。拾光——不,那个占据了我儿子身体的怪物——举起小手,书房里的古籍无风自动,纸张哗哗作响。
“潇潇,你签了婚前协议,记得吗?”他说,“还有生育同意书,监护权文件...每一份都有你的血指印。那些都是契约的一部分。你走不掉的。”
陈博士掏出一把盐——他随身带着的“防护措施”——洒在地上,形成一条线。“快,跨过来!”
我冲向盐线,但脚下一绊,摔倒在地。拾光缓缓走近,他的影子在墙上扭曲、拉长,变成一个老人的轮廓。
“留下来,潇潇。我们可以成为一家人,真正的、永恒的一家人。”
就在他的小手即将触碰到我时,陈博士扔过来一个小瓶,里面装着深红色的液体。“黑狗血!泼他!”
我接住瓶子,用力朝拾光泼去。液体没有碰到他,而是在空中停滞,然后倒流回瓶子里。拾光笑了:“这些民间小把戏,对我没用。”
但他错了。趁他注意力在瓶子上时,陈博士已经用盐在墙上画了一个符号,然后用力推开了那扇原本打不开的窗户。
“跳!”他喊道。
我没有犹豫,从二楼窗户跳了下去,落在柔软的草坪上。陈博士紧跟着跳下,拉着我冲向湖边码头。我们跳上一艘小船,拼命划向对岸。
回头望去,别墅的灯光全部熄灭,只有书房窗口站着一个小小的身影,静静地望着我们离开。
我在陈博士的帮助下,隐姓埋名住在日内瓦的一个小公寓里。我不敢联系任何人,不敢使用真名,不敢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
律师告诉我,拾光——或者说那个存在——以未成年人的身份,通过代理律师掌控了所有资产。我的监护权被瑞士法院暂时冻结,理由是“精神不稳定”。
有时我会做噩梦,梦见拾光长大了,来找我,要我“履行契约”。有时我会想,也许这一切只是我的幻觉,是巨额遗产带来的压力和罪恶感造成的妄想。
直到昨天,我收到一个包裹,没有寄件人信息。里面是一幅小小的水墨画,画着一个女人站在湖边,远处是阿尔卑斯山。画风 unmistakable 是拾亿的,但比他的笔法更加...年轻有力。
画背后有一行小字:
“妈妈,我五岁了。爸爸说,等我十八岁,就能去找你了。还有十三年。你要保重身体。——光光”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四十一岁,但头发已经白了一半,眼角皱纹深如刀刻。最近总是莫名疲劳,去医院检查却一切正常。
纯阴之体是最好的灵魂容器和能量源。
我拿出手机,搜索“借寿”“续命”“灵魂转移”,跳出的结果大多是无稽之谈。但其中一个论坛的帖子引起了我的注意,发帖人匿名,描述的情况与我惊人相似,最后一行写着:
“他们不会让你死,只会让你活着,作为永远的供能者。唯一的方法是...”
帖子在这里断了,账号已注销。
窗外,日内瓦湖平静如镜。我不知道湖对岸的洛桑,那个白色别墅里,我的“儿子”正在如何成长。不知道拾亿的灵魂在他的身体里占据了多少。不知道当我老去,是否真的会有下一个“我”出现。
但我知道一件事:十三年后,我会准备好。
无论是面对我的儿子,还是我丈夫,或者那个占据了他们身体的怪物。
毕竟,母亲总是要为孩子做最坏的打算。
而有时候,最坏的打算,就是最好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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