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年12月13日,农历十月廿四, 宜:入宅、安床、开光、祭祀、出火、拆卸 , 忌:嫁娶、开市、作灶、置产、作梁、伐木。
我成为拾亿夫人那年,三十七岁,他八十七岁。
媒体用尽了所有尖酸的词来形容我们——“黄昏的交易”“艺术的黄昏”“最悬殊的忘年恋”。我们的婚礼没有宾客,只有律师和公证人。我穿着简单的白色连衣裙,他挂着那根据说是明清古董的沉香木拐杖,在结婚证书上签下了颤抖却依然有力的名字。
“潇潇,”他握着我的手,眼睛里闪烁着一种我无法理解的光芒,“你会给我一个孩子。”
我当时以为这是老人的痴心妄想。八十七岁,已经超出医学上生育的极限至少二十年。但拾亿坚持要尝试,花重金聘请了国内外最顶尖的生育专家团队,用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投入这场“造人计划”。
八个月后,我生下了一个男孩。确切地说,是七个月零二十三天,但医院记录上是八个月整。拾亿坚持要这样写,他说“八”是个吉利的数字。
孩子出生时只有四斤二两,像只粉红色的小猫,哭声微弱得几乎听不见。但拾亿看到他那一刻,老泪纵横。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在我面前流泪。
“我的儿子,”他喃喃道,枯瘦的手指轻轻触碰婴儿的脸颊,“我的继承人。”
一周后,拾亿发表声明,宣布与之前三段婚姻中的所有子女断绝关系,剥夺他们的继承权,新生儿是他“法律与血缘上唯一的子嗣与继承人”。声明发布后的第四天,拾亿在睡梦中安然离世。
律师宣读遗嘱时,我的手心全是汗。二十亿。书画、房产、古董、存款、投资...一切都归“拾亿之合法妻子潇潇及其子拾光共同所有”,由我作为监护人代管直至孩子成年。
媒体炸开了锅。“毒妇”“心机女”“千年狐狸精”——他们把所有能想到的恶毒词汇都堆在我身上。前妻和子女们联合提起诉讼,质疑遗嘱有效性,质疑孩子血缘,质疑一切可质疑的。
但拾亿早就料到了。dNA检测证明孩子确实是他的——这一点连我都感到震惊。遗嘱经过三位独立律师公证,无懈可击。案件拖了半年,最终以对方撤诉告终。
我赢了。从一个月薪八千的小报记者,一跃成为坐拥二十亿的超级富婆。骂声?让他们骂去吧。我订了去瑞士的机票,带着六个月大的拾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起飞时,我看着舷窗外渐渐变小的城市,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一切重新开始。新的名字,新的身份,新的生活。谁会知道我是谁呢?
但我没注意到,怀里的拾光正用他那双过于漆黑的眼睛,静静地看着窗外渐渐远离的故土。
我们在洛桑湖畔买了一栋白色别墅,有落地窗面对湖泊和远山。瑞士的安静与国内媒体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我几乎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拾光是个异常安静的孩子。他不怎么哭,即使饿了或不舒服,也只是发出小猫一样的哼唧声。他的眼睛很大,瞳孔黑得几乎看不到虹膜,总是一眨不眨地盯着某个地方,仿佛能看到我看不见的东西。
第一个怪事发生在他八个月大时。
那天我在书房整理拾亿留下的书画——我带走了他最具价值的几十幅作品,它们现在安静地躺在恒温恒湿的保险库里。我打开一幅水墨山水,是拾亿晚年的作品,笔墨苍劲,题着“山静似太古,日长如小年”。
拾光坐在婴儿车里,突然伸出手,指向画面一角。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那里有一处极淡的墨迹,形状不规则,像是无意中滴落的。拾亿的作品向来严谨,这种“失误”很少见。
“光光看到了什么?”我笑着问,没太在意。
拾光的嘴唇动了动,发出一串音节。不是婴儿的咿呀学语,而是连贯的、低沉的音节,听起来像某种古老的语言。我愣住了,录下这段声音发给一位语言学家朋友,他回复说这听起来有点像古汉语的某种方言,但音节组合方式很奇怪,他无法解读。
第二件事是关于梦。
拾光开始整夜不睡,只是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我带他去看儿科医生,做了全面检查,一切正常。医生说有些孩子睡眠需求少,只要发育指标正常就不用担心。
但拾光的发育指标不正常——不是落后,而是超前。十个月时,他已经能清晰地喊“妈妈”;一岁时,能说完整的句子;一岁三个月,开始识字。
我本该高兴,但那种高兴里掺杂着不安。他的语调太平静了,用词太准确了,不像个孩子,更像...一个缩小的大人。
一岁半的那个冬天,洛桑下了很大的雪。我在客厅壁炉前看书,拾光在厚地毯上玩积木。他突然抬起头说:
“爸爸在画里看着我们。”
我手中的书差点掉在地上。
“什么?”
拾光指着墙上一幅拾亿的书法作品,那是他最爱看的《心经》。“爸爸在那里,”他说,语气平淡,“他说湖底很冷。”
我强装镇定:“光光,爸爸在天堂,不冷。”
拾光摇摇头,不再说话,继续搭积木。那天晚上,我做了噩梦,梦见拾亿站在冰冷的湖水里,水没过他的胸口,他手里抱着一个婴儿形状的阴影。
第二天,我请人把那幅《心经》收了起来。
怪事越来越多。家里的物品会莫名移动位置;夜间常有细微的脚步声;镜子偶尔会映出不是我的倒影。我请保安公司检查了整栋别墅,安装了最先进的监控系统,一切正常。
直到监控拍到了不该拍到的东西。
那是拾光两岁生日前夕。凌晨两点,卧室的监控显示拾光从床上坐起来,走到窗前,对着玻璃说话。他的嘴唇在动,但没有声音被录下来。更诡异的是,玻璃上凝结的水汽显出了文字——汉字,工整的楷书:
“还我年岁”
我反复观看那段录像,脊背发凉。第二天,我试探着问拾光:
“光光,昨晚睡得好吗?”
他正在用蜡笔画画,头也不抬:“好。我和爸爸说话了。”
“爸爸...说了什么?”
“他说他给了我时间,我要还给他。”拾光终于抬起头,那双黑眼睛直直地看着我,“妈妈,什么是‘借寿’?”
我手中的咖啡杯滑落,在地毯上留下一片污渍。
借寿。这个词我在拾亿的笔记里见过。在他书桌最隐蔽的抽屉里,有一本用红线捆扎的旧笔记本,里面记录着一些古怪的东西:风水布局、生辰八字、还有“借寿”的方法。我当时以为是老人的迷信,匆匆瞥了几眼就放回去了。
现在想来,拾亿最后一年那些反常行为——每天子时在书房独处三小时,服用那些气味古怪的中药,甚至我们同房时那些奇怪的仪式要求...可能都有某种含义。
“谁告诉你这个词的?”我的声音在颤抖。
“爸爸说的。”拾光继续画画,画面上是一个老人牵着一个小男孩,但两人的位置很奇怪,像是在交换什么东西。
那天下午,我翻出了那本笔记本。拾亿的笔迹颤抖但清晰,最后一页写着:
“甲子轮回,以新生之躯载朽腐之魂。父借子寿,子承父业。血契既成,不可违逆。”
下面是一个复杂的阵法图,以及一行小字:
“潇潇戊午年七月初七亥时生,八字纯阴,可为媒介。”
我的生日。我的生辰八字。
一阵恶心涌上喉头。我冲向卫生间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镜子里的女人脸色苍白,眼窝深陷,三十九岁看起来像四十九岁。
而拾光,两岁的拾光,眼神里有着八十七岁的沉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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