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
如同万丈寒冰轰然砸落,将整个喧嚣的广场瞬间冻结。数万道目光,或讥诮、或轻蔑、或幸灾乐祸,此刻都凝固在那位血袍惨面的血煞宗少宗主身上。
渡劫境强者的无声一瞥,其威压之重,足以让金丹肝胆俱裂!
血煞子脸上的嚣张猖狂如同被瞬间抽干,惨白的面皮底下透着铁青,嘴唇哆嗦着,喉结上下滚动,却连半个音符都挤不出来。
方才还附和叫嚣的天剑门精英更是瞬间低头,恨不得把脑袋埋进裤裆里,额头冷汗涔涔,滴落在白玉地砖上,晕开一小片深痕。
主礼台上,金万两胖脸上的假笑彻底消失,小眼睛里寒光闪烁,死死盯着血煞子。风无涯又灌了口酒,浑然无事般,但那浑浊老眼里掠过的一丝剑意,却让靠近主台的几个宗门长老感到皮肤刺痛。
木青鸾抱着胳膊,清丽的脸上满是毫不掩饰的看戏表情,就差抓把瓜子了。
压力如同实质的重锤,狠狠砸在陈铭单薄的肩膀上。
他双腿发软,冰凉的白玉台面透过靴底传来刺骨的寒意,几乎要将他冻僵。心脏在肋骨后面疯狂擂鼓,撞击得胸口生疼。
筑基七层在这群狼环伺的场合,就像砧板上的一条小鱼。
“完了完了…真要交代在这破台上了…”
他内心哀嚎,眼角的余光拼命扫视台下。青岚宗弟子区域边缘,穿着淡绿罗裙、马尾辫灵动的林婉儿正急得直跳脚,小脸涨得通红,挥舞着小拳头对着血煞宗方向无声地做着凶狠表情。
旁边粉裙娇小的苏小软则紧紧抓着林婉儿的胳膊,鹿眼里蓄满了担忧的水光,看着台上孤立无援的白发身影,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紫纱裹身、妩媚天成、眼波盈盈的天香阁柳如烟,红唇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细长的手指轻轻绕着垂落胸前的发丝,低声对身旁的女伴道:“瞧见没?青岚宗这圣子,吓得都快抖散了架呢。有趣。”
眼神却牢牢锁在陈铭那头醒目的银发上。
百花谷的碧瑶仙子微微蹙起秀眉,温婉平和的脸上带着一丝不忍,声音轻柔地提醒身后的弟子:“静观其变,莫要再起纷争。”
目光落在陈铭那强撑镇定却苍白颤抖的侧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询。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更压抑的暗流涌动。血煞子顶着那几乎将他灵魂冻结的目光,强撑着最后一丝颜面,梗着脖子,声音干涩嘶哑,带着外强中干的狠厉:“洛…洛宗主!我等远道而来观礼,贵宗圣子…总得让大家见识见识斤两吧?难不成…堂堂青岚圣子,是个连切磋都不敢的绣花枕头?!传出去,岂不让天下英雄耻笑?!”
他将矛头精准地指向了场上最软的柿子——陈铭!
“对!切磋!”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筑基七层当圣子?总得露两手服众吧!”
低低的、带着恶意的附和声如同毒蛇吐信,再次在人群的角落响起,虽然音量小了许多,却更加刺耳阴狠。
血煞子这番话,狠毒地将了洛清寒一军!若强行阻止,坐实圣子无能;若放任挑战,以陈铭那点微末修为,下场可想而知!
洛清寒清冷的目光扫过那些附和者,如同冰刀刮过,将那些声音再次压灭。她最终看向陈铭。
陈铭只觉得那道目光如有实质地穿透了他所有的伪装和恐惧。他知道,自己成了靶心,避无可避!跑?在这渡劫大佬眼皮底下?那真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
一股巨大的委屈夹杂着破罐子破摔的悲愤猛地冲上头顶。
他猛地抬起头,原本苍白的小脸因为充血涨得通红,那双清亮的眼睛里第一次燃起了被逼到绝境的、近乎疯狂的光!他死死瞪着血煞子,那尖细的、带着颤抖却异常清晰的少年声音,第一次盖过了场内的杂音:
“打就打!谁怕谁啊!!” 吼完,他自己都愣住了,仿佛被自己的勇气吓到,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但随即又梗着脖子,一副“老子豁出去了”的悲壮模样,“不过…不过事先说好啊!点到为止!不许耍赖!谁耍赖谁是小狗!”
这带着浓烈奶凶奶凶意味的宣战,和他那身华丽圣子袍、银白发丝形成的反差,让原本紧张肃杀的气氛瞬间变得…十分诡异。
“噗…哈哈哈哈!”不知哪个角落先没憋住,爆发出一阵压抑的哄笑。
随即,低低的、带着嘲讽意味的笑声如同涟漪般在广场上扩散开来。
就连主台上的金万两和木青鸾都忍不住撇过头去,肩膀可疑地抖动。
叶红菱捂住了额头,一脸“这货没救了”的绝望表情。
血煞子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青转黑,气得浑身发抖。他被轻视了!被一个筑基七层的小崽子用如此儿戏的方式羞辱了
!“好!好得很!青岚圣子果然‘气魄非凡’!”
他咬着后槽牙,声音阴冷得能刮下冰碴子,猛地一挥手,“血狂!你去领教领教圣子高招!记住,‘点到为止’!”
一道裹着浓郁血腥气的矫健身影应声跃上主礼台!血煞宗内门精英,血狂,筑基九层巅峰!他身材魁梧,面容狰狞,眼神凶戾如同择人而噬的野兽,死死锁定陈铭,舔了舔猩红的嘴唇,仿佛看到了一盘美味佳肴。
“小崽子,放心,我会很‘温柔’地陪你玩玩的!”他狞笑着,手臂一震,一柄缠绕着血煞之气的鬼头刀出现在手中,刀锋嗡鸣,发出渴血的嘶鸣!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远超赵无极的凶戾杀气让陈铭头皮彻底炸开!跑?擂台就这么大!退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嗡!! 熟悉的灼热感再次从胸口迸发!死亡的威胁如同最高效的催化剂,瞬间点燃了那片沉寂的碎片!时间感知被骤然拉长! 血狂狰狞的表情定格在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肌肉抽搐都清晰可见。
那柄鬼头刀沉重锋锐的轨迹,破开空气带起的粘稠气流波纹,如同慢放的电影,纤毫毕露!
“左边!侧身!弯腰!” 求生的本能和对危险的预判从未如此清晰!陈铭的身体几乎在思维之前就动了! 嗖! 鬼头刀裹挟着刺鼻的血腥气,擦着他飞扬的银白发丝狠狠劈过!凌厉的刀风刮得他脸颊生疼!
轰! 刀罡砸在洛清寒随手布下的防护光罩上,发出剧烈的轰鸣,光罩纹丝不动,但那声势足以骇人!
血狂一击落空,凶戾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是更深的暴怒!
“小老鼠!跑得挺快!”他怒吼一声,魁梧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速度,鬼头刀化作一片猩红的刀网,刀刀不离陈铭要害!劈、砍、撩、削!刀风呼啸,血煞之气弥漫!
陈铭根本看不清对方的招式!全靠那源于生死威胁的奇异预警和胸口碎片的灼热指引!他在猩红的刀网中左支右绌,狼狈不堪,华贵的紫袍被凌厉的刀风划出道道裂口,银发凌乱不堪。
“趴下!”“滚!”“跳!”
他像个被追打的猴子,或扑倒、或翻滚、或险之又险地蹦开,每一次都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开致命攻击!动作毫无章法,难看至极,却又每每在不可能的角度避开!
擂台下的哄笑声渐渐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寂静和越来越浓的惊疑!
“嘶…这闪避…” “太诡异了!完全不合常理!” “筑基七层躲开筑基巅峰的全力刀网?怎么可能?!”
天剑门那位背负七剑的白衣青年——白羽公子,眉头紧紧锁起,锐利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剑刃,穿透混乱的战场,死死钉在陈铭身上。
他试图从那毫无章法的翻滚中找到一丝规律或者身法的影子,却一无所获。就像…提前预知了所有攻击落点?
柳如烟美眸中异彩连连,紫纱下的红唇勾起更深的兴趣:“有意思…这圣子…藏着秘密呢。”
她敏锐地捕捉到陈铭每一次极限闪避前那一瞬间身体极其微妙的僵硬和眼神的空洞,仿佛在承受某种代价。
碧瑶仙子温婉的面容上也浮现出凝重,她看着台上那个在血雨腥风中狼狈挣扎却总能化险为夷的白发身影,眼中疑惑更深:“这气息…绝非寻常筑基七层灵动…反倒像是…”
高台之上,那双原本带着些许嘲弄的清冷冰眸,此刻已然凝固。洛清寒搭在玉座扶手上的纤纤玉指,不知何时已深深陷入冰冷的星辰玉中!她渡劫境浩瀚的神识,如同无形的天网,早已覆盖全场,更将擂台上那个狼狈不堪的身影牢牢锁定!
就在刚才陈铭极限闪避的瞬间,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难以言喻的古老韵律与掌控感的奇异波动,如同投入冰湖的石子,清晰地被她捕捉到!
那波动…分明夹杂着一丝时间被强行扭曲、干扰的痕迹!与她记忆中…上古时痕剑宗失落传承记载的本源气息…隐隐共鸣!
筑基七层?!七天前他还是个气息奄奄、连凡蜕境都未稳固的废物!他凭什么?!这诡异莫名的闪避能力… 洛清寒千年冰封的心湖,第一次掀起了滔天巨澜!
冰雕玉琢般的绝美容颜上,那万年不变的寒霜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裂痕!眼底深处,震惊与探究如同暗流般汹涌!
台上,血狂久攻不下,反而被陈铭这毫无高手风范、如同泼皮打架般的躲闪弄得心浮气躁,灵力消耗巨大!每一次倾尽全力的攻击都落在空处,那种憋屈感让他几乎发狂!刀法越发狠戾暴躁,破绽也越来越多!
“小杂种!有种别躲!!!”
血狂再次一刀势大力沉地劈空,旧力刚竭,新力未生,中门大开!
就是现在! 陈铭眼中精光爆闪!那碎片带来的预判还未消失!“绊他右腿!推他腰眼!”一个清晰无比的念头闪电般划过!
他猛地从地上弹起,根本顾不上形象,像只扑食的野狗,在血狂因用力过猛重心不稳的刹那,矮身一个极其不雅的滑铲!
小短腿精准无比地扫在血狂立足未稳的右脚踝上!同时双手狠狠在其后腰软肉处猛地一推!
噗通!
一声沉闷的巨响伴随着骨骼错位的轻微“咔嚓”声! 威猛如熊的血狂,带着一脸难以置信的茫然和被戏耍的滔天羞怒,被这毫无高手风范、甚至带着浓厚市井无赖气息的“地堂腿+黑虎掏腰”组合技,以一个极其难看的狗啃泥姿势,狠狠砸倒在坚硬的白玉擂台上!鬼头刀哐当一声脱手飞出老远!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台上。 一边是狼狈不堪、紫袍破烂、银发凌乱、喘着粗气的白发少年。 另一边是摔得七荤八素、鼻青脸肿、半天爬不起来、羞愤欲绝的筑基九层巅峰高手。
这反差…太过惨烈!太过滑稽!太过…不可思议!
赢了?! 陈铭自己都懵了,看着趴在地上直哼哼的血狂,又看看自己还有些发抖的手脚,一股巨大的虚脱感和劫后余生的狂喜涌了上来。
他下意识地想咧嘴笑,但扯动了脸颊肌肉,疼得嘶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场合,赶紧咳嗽一声,努力板起脸,试图找回一点“圣子”的威严,可惜那破破烂烂的袍子和乱糟糟的头发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咳咳…血煞宗的师兄…承…承让了。”他干巴巴地说了一句,声音还有点抖。只想赶紧溜下台,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在他脚步踉跄、准备溜下高台时。 一只柔若无骨、带着淡淡馨香的白皙玉手,轻轻搭在了他冰凉的手腕上。 那触感温润细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
陈铭浑身一僵,愕然抬头。
眼前是一张温婉柔美、毫无瑕疵的芙蓉面。紫纱裹身,勾勒出惊心动魄的曼妙曲线,眼波流转间,带着天然的妩媚和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切。正是天香阁的柳如烟!
她红唇微启,声音酥软悦耳,如同情人间的温柔低语,却清晰地传入陈铭耳中: “圣子殿下果然深藏不露呢。方才激战,似是受了些暗伤?奴家略通丹道,观圣子气血浮动不稳,若不及时调理,恐伤及根基…”
她眼波盈盈,水光漾漾,那关切的神情真挚得让人无法拒绝,“就让奴家为圣子…好好‘检查’一下身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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