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的风,裹挟着砂砾与冰雪的寒意,一年年吹过镇北侯府庭院里的老槐树,也吹老了岁月。而那个曾在陇西官道旁被我们捡回、沉默倔强的孩子萧煜,便是在这凛冽的风中,淬炼成了一把出鞘的利剑,名动天下。
他自投身军旅,便如同蛟龙入海。许是幼年颠沛流离的经历磨砺了他超乎常人的坚韧,又或是萧衍倾囊相授的兵法武艺与他对力量的渴望完美契合,萧煜在军中晋升之速,令人咋舌。他从不依仗侯府荫庇,从最底层的士卒做起,冲锋陷阵,悍不畏死。一次边境摩擦,他所在小队遭遇伏击,百夫长战死,群龙无首之际,是这个平日沉默的少年挺身而出,凭借过人的勇武和临危不乱的指挥,竟带着残余的兄弟反败为胜,杀出重围。此战之后,他名声初显。
此后,大小战役,他屡立奇功。他作战风格酷似萧衍早年,狠辣果决,善出奇兵,却又多了一分属于年轻人的锐气与冒险精神。他带的兵,纪律严明,令行禁止,却又对他死心塌地,只因他永远冲在最前,赏罚分明,爱兵如子。不过数年光景,“萧煜”这个名字,已成了北疆敌军闻之色变的煞星,亦是朝廷倚重的少年骁将。
这年秋深,胡骑大举犯边,兵锋直指咽喉重镇朔风城。守将怯战,连失三寨,朝野震动。危急关头,是年仅二十二岁的萧煜,以宣威将军之职,主动请缨,率其麾下精锐驰援。
捷报传回京城那日,是一个秋高气爽的午后。信使风尘仆仆,手持八百里加急军报,直入兵部,旋即,消息便如同长了翅膀,飞遍了整个京城。
“……萧将军于朔风城外五十里处设伏,亲率百骑诱敌深入,火烧葫芦谷,大破胡虏主力三万,阵斩敌酋,缴获辎重无数……朔风城之围已解,北疆暂安!”
消息传到镇北侯府时,萧衍正与我在院中对弈。福伯几乎是踉跄着跑进来,激动得语无伦次:“侯爷!夫人!大捷!北疆大捷!煜少爷……不,萧将军他……他立下不世奇功了!”
萧衍执着棋子的手在空中微微一顿,随即稳稳落下,面色沉静如常,只淡淡“嗯”了一声,仿佛早在意料之中。但我却看见,他低垂的眼睫下,那深邃的眸中,极快地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欣慰与骄傲,比窗外秋阳更暖。
他放下棋子,对福伯道:“知道了。将捷报誊抄一份,送去世子府。”语气平稳,听不出太多波澜。
福伯激动地应声退下。
我看着他依旧平静的侧脸,忍不住笑道:“夫君心里,怕是早已乐开了花吧?还在这里装镇定。”
萧衍抬眸看我,唇角终于抑制不住地扬起一个清浅却真实的弧度,他伸手,越过棋盘,握住我的手:“这小子,总算没辜负这些年吃的苦,没堕了我萧家的名头。”
他的手掌温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颤。我知道,他虽表面上对萧煜最为严厉,实则寄予的厚望,丝毫不亚于明远。萧煜的每一次成长,每一份功绩,都像是在证明他当年那个收其为义子的决定,是何等正确。
很快,明远和静姝(她正巧回京省亲)都闻讯赶了回来。明远脸上带着与有荣焉的笑意,连声道:“好!好!煜弟此番,真乃扬我国威!父亲,母亲,合该好好庆贺一番!”
静姝更是兴奋得俏脸通红,拉着我的衣袖:“娘亲!煜哥哥太厉害了!我就知道他最棒了!看以后谁还敢小瞧他是……”她话到嘴边,及时刹住,但我们都明白她的意思。萧煜出身微寒,即便成了侯府义子,早年亦不免遭人暗中非议。如今这实实在在的军功,便是最有力的回击。
萧衍看着欢欣的儿女,沉吟片刻,道:“庆贺不必张扬。他年纪尚轻,骤得大名,并非全然是福。传话下去,府中一切如常,待他凯旋回京,再行家宴。”
他永远是这般清醒而克制,在为孩子们骄傲的同时,亦不忘为他们长远计。
是夜,我为他更衣时,发现他将那份誊抄的捷报,小心地折好,收在了床头暗格的一个紫檀木盒中。那里面,存放着明远第一篇得到帝师赞誉的策论,静姝幼时画的第一张像样的人物画,如今,又添了萧煜的捷报。
烛光下,他看着那木盒,许久,才轻声道:“雏鹰展翅,已可搏击长空。我们,是真的老了。”
我靠在他身边,握住他微凉的手:“老了好。看着孩子们都这般出息,我们老了,也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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