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陇西与河西交界处,有一处名为“金城”的古城,虽不及江南繁华,亦不如京城恢弘,却是商路要冲,各族杂处,市集之上可见西域胡商、草原牧民,货物琳琅,别有一番异域风情。我们决定在此稍作休整,补充些物资。
这日,我带着静姝和揽月、摘星逛市集,明远和萧煜则跟着萧衍去查看马匹。静姝如今已出落得亭亭玉立,虽年纪尚小,但眉眼间的灵秀娇憨,加之侯府千金的仪态,在人群中颇为惹眼。她穿着一身水蓝色的骑装,兴致勃勃地流连于售卖各色新奇玩意儿的摊铺前,对一串波斯风格的琉璃手链爱不释手。
我正帮她与那胡商讨价还价,忽觉一道目光若有实质地落在我们身上,带着审视与探究。我微微蹙眉,循着感觉望去,只见不远处一个卖羊皮卷和旧书的摊位旁,立着一个身着靛蓝色劲装的少年。
那少年约莫十六七岁年纪,身姿挺拔如松,面容俊朗,眉眼间带着一股江湖人特有的疏阔与英气,腰间悬着一柄样式古朴的长剑。他并未刻意隐藏,就那样坦然地望着静姝,目光清澈,并无淫邪之意,反而更像是在欣赏一件精妙的艺术品,或是评估着什么。他看得极为专注,连我看向他都未曾立刻察觉。
揽月也察觉了,上前一步,隐隐将静姝护在身后,低声道:“夫人……”
我示意她稍安毋躁。那少年见我们看来,也不慌张,反而遥遥抱拳,行了一个简洁的江湖礼节,嘴角微扬,露出一抹明朗的笑容,随即转身,身影很快没入熙攘的人流中。
“娘亲,那人是谁呀?他刚才在看我们呢。”静姝买好了手链,戴在腕上,这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乌溜溜的大眼睛里只有纯粹的好奇,并无半分羞怯或不安。她自小被呵护着长大,又被萧衍宠得天真烂漫,尚未懂得外界目光的复杂。
“许是觉得我们静姝生得好看,多看两眼。”我压下心中的一丝异样,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并未多言。
傍晚回到客栈,我将日间之事当作趣闻说与萧衍听。他正端着茶盏,闻言动作微顿,深邃的眸子抬起:“靛蓝劲装,悬古剑的少年?”
“夫君认得?”我有些意外。
“白日里在马市,似乎也见过此人。”萧衍放下茶盏,语气平淡,眼神却锐利了些许,“气息沉凝,脚步轻盈,是个练家子,功底不弱。他也在观察我们,尤其是……明远和煜儿。”
我心中一动:“莫非是冲着我们来的?”虽然已离朝堂,但萧衍身份特殊,难保没有旧敌或是别有用心之人窥伺。
萧衍沉吟片刻,摇了摇头:“不像。他目光坦荡,并无杀意或算计,倒更像……好奇。”他顿了顿,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尤其是对静姝。”
正说着,十三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躬身禀报:“侯爷,查到了。那少年名叫顾长卿,乃是江南‘听雨楼’楼主墨羽的关门弟子,此次似是奉师命北上历练。今日在城中并无其他异常举动,只在市集与客栈附近出现过。”
“听雨楼?墨羽的徒弟?”萧衍眉梢微挑。听雨楼在江湖上地位超然,亦正亦邪,消息灵通,楼主墨羽更是神秘人物。他的徒弟,为何会出现在这西北边城,又为何会对静姝格外关注?
“继续留意,若无恶意,不必打扰。”萧衍吩咐道。
“是。”
接下来的两日,我们依旧在金城停留。那个名叫顾长卿的少年,并未刻意接近,却也并未远离。有时会在我们用餐的酒楼隔座见到他独自小酌,有时会在我们游览古迹时,见他抱剑立于远处檐角,目光依旧时不时地落在静姝身上,坦荡得近乎理所当然。
静姝起初并未在意,次数多了,也觉出些不同。这日从城外一座古寺回来,她挨到我身边,小声说:“娘亲,那个蓝衣服的哥哥,好像总跟着我们呢。”
“静姝觉得他讨厌吗?”我试探着问。
静姝歪着头想了想,认真道:“不讨厌呀。他长得好看,笑起来也好看,就是……就是老是看我,有点奇怪。”她顿了顿,脸上飞起一抹极淡的红晕,声音更小了,“不过,他看人的眼神,不像林姐姐家那些公子哥儿,让人不舒服。”
我看着她情窦未开、纯然以审美评判的模样,心下又是好笑,又是微叹。女儿长大了,终究会吸引外界的目光,只是这第一个如此明目张胆“盯”上她的,竟是个江湖少侠。
晚间,我将静姝的话转述给萧衍。他闻言,哼笑一声,语气听不出喜怒:“小子眼光倒是不差。”随即又淡淡道,“听雨楼的传人,配我萧衍的女儿,倒也……不算辱没。”
我讶然看他:“夫君这话是何意?静姝还小……”
“不急。”萧衍揽住我,目光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深邃难测,“且看他如何行事。若只是个孟浪之徒,自有为夫料理。若真是个有胆色、有担当的……江湖路远,多个照应,未必是坏事。”
我靠在他怀中,心中思绪翻涌。看着怀中沉睡的静姝,那张纯净无暇的睡颜,仿佛还是昨日那个需要人呵护的奶娃娃。可转眼间,竟已有了少年侠客为之驻足。
窗外,月华如水。我知道,属于静姝的故事,或许将因这个名叫顾长卿的江湖少年,掀起与她父兄截然不同的、充满未知与绮丽的篇章。而萧衍这座看似平静的火山,其内里对于窥伺他珍宝的“小贼”,恐怕早已是暗流汹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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