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那片丰美的河谷,我们继续向着西北方向行进。地势逐渐抬高,空气愈发干冷,远方已能望见连绵雪山的模糊轮廓,如同天地间沉默的巨人。沿途人烟越发稀少,常常行上一整日,也只能见到几个零星的游牧帐篷,和成群的牛羊。
在这仿佛与世隔绝的旷野中,时光的流逝变得缓慢而清晰,而萧煜的变化,也如同这高原上顽强生长的劲草,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显现出来,尤其是在武学一道上。
萧衍教导两个孩子武艺,素来讲究循序渐进,打熬筋骨,夯实基础。明远心性沉稳,悟性上佳,一招一式力求精准,进度平稳扎实。而萧煜,则展现出了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特质——一种近乎本能的、对力量与技巧的敏锐感知和惊人吸收能力。
起初,他只是比明远更加刻苦,同样的动作,他会不厌其烦地练习上百遍,直到汗水浸透衣衫。但很快,萧衍便察觉到了不同。萧煜不仅仅是刻苦,他似乎在用身体去“思考”和“理解”每一个招式。萧衍演示一遍复杂的步法衔接,明远需要分解、琢磨,而萧煜往往在看过之后,身体便能自然而然地做出反应,虽初时生涩,但其间蕴含的韵律和发力方式,竟隐隐抓住了精髓。
一次,萧衍教他们一套较为繁复的拳法,其中有一式“回风拂柳”,讲究腰马合一,劲力圆转,于不可能处发力。明远练习时,动作标准,劲力却略显凝滞。轮到萧煜时,只见他凝神静气,身形微动,那看似瘦小的身体竟如柳条般倏然扭转,拳出如电,带起一道短促而凌厉的破空声,虽然因力量不足未能完全展现威力,但那瞬间爆发出的协调性与对发力技巧的领悟,让在场包括萧衍在内的所有人都是一怔。
随行的侍卫首领,曾是军中悍卒,见状忍不住低呼一声:“好小子!这悟性!”
萧衍眼中掠过一丝极深的讶异,随即归于平静。他没有称赞,只是走到萧煜身边,亲手纠正了他因追求速度而略有偏差的手腕角度,沉声道:“形似七分,神仅三分。记住,招式是死的,人是活的,但根基不稳,再高的悟性也是空中楼阁。发力不对,伤敌先伤己。”
萧煜绷着小脸,认真点头:“是,父亲,煜儿记住了。”他没有丝毫得意,反而因为父亲的指点更加专注,立刻按照纠正后的姿势,一遍又一遍地重新练习起来,仿佛不知疲倦。
自那日后,萧衍对萧煜的教导似乎更加严格,也更加……因材施教。他开始有意识地引导萧煜去感受气息的流转,去理解招式背后“意”的存在,而非仅仅追求“形”的相似。他会让萧煜在湍急的溪流中站桩,锻炼下盘与意志;会在深夜带他观星,讲述星辰运转与人体气机若有似无的关联。这些教导,已然超出了普通强身健体的范畴,隐隐触及了更高层次的武学门径。
萧煜如同干涸的土地遇到了甘霖,贪婪地吸收着一切。他沉默依旧,但那双日益清亮的眼睛里,燃烧着对力量的渴望与对萧衍毫无保留的信赖。他的进步是肉眼可见的,身法越发敏捷,出手间虽还显稚嫩,却已初具锋芒。
明远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并未流露出任何嫉妒或不快,反而在萧煜遇到理论上的困惑时,会拿出书卷,耐心与他讲解人体经络、或是兵法中与武学相通的道理。兄弟二人,一个偏重文理思辨,一个偏重身体力行,竟形成了一种奇妙的互补。
只有静姝,对哥哥们挥汗如雨的练习依旧不感兴趣,她更热衷于收集沿途各色的野花,将它们小心翼翼地夹在书页里,或是用它们编成花环,戴在自己和我的头上。偶尔,她也会拿着自己编的花环,跑到刚刚结束练习、满身大汗的萧煜面前,踮起脚非要给他戴上。萧煜总是僵着身体,一脸无奈,却从不拒绝,顶着那个与他一贯冷硬表情极不相称的、歪歪扭扭的花环,引得众人忍俊不禁。
夜幕降临,篝火燃起。萧煜依旧会坐在稍远些的地方,借着火光,默默回味白天所学。他的侧影在火光映照下,依旧瘦削,却仿佛蕴藏着即将破土而出的惊人力量。
萧衍看着他的身影,对我低语:“此子天赋,实属罕见。假以时日,成就或不可限量。”
我靠在他肩头,看着星空下三个各自成长的孩子,轻声道:“是块璞玉,幸得夫君雕琢。”
高原的风带着雪山的寒意吹过,篝火摇曳。我知道,萧煜这颗蒙尘的明珠,正在这远离京城喧嚣的天地之间,被渐渐拭去尘埃,显露出他本应有的、璀璨夺目的光华。而他的未来,也必将因为这惊人的天赋,走向一条与我们最初预想截然不同的、更加广阔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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