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正阳的指令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在核心骨干中激起层层涟漪,随即化为坚定的行动。被点到名字的人,眼中再无半分犹豫与恐惧,只有被明确任务点燃的决然光芒。他们迅速行动起来,如同精密的齿轮开始啮合,带动着这台名为“求生”的战争机器缓缓运转。
李狗子带着他那队人,如同夜行的老鼠,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各个方向,他们的目标是搜刮附近村庄一切可能被称为“梯子”的东西——长的、短的、竹制的、木质的,甚至几架破旧的单梯。找到后,他们将在远离张家庄视线的一处洼地里,用能找到的绳索、藤蔓,甚至撕扯下的布条,竭尽全力将它们连接、加固,直到达成沈正阳“三架一丈高”的死命令。这是打开通往“饱饭”之路的第一把钥匙,无人敢懈怠。
刘虎则开始默默挑选人手。他没有声张,只是用那双锐利的眼睛在人群中扫视,寻找那些虽然饥饿但眼神依旧凶狠、动作依旧敏捷的身影。他低声与目标交谈,确认对方的胆量和决心。很快,八个精悍的年轻人被他聚集起来,他们检查着手中简陋的武器——磨得雪亮的柴刀、沉重的镐头,眼神交流间,弥漫着一种即将执行危险任务的肃杀。他们将是刺入张家大院心脏的第一根毒刺。
曾大牛的任务相对简单,却至关重要。他开始整合剩下的大部分人手,近千人虽然依旧面黄肌瘦,但此刻被赋予了明确的任务——制造声势,迷惑敌人。他反复向各小队头目强调:“听到后院动静,就给老子往死里喊!敲锣打鼓最好,没有就用手里的家伙砸地!要让里面的护院觉得咱们要从正门玩命!” 一种类似于孩童游戏、却又关乎生死的紧张感在人群中蔓延。
张铁锤的“尖刀队”选拔则更为直接。他魁梧的身躯往那一站,声音如同闷雷:“不怕死的,还有力气抡家伙的,跟俺来!” 话音未落,便有数十人应声出列,多是像赵石头那样性子刚烈、与张剥皮有血仇的青壮。他们默默聚集到沈正阳身后,检查着手中相对“精良”的武器——几把还算完整的柴刀,几根沉重的铁锹木柄,甚至还有两柄从赵虎溃败手下那里收缴来的、带着缺口的腰刀。五十人,如同五十头压抑着低吼的饿狼,目光凶戾,等待着那扇门开启的瞬间。
沈正阳站在人群前方,看着这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心中那幅由饥饿、仇恨和智慧共同绘制的蓝图愈发清晰。他知道,仅仅分工还不够,必须将细节打磨到极致,尤其是对意外情况的预案。
他将刘虎和其挑选的八人再次叫到身边,蹲下身,用树枝在地上画出后院墙头的巡逻路线和时间盲点。
“记住,翻墙后,优先解决巡逻的护院,要快,要狠,不能发出太大动静。若被提前发现,立刻强攻角门,同时发出信号!”
他又看向曾大牛:“佯攻要像真的,但绝不可真的冲击正门,那是送死!一旦听到院内喊杀声起,或者看到我们成功突入的信号,立刻停止鼓噪,带人向后院角门方向运动,准备接应,同时防备庄内可能的外逃之敌。”
最后,他对着张铁锤和自己的尖刀队:“冲进去后,目标明确!铁锤,你带二十人,直扑粮仓,不惜代价控制住!我带三十人,去正房抓张剥皮!沿途若遇抵抗,格杀勿论!但记住,我们的首要目标是粮仓和张剥皮,不要被零星敌人缠住!”
他环视众人,声音低沉而冰冷:“都清楚自己的位置和目标了吗?此战,关乎我等生死!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清楚!” 压抑而整齐的低吼回应着他。
就在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沈正阳!” 是手臂裹着伤布、脸色苍白的赵虎,他带着几个心腹走了过来,脸上带着不甘和质疑,“凭什么让刘虎这个后来的人当先锋?老子的人死了好几个,这开门立功的机会,该轮到我们了!”
气氛瞬间有些紧张。刘虎眼神一冷,握紧了手中的柴刀。张铁锤上前一步,怒视赵虎。
沈正阳抬手制止了冲突,他看向赵虎,目光平静无波:“赵虎,你的勇猛,大家都看到了。但正因你白天受了挫,手下兄弟也需休整。刘虎身手好,更适合这潜入开门的任务。至于立功……” 他顿了顿,声音转厉,“打下张家庄,人人有功!但若因争功而坏了大事,别说立功,所有人都得给你陪葬!你若不服,现在就可以带着你的人离开,我绝不阻拦!”
赵虎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看看沈正阳那不容置疑的眼神,又看看周围那些虽然饥饿却杀意腾腾的目光,知道自己若再闹下去,恐怕立时就要成为众矢之的。他咬了咬牙,悻悻地退了回去,不再言语。
沈正阳不再理会他,抬头看了看天色。残月已过中天,距离三更时分越来越近。
“各自准备!” 他最后下令,“检查武器,安抚手下,等待信号!”
黑暗中,四股力量如同蓄势待发的箭矢,悄然指向同一个目标。饥饿是弓弦,仇恨是箭簇,而沈正阳周密的计划,则是瞄准猎物的眼睛。
只待那决定命运的时刻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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