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正阳带着一身污泥与寒意,如同夜行的鬼魅,悄无声息地回到了老槐树林旁的聚集地。李狗子和王山娃紧随其后,脸上兀自带着未散的惊悸,但更多的是一种完成艰巨任务后的兴奋。
他们的回归,立刻引起了守夜人的注意,消息迅速传开。原本死寂压抑的营地,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荡开了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曾大牛、张铁锤等核心骨干立刻围拢过来,看到沈正阳狼狈却眼神晶亮的模样,心中都是一紧,随即涌起强烈的期待。
“阳哥,怎么样?” 曾大牛压低声音,急切地问道。
沈正阳没有立刻回答,他先接过赵石头递来的一个破瓦罐,里面是勉强能入口的、带着冰碴的冷水。他猛灌了几口,冰冷的液体划过喉咙,稍微压下了身体的燥热和疲惫,也让他纷乱的思绪更加清晰。
他抹了把嘴,目光扫过围在身边的十几张面孔,这些都是他初步搭建起来的骨架,是执行接下来那个疯狂计划的关键。
“成了。” 他吐出两个字,声音嘶哑,却带着千钧分量。
众人精神一振,眼神瞬间亮了起来。
沈正阳不再耽搁,他示意众人围拢得更紧些,然后蹲下身,随手捡起一根枯枝,在冰冷的地面上快速划动起来。
寥寥数笔,一个简易却结构分明的院落轮廓出现在众人眼前。
“这里是前门,守卫最严。”
“这是中院,有岗哨,但会打瞌睡。”
“这是后院,墙高一丈,巡逻有间隔,角门在这里……”
“粮仓,在二进院东侧,铜锁把门。”
“张剥皮,住最里面的正房,门口有两人持刀守卫。”
他一边说,一边在地图上标注出关键位置,语速不快,但条理清晰,仿佛那座森严的张家大院已被他彻底剖开,内在结构纤毫毕现。众人屏息凝神,跟着他的讲解,脑海中逐渐构建起那座堡垒的内部影像,之前的迷茫和恐惧,被这种“知己知彼”的清晰感逐渐驱散。
当最后一点情报交代完毕,沈正阳扔掉树枝,抬起头,目光变得锐利如刀,逐一扫过众人的脸庞。他知道,仅仅了解敌情还不够,必须将这群饥渴而躁动的力量,锻造成指向明确的长矛。
“现在,听我号令!” 沈正阳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开始了他的点将分工。
他首先看向身形瘦小却眼神机灵的李狗子:“狗子!”
“在!” 李狗子一个激灵,挺直了瘦弱的胸膛。
“你带一队手脚麻利的,立刻去附近所有村子,找所有能找到的梯子!长的,短的,坏的,好的,全部给我弄来!想办法接起来,至少要弄出三架能稳稳搭上一丈高墙的!天亮之前,必须完成!” 这是打开通道的关键,必须万无一失。
“明白!保证弄来!” 李狗子用力点头,眼中闪烁着被委以重任的光芒,立刻转身,点了几个人的名字,匆匆没入黑暗之中。
紧接着,沈正阳的目光投向另一个精悍的年轻人,他叫刘虎,是后来投奔的,据说练过几天把式,身手比一般人矫健些。
“刘虎!”
“阳哥吩咐!” 刘虎抱拳,眼神沉静。
“你挑选五个,不,八个!挑选八个胆子最大、手脚最利索的兄弟!” 沈正阳盯着他,“提前潜伏到张家后院外墙的那片小树林里。隐藏好,绝不能暴露!”
他加重语气:“等到三更时分,以我投出的火把为号!看到信号,你们立刻架起狗子弄来的梯子,第一时间翻墙进去!目标只有一个:解决掉后院巡逻的护院,然后,悄悄打开角门!”
这是整个计划中最危险、也最关键的一环,是里应外合的“里应”。刘虎深吸一口气,感受到了沉甸甸的责任,重重点头:“刘虎领命!定不辱命!”
“大牛!” 沈正阳看向自己最信任的发小。
“阳哥!” 曾大牛上前一步。
“你带领主力人马,提前埋伏在张家正门远处,听到后院传来喊杀声或者看到异常动静,就在正门全力鼓噪!骂得越响越好,做出要全力进攻的架势!” 沈正阳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你们的任务,就是佯攻!吸引护院的注意力,把他们尽可能多地拖在前门!”
“明白!声东击西!交给俺了!” 曾大牛恍然大悟,用力拍了拍胸脯。
最后,沈正阳的目光落在了如同铁塔般的张铁锤身上。
“铁锤!”
张铁锤闷哼一声,上前一步,巨大的身影带来强烈的压迫感。
“你,跟我一起。” 沈正阳言简意赅,“挑选三十个,不,五十个!挑选五十个最敢拼命、力气也还算足的兄弟,组成尖刀队!全部配备能找到的最好家伙!”
他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上那个代表角门的位置,眼神冰冷:“角门一开,就是我们动身的时刻!跟着我,直接冲进去!不管别的,直扑粮仓和张剥皮的正房!控制粮仓,我们就有了根!抓住张剥皮,他们群龙无首!”
“俺的拳头,早就痒了!” 张铁锤低吼一声,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凶光。
一道道指令清晰明确,将庞大而杂乱的人群,分割成功能各异的四支力量。侦察、攻坚、佯动、破袭……一个简陋却环环相扣的战术体系,在这寒冷的冬夜里,于沈正阳的手中初步成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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