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张员外府。
这座曾经欢声笑语的大宅，如今死气沉沉。
张员外坐在书房里，面前是一堆正在焚烧的书籍。《论语》《孟子》《诗经》《楚辞》...这些他珍藏了半辈子的书，现在都成了。
老爷，管家进来，声音发颤，东西都收拾好了。
家里的仆人都遣散了吗？
都遣散了。留着他们，指不定哪天就告密了。
张员外苦笑：世道变了。以前是有钱能使鬼推磨，现在是有钱招鬼上门。
老爷，要不我们离开长安吧？
离开？去哪儿？张员外摇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逃得了吗？
正说着，夫人慌慌张张跑进来：老爷，不好了！
又怎么了？
刚才隔壁李家被抄了！
什么罪名？
说是...说是他家养了只鹦鹉，会说。
张员外愣住：养鹦鹉也有罪？
来俊臣说，只有圣上才能万岁，李家让鹦鹉说万岁，是大逆不道。
这...这简直是荒谬！
荒谬又如何？夫人哭道，李家满门都被抓了。听说是他们家的厨子告发的。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
砰砰砰！
全家人都吓得脸色发白。
管家颤声问。
查水表的。
管家松了口气，打开门。
但进来的不是查水表的，而是一队黑衣人。
张员外是吧？为首的冷笑，跟我们走一趟。
为什么？张员外强作镇定。
有人举报你们家私藏违禁品。
不可能！我刚把书都烧了！
谁说是书？黑衣人冷笑，拿出一样东西。
那是一面铜镜，背面刻着龙纹。
这是先帝赏赐的！张员外争辩。
先帝？黑衣人冷笑，你还敢提先帝？这不是怀念旧朝是什么？
张员外这才明白，他们要抓你，总能找到理由。
是谁告发的？他绝望地问。
黑衣人指了指角落。
那里站着一个人，正是刚才被遣散的仆人小六。
小六？张员外不敢相信，我待你不薄啊！
小六避开他的目光：老爷，对不起。但您遣散我们，我没了生计，只能...
只能告发我？张员外惨笑，我给你的遣散费不少吧？
是不少。小六终于抬起头，眼中闪着贪婪，但告发您，我能得到更多。而且...还能搬进您的宅子。
原来，新规定告发谋反重罪者，可以得到被告财产的三分之一。
张员外彻底绝望了。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在这个世道，善良是愚蠢，信任是找死。
与此同时，长安另一边。
国子监已经停课了，因为老师和学生都在互相提防。
昨天，一个老师正在讲课，突然被抓走。罪名是：讲课时提到了二字。
今天，轮到学生了。
王明，李华，赵强，你们三个出来。一个黑衣人走进课堂。
三个学生战战兢兢地站起来。
我们做错什么了？
有人举报你们私下讨论时政。
谁举报的？
黑衣人指了指坐在最后排的一个学生——陈小安，平时最老实的一个。
小安？三人震惊。
陈小安站起来，推了推眼镜：对不起，但你们确实说了不该说的话。
我们说什么了？
你们说这世道没法学习了陈小安一本正经地说，这是对朝廷的不满。
这也算？
当然算。陈小安理直气壮，圣上英明，你们说没法学习，不就是说圣上治国无方吗？
这个逻辑让所有人都傻眼了。
但陈小安继续说：而且，你们还说想念以前的老师。以前的老师都是反动分子，你们想念他们，不就是同情反动分子吗？
三个学生被带走了，陈小安得到了赏赐，还被提拔为学监。
从此，国子监里再也没人敢说话了。
上课时，老师不敢讲，学生不敢问。 下课后，各自散去，谁也不敢多留。
有人写了首打油诗： 铜匦四门立，人心如死灰。 父子成仇敌，夫妻变债台。 今日你告我，明朝我告你。 金银虽可贵，人伦已全废。
但写诗的人第二天就被抓了——有人告发他妖言惑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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