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
凌飒正百无聊赖地靠在自己的老板椅上发呆。
“家主。”
温青染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他推门而入。
他的身后，跟着面色苍白的伊恩·克莱蒙。
伊恩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灰色工装，银色的短发梳理得一丝不苟。
尽管脸上还带着病态的虚弱，但那年轻的脊梁却挺得像一杆标枪，仿佛这是他扞卫最后尊严的唯一方式。
进门前，他在门外站了整整一分钟。
反复深呼吸，才压下那种即将面见“债主”般的局促与抗拒。
凌飒没动，仿佛在假寐。
“说。”
一个字，清清冷冷，不带任何情绪。
伊恩深吸了一口气，将一份整理好的数据报告放在凌飒桌上。
他的动作因过度用力而显得有些僵硬。
“G7星门的兰瑟家族，以及卡洛斯星域内至少十三个拥有矿星采矿权的小贵族，在过去五年内，存在着大量的、非正常的秘密资金往来。“
他的声音干涩，却异常清晰。
“这些资金，最终都汇入了一个位于中立区的加密账户。”
“我还发现……我兄长与兰瑟家族的秘密通讯记录。”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里压抑着火山般的恨意与痛苦。
“他们交易的内容，是我们克莱蒙家族在碎星带的布防图……以及拓荒者学院优秀学员们的实力数据。”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他的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
然而，预想中的震惊或赞许都没有出现。
凌飒终于慢悠悠地抬起眼。
那双看似涣散的眸子，懒洋洋地扫过报告的标题，又落在他身上。
那眼神，像是在审视一把新到手的刀，是否足够锋利，会不会用起来硌手。
然后，她问。
“然后呢？”
这轻飘飘的三个字，让伊恩准备好的、所有关于此事严重性的说辞瞬间卡在了喉咙里。
“……这只是冰山一角。”伊恩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这个网络背后，有一个更庞大的势力在操控。“
”他们不只是为了钱，更像是在……布局。”
“通过控制这些小贵族，他们实际上掌握了卡洛斯星域超过四成的稀有矿产输出，并且，还在不断挑起争端。”
“不错。”凌飒的评价只有两个字，她随手将报告扔到一旁，“继续挖。我要知道，这个网络的最终受益人是谁，以及……他们下一个目标。”
她说完，便不再理会伊恩，仿佛他刚才的重大发现不过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种被彻底无视的感觉，比任何斥责都更让伊恩感到窒息。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微微躬身，便转身退出了办公室。
在门关上的瞬间，温青染才轻声开口：“家主，他……”
“一把刀，只需要足够锋利就行。”凌飒打断了他，目光重新投向窗外繁华的碎金港，“至于刀柄握在谁手里，被现实敲打过一次，他会想明白的。”
话音刚落，凌飒的眉心微不可察地一蹙。
就在刚才，她与羲和链接在一起如蛛网般密布在整个碎金港的精神力场，捕捉到了一丝异动。
那是一股极其微弱，却又尖锐如毒针的意念。
那股力量带着彻骨的冰冷与纯粹的恶意，跨越了遥远的空间，精准的被她的感知核心捕获。
凌飒眉头微皱，猛然看向羲和本体的方向，这是羲和诞生那日，关于神化权柄的一种运用手段。
按照凌飒的理解就是，占卜，是预测，神话传说中那些大能，窥探天机的手段，而当精神力达到羲和这个级别的时候，自然而然就会出现。
“所以，终于要来了吗？”
……
与此同时，在远离乱星海的某处，一座被伪装成废弃空间站的秘密军事堡垒内。
一场高规格的会议正在进行。
冰冷的会议长桌旁，坐着数个身影模糊的全息投影，他们是帝国军部在联盟内部埋下的，最深的钉子。
主位上，一个代号为“主教”的男人，声音毫无波澜地宣读着报告：“……钱氏集团在纳维星系的商业拓展全面失败，股价三日内蒸发百分之四十，已引发联盟商业安全委员会的关注，钱氏已成弃子。”
台下没有一丝波澜，对他们而言，一个商业代理人的失败，无足轻重。
“重点是黑旗。”主教切换了全息屏幕，上面赫然是赤蝎与黑旗交战的星图，以及那艘被焊成铁罐头的怒涛级旗舰的特写。
“黑旗佣兵团，先遣队全军覆没。
我们投入的资源、建立的渠道，全部被‘赤蝎’连根拔起。更重要的是……”他的声音沉了下去，“康纳德·马歇尔，被俘，帝国损失了大量金钱和情报泄露.......”
这句话，终于让会议室里凝重的气氛出现了一丝裂痕。
一个全息投影猛地变得清晰，露出一张布满怒容的脸，肩章上将星闪耀。正是帝国第七边境军团的军团长，马歇尔将军。
“黑旗这帮废物！”马歇尔并没有咆哮，他的声音反而压得很低，像淬了毒的冰。
“我给了他们最好的装备，最便捷的渠道，他们就是这么回报我的？让马歇尔家族的成员，被一群星盗当作战利品在整个乱星海公开羞辱！？”
“冷静，将军。”主教的声音依旧平淡，“愤怒解决不了问题。赤蝎能做到这一步，已经超出了我们的预料。“
”乱星海的局势正在失控，继续扩大冲突，很可能会引来联盟的注视。为了这等私事，把我们多年的部署暴露在联盟主力舰队的视野里，得不偿失。”
他又补充了一句：“况且，帝国东部防线已经观测到小规模的虫潮迹象，军部要求我们收缩力量，暂停一切非必要行动。”
“暂停？”马歇尔将军冷笑一声，眼中燃烧着复仇的火焰，“我的字典里没有这个词！赤蝎……我记得这个名字。几年前，就是他们，让我损失了一支精锐的斥候小队！”
他环视一周，声音变得阴冷而坚定：“我不需要军部的支援。我会派遣我的私人代表前往处理此事。”
”他会像园丁修剪杂草一样，清理掉那些挡路的碎屑，来扞卫马歇尔家族的荣耀。”
主教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
“你确定要动用他？‘收割者’的行事风格……太脏了，很容易留下无法清理的痕迹。”
“就是要脏。”
马歇尔将军一字一顿地说道，仿佛在宣告一个既定的事实。
“代号，‘收割者’。”
“他会以我的名义，整合我们在卡洛斯星域所有能动用的力量。他的任务只有一个——”
“抹掉赤蝎，以及所有和他们有关联的东西。”
“用最彻底，最血腥的方式，维护乱星海应有的……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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